从亿万精子中脱颖而出，你我来到这个星球。
呵，多幸运。
可我知道，我的好运耗光了，我去不成下个星球。
……
趴在收银台上的苏浪猛然抬头，接着环顾四周，店里似乎什么都没变。苏浪嘴角有些湿，他用手摸摸桌面，果然桌面也是湿的。睡觉流口水的毛病苏浪初中那会儿就劳下了，苏浪尝试改掉这个毛病，但从没成功。
苏浪面容僵硬，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把目光瞥向收银台左上方那只距离自己半米不到的网络摄像头。看到摄像头镜头没有对准自己，他轻呼出一口气。
苏浪喵了眼电脑屏幕的右下角：0:55。看到这个时间点，他的面部肌肉开始松弛下来。
他站起身，推开身后的塑料椅子，伸起懒腰又一屁股坐回椅子。这回他翘起二郎腿，脚在电脑桌下的空间里晃来晃去。
平日里，苏浪都会在此时走到店外把立地广告牌搬进来，准备打烊。可今天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正双手捧在胸前继续盯着屏幕。他在等时间变成1:00整。然后点击交班，关闭系统。
店里的网速特别快，苏浪经常在这个时间段缓存手机里的视频。这些视频苏浪会在白天的地下室里边吃泡面边观看。
噔的一声，玻璃门被推开了。
苏浪在心里骂了句粗口，然后下意识地站起身。
“先生您好！”苏浪脱口而出。
这是一个身材一米七出头，裹着深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短发，金色框眼镜。没有抬头纹。下巴上有一小撮发白的打理工整的山羊胡，山羊胡特别吸引苏浪的目光，与男人冷漠的面孔相比，这撮胡子似乎是他的灵魂。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见男人没有说话，苏浪又补上一句。
望着货架深处的男人，扭头看向收银台的苏浪，这回他的目光很焦急。
“我需要你的帮助！”男人声音低沉，含有一种不可拒绝的语气。
“什么帮助？先生。”苏浪走出收银台，面容并没有变化。
男人打量起收银台，他拔下了给那只网络摄像头供电的usb线。然后迎面靠近苏浪，毫无征兆地用膝盖顶住了苏浪的身体。
“你要干啥！”苏浪惶恐地退到收银台，后背紧贴墙面。一只手迅速握住角落里的警卫手电。
“嘘！”男人说。
与此同时，苏浪感到大腿某处被什么硬物死死顶住。定神一看，是一只来自男人袖口的未知“金属管”。
……
店铺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穿墨绿色羽绒外套的男人出现在苏浪面前。咖啡色墨镜，短发，方脸。这个男人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五。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喉咙处，里面的身体鼓鼓的。苏浪好奇这个男人衣服下是脂肪还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先生您吓我一跳！”苏浪露出标准的微笑。
“怎么了？”男人的语气很友善，接着向货架深处走去。
“您进来都没声！”苏浪站起身走出收银台。
“是吗？哈哈。”男人在一处货架上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了一只飞机杯上。
“这是欧洲进口的男用玩具。”苏浪在男人身后说着，又打量起男人的衣着。
“你们店几点关门？”男人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把飞机杯放回货架。一边向更里侧走去。那里有一扇模糊的玻璃门。
“凌晨1点，开门是上午11点。”
“哦。”
“先生，那儿是厕所！”
“那正好，我能借用一下吗？”男人回头，露出温和的微笑，这微笑与他鼻子上的墨镜一点也不搭。
“最好不要！里面的马桶堵了。”
男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来到厕所前，一把推开了玻璃门。
他的力气明显用大了。
“对不起先生！这个一直是用给员工的。”苏浪向后退了一步，望着男人的后背故意用羞愧的嗓音说。
男人转过身，“有点脏啊！”
“对不起！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先给里面打扫下，然后您再用。”
“不用了，我回家解决吧。”男人开始向外走动，眼光开始注意墙壁上的海报。
“不好意思，先生！那您还看吗？这个是样品！”苏浪从货架最底层拿出一只打开包装的飞机杯，捧到男人的面前。
“这个我改天再来看吧。”男人来到收银台前，“对了，有联系电话那种卡片吧？”
“有！我正要给您找呢！”苏浪在电脑旁的盒子里抽出一张卡片递给男人，“这里还附有一个尼日利亚进口的安全套赠品，这个效果很好的，002的，比冈本还好用。”
“尼日利亚？靠谱吗？”男人显然不信任，将附有安全套的卡片在手心翻看后，随手扔回了盒子。
“当然靠谱，国内的都用杜莱斯第七感什么的，您别看杜来斯是英国品牌，其实就是红岛产的。我们是正规引进，机关备案的。其实，国内都被大品牌垄断了，所以我们这个牌子的知名度小，但质量更好。国外的国内能买到的也就那几个品牌，您可以试一试这个品牌。我就用这个，向您保证效果绝对值得体验。”
“那…好吧！有整盒的吗？来一盒，赠品我不要。”男人说罢拉开羽绒服，从里怀掏出钱包。
“收您100元。找您2元。”苏浪打开钱匣，一边找钱一边偷瞄男人羽绒服拉开处露出的里层衣服，那应该是一件特殊的制服。
“如果好用，我下次还会再来买的。”男人将两元钱收到钱包。
“谢谢您！欢迎下次光临！”
看着男人离开，苏浪又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他的脊背已经湿了。
苏浪回到收银台，对窝在收银台下方空间里的那个中年男人长出了一口气。
“出来吧！先生！”
男人没动，一脸警觉，他的右手向前挺起，袖口里的“金属管”完全暴露在苏浪的视线之中。
这回苏浪看清了，那是一把短小精悍的黑色手枪。枪管前方连接着一个粗些的柱体管。
苏浪在电影里见过，那大概是消音器。
苏浪愣住了，眼球紧紧盯着枪口。
男人做起手势示意苏浪到店外看看。苏浪完全照做。他推开店门，来到立地广告牌前左右张望。街道两旁除了泊停的车辆空无一人，整条临街商铺只有自己的店亮着灯。相反地，在苏浪的余光里，那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店内收银台的电脑旁，透过玻璃门用手枪指着自己。
苏浪突然蹲下身拿掉立地广告牌上的压砖。一边把目光微微投向街拐角。此刻，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街拐角不到十米。苏浪撅起嘴，感到喉咙作痛，小腿肌肉紧绷，心脏高速跳动。苏浪又把头转回店里，那个男人仍站在原地，视线并没有落在苏浪身上，而是投向外界的另一侧，但枪口仍对准苏浪。
苏浪不知所措地回过头，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在他的身后炸开。苏浪下意识捂住头跑到马路边一辆汽车旁，街上的汽车报警器此起彼伏的叫着，附近居民楼也亮起了灯。静等几十秒确定没有什么危险要发生，苏浪才转头望向店里。
店铺空中飘散着纸屑和青烟，收银台上的电脑缺了一半，一处火苗正在收银台上扩散。
苏浪没有看到那个中年男人。
这一切如此突兀和恐怖，使得苏浪惧怕之余丢了实感。
两扇对开的玻璃门布满裂纹，碎片摇摇欲坠。
苏浪试图接近店铺，但还是放弃了。他抬腿开逃。没跑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店铺里呼救。
苏浪倒着身子往后退，发现那个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彩，正通过破洞的玻璃门向外爬。
“救救我！”中年男人对苏浪哀求，声音贫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