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黑米转头先是看到车头灯,但是很快被一名闯入视野中的人挡住。随即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往旁边一曳,整个人撞在马路旁的墙上,看著原本要撞上他的大卡车驶过自己面前,好不容易才将车子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探出一名彪形大汉,对著黑米和压在他身前的人吼道:

「玩Cosplay也不要玩到大马路上来啊!还卿卿我我的,现代的年轻人真是……」

黑米面无表情地看著司机骂完以后,又重新开著自己的大卡车走人了。

其实如果没有人跳出来带他闪过大卡车的话,大卡车现在早就解体了,因为对于好几年再也没有踏过人界的他来说,卡车这种庞然巨物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怪物,他会拔剑砍了也不稀奇,顺道波及一下周遭景物。

对他来说,即使是一条无辜的性命栽在自己手上,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你没事吧?」原本还在看著远去的卡车司机的黑米,听见某人的问候在身旁响起,循著声音来源将头低了下去,发现是一名认真望著自己的「少年」,褐色眼睛骨碌碌地转,检查自己全身上下,似是发现没有任何外伤后,才松了口气道:「太好啦,还好有赶上……我说你,怎么过马路那么不小心?就算晚上了、车流量不多,但也要……」

「少年」忽然住嘴,脸上神情像是从黑米身上得知什么讯息,多了几分警觉与困惑。

原本还柠在黑米肩头的灰色小老鼠趁机钻进他的发中。幸好他的发量还算是多,所以要藏匿如芝麻这种小老鼠轻而易举,不过芝麻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因为他家主人第二个遇上的人类,竟豪不顾忌地将自身紊乱却又强大的能量释放出来!

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类,铁定也察觉到它家主人不寻常了。不,就算是普通人,也一定会觉得黑米不寻常,因为他身上还是那套红黑为主调的厚重长袍,还有长至腰部的大量柔顺黑发,以及随时都在透露杀气的腥红血眸,腰上更是配著一把剑!

而且那把剑如今也握在黑米手上,他没能来得及在「少年」出现之时将其收进刀鞘。

同时也拜「少年」所赐,她突然的出现放跑了黑雾少女。尽管黑米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一下,可是芝麻非常清楚,自己主人铁定是生气了,它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俩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不要变老鼠泥。

「你……是谁?」「少年」不怕死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幸好黑米只是平淡回应:

「黑米。」

「……」意、意外可爱的名字耶?

彩璃看黑米的神情虽然充满困惑与警觉,但她的心情有一半以上是惊讶自己随手救的人,竟有著相当俊俏的外表!尽管表情冷得好像全天下都欠他好几百万一样,可就是因为这样冷冽的气场,才更添黑米扩散的高冷魅力。

因为自己本身长得就像男孩子,所以彩璃的朋友性别比例是3:1,也就是说三个男性朋友中,只有一个女性朋友,而她的男性朋友外貌通通不及黑米的一根眉毛好看。

除了拥有绝佳外表外,更让彩璃在意的是,黑米窜出的能量邪恶但不污秽,危险又赐予人莫名的安全感,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无论是把他放在正派还是反派,通通充斥违和感,彷佛他并不属于这世界上任何一角,孤单寂寞一人成长到现在……

虽然他的脸上也没有孤单寂寞觉得冷的迹象就是了。

自己脑捕到此的彩璃不小心笑了出来,结果就惹得原本躲在黑米头发中的芝麻生气了:

「没礼貌!现在在你眼前的可是仙界当今最强大、最有威严的十二生肖之首!当然,玉皇大帝才是第一名啦,不过我主人可是仅次于他而已喔,所以给我管好你的态度,小心惹主人生气,可是会一秒变尘埃的!」

跳出来替黑米说一大堆话的灰色老鼠,差点又让彩璃嘴角失守,只好赶紧又给自己新开一个话题:

「十二生肖之首?可是十二生肖不都是动物吗?」

「动物?我主人哪里让你觉得是动物啦?」芝麻再度爆气,迷你的脚丫子不断在黑米肩上踏来踏去:「他已经成仙了,好吗?我们十二生肖可是守护人界好几百年了耶,这么久时间的历练早就成仙啦,所以我的主人现在可是鼠仙、鼠仙!听清楚了吗?没礼貌的家伙!」

这只小老鼠脾气感觉比黑米还不好?

这是彩璃对于芝麻的第一印象。

尽管「鼠仙」的称号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彩璃还是默默将吐槽的话放在心底,顺著芝麻的话将话题接了下去:

「鼠仙?这么说的话,黑米你是仙人罗?」彩璃以不慌不忙的语气说著,似乎不被「眼前的男生是仙人」一事影响,态度就像是经历过比这更让她惊讶的事情,所以就觉得被她救的人不管是仙是魔,她通通不放在眼里。

反倒是芝麻被彩璃吓得不轻,因为她从头到尾对于黑米的身份不动声色啊!

「嗯,算是。」黑米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顺利让彩璃起了好奇心。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询问更详细的内容,黑米就被其他东西吸引而去;彩璃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有一名穿著某所学校高中制服的女生飘在半空中,且两眼无神、周身满是黑雾窜出。尽管面容是面向黑米和彩璃,但因为两眼空洞的关系,他们不晓得少女看著的是谁,导致少女无预警转身冲出去的时候,彩璃和黑米二人都不晓得谁该去追。

「留下。」黑米替彩璃迅速做出这个决定,踏出步伐的瞬间,炸成一道红黑烟雾,朝著少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是这道红黑烟雾让彩璃确定黑米绝非普通仙人,因为他身上危险的能量仍是大过了正派气场。从小读过许多仙侠类的文章,里头的仙人各个都是仙气飘逸、神采飞扬,且语气温文儒雅,性情不问世事,跟他们聊起天来彷佛没什么压力……

但是黑米通通没有上述几点,仙人该有的特质他全部避开了。

还是说所谓的仙人版十二生肖,跟彩璃想的形象有很大差距?

「彩璃!」

突然一声呼喊,打断了褐发少女的思考:

彩璃回头,循著声音来源望去,看著留有一头秀丽金发的美少女自计程车上跃下,踩著有些高度的鞋子往她这里奔过来,停下时气喘吁吁:

「小、小米酒还好吗?她人呢?」

「对齁,我都忘记跑来这里是为了救她了。」经霞月提醒,彩璃赶忙望向身后的高楼,发现还有几株没被黑米剿灭的向日葵,正好从小米酒待的高楼将小米酒整个人搬了下来,也不知要把她搬到哪里去。

「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彩璃一个箭步朝著那群向日葵奔了过去,然而她没有像是黑米那样可以化为烟雾的移动方式,也没有如某风之异能者的迅捷,就只是一般人的跑步速度而已,只是因为体内有特殊能量的关系,所以她的续航力比普通人还要高,所以可以一路从最北边的哈葛格农场,奔回小米酒的住家,还不喘一口气。

只是面临到这种需要短时间内的爆发力,彩璃就先输了,只能眼睁睁看著移动迅速的向日葵,带著小米酒离她愈来愈远。

就在这时,再度刮起一阵惊人的强风!

彩璃差点就被这道来自后方的强风吹倒――认真要说的话,这强风吹不倒她的,不过因为她的心思全在小米酒身上,所以面对这阵强风措手不及,但还是努力维持住平衡。

飙过她身侧的强风通通吹翻了向日葵,昏迷中的小米酒也因此被抛飞出去,落地之前被突然现形的男孩子接住了,狂乱的强风也在这瞬间被迫安静下来。

「小心!」

然而,向日葵们很快从四脚朝天的状况下爬起,并对著突然出现的男孩甩出大量藤蔓!

彩璃只来得及出声警告男孩,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男孩在藤蔓甩上自己身躯之前,带著小米酒整个人化成无形的风,顺道把藤蔓通通弹开,让向日葵们重心不稳往后摔倒,这也给了彩璃一个加入战局的机会。

她冲上前去,对准最近的向日葵就是猛烈一踩,触感很像是踩碎了某个人骨,硬度跟在哈葛格农场的向日葵们比起来,还要硬上许多,所以让彩璃忍不住有了这番联想。

为了避免自己会对接下来的向日葵们感到恐惧,彩璃赶紧将这种联想抛置脑后,继续将剩下的向日葵们清除干净。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向日葵们通通炸成黑雾消失,大部份都被彩璃自身释出的光芒洁净,只是随之而来的是附近居民探头出来查看的景象。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呀?」

「发生车祸了吗?」

「刚刚那一闪一闪的光芒是什么呀?」

彩璃脸上顿时闪过「要糟」的神情,化为风的男孩趁著开窗的人还没那么多时,带著彩璃和霞月一同瞬移到附近阴暗的巷弄,自己则是让小米酒轻轻躺在地上,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彩璃匆忙喊住了男孩,男孩也听话不化为风消失,只是并未转头看著彩璃二人,淡淡问道:

「有事?」

彩璃皱起眉头。她很确定自己见过这名风之异能者几次,只是刚刚看见正脸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彩璃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也或许是在日常生活中极少交流吧?

她倏地放松了身子,只是诚恳说声:「谢谢。」

「不谢,十两银子就成。」彩璃看见男孩脸上扬起一丝调皮的笑意:「告辞。」

说完,人就不见了,巷弄凭空生出一道细小的微风,朝著巷弄外卷卷而去。

「十两银子?」霞月率先发出吐槽:「那家伙是古人啊?活在什么年代都不知道……」

「或许真的是古人吧?我刚刚可是救下在现代还穿著长袍的人呢!」

「救?」霞月困惑问:「怎么了?你为什么救他呀?」

「差点被车撞了,但是我救他的时候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总之也是个怪人……详细我们把小米酒送回家后再说吧,只少我已经锁定是何人操控向日葵要绑架她了。」

尽管霞月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不过彩璃已经上前将昏迷中的小米酒抱了起来,大摇大摆直接朝著她住得那栋大楼走去,完全无视仍是站在窗前往外看的好奇宝宝们。

她有预感,等到了明天,局外人都会通通忘记今天看见的一切。

黑米追著浑身冒黑气的少女,来到了一座废弃庙宇前。

废弃庙宇占地并不大。如果将一般的宫庙大小分成四等分的话,这座庙宇只是占了其中四分之一而已,再加上又位处偏远的山区,会特地前来朝拜的信徒自是比平地的宫庙要少,甚至可能一个星期的来客量都不到十人。渐渐地,也就变成人们口中时常闹鬼的废弃庙宇了。

废弃庙宇的屋顶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墙上的壁画也掉漆得零零落落,还有大量被人用红色墨水泼洒的痕迹,看起来相当不祥。石制的台阶上堆积大量落叶,显然再也没有人来这里替庙宇打扫了。石阶两旁的狮子像,左边断头,右边腰部被挖开一个洞,怵目惊心,但是它们挺拔的背影仍是展现残存的威严。

一般人来到这座废弃庙宇,第一时间一定会转身离去,不过黑米却是面不改色走了进去,他的举动自然让芝麻紧张的吱吱叫起来:

「主、主人!这座庙阴气很重啊,会不会突然跳出什么大怪物?」

「砍了。」

「啊?不是,主人,我们这次下凡不就是为了找可能在人界的的象征物吗?你一直追赶女鬼做什么啦?」

「不是女鬼。」黑米有些不耐烦地说著:「闭嘴,好好看著。」

「可是……唉,不说了不说了,您的脾气发起来我可受不了……」

为了避免被一掌拍下肩膀,芝麻识相地闭上嘴巴,干脆钻进黑米头发里躲藏起来,避免真撞见不该看的东西。

黑米确认芝麻有好好躲在自己头发里后,这才将仍在手上的刀收进刀鞘里,往废弃庙宇内部走了过去。

芝麻看见主人将武器收了起来,又不免紧张万分:「主、主人,您把武器收起来,万一真有什么大怪物……哇啊!」

芝麻感觉自己从黑米的头发里喷了出来,摔进石阶上的落叶堆里。在飞出去的瞬间,芝麻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好有落叶替它做了缓冲,所以除了脑袋一阵晕眩以外,它很幸运没有受半点外伤,唯一不幸的只有它一抬头,黑米又不见的此一事实了。

「主人!您不要在这种地方丢下我呀!」

芝麻慌张的哭喊出来,努力从落叶堆里爬出,小小身躯不小心在石阶上翻滚了几圈,最后额头碰撞上某个冰凉的东西。

芝麻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一脸困惑地抬起头来,结果就跟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空壳眼眸对上,大量鲜血还从中流淌而出……

「呀啊啊啊啊啊!」

芝麻发出了老鼠所能发出的最高音量,拔腿就往破庙外冲了出去,结果自己眼前倏然轰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白色烈焰,阻断了它逃跑的去路,吓得它逼不得已又往破庙跑了回去,结果就是差点被「鬼」的枯瘦指尖抓个正著。

「不要――」

芝麻赶紧往一旁地板打滚,感觉自己顺道滚进了某人温暖的手掌心,那个人也快速带著它远离了破庙、「鬼」以及猛烈的白色火焰。很快地,这三样东西通通化成了远处的一道黑点。

芝麻紧紧抱著此人的指头不放,发现自己现在在高空,因为周遭到处都是飘渺的白云,可是若跟刚刚的破庙、「鬼」还有白色火焰比起来,高空现在看上去就温和许多了,至少这个掌心让它拥有满满的安全感。

它竭尽全力对著手指头撒娇,吱吱叫起来:「主人,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人家不管!刚刚的『鬼』还有白色火焰好可怕啊。说到白色火焰,不就是那只臭酸白猫吗?他居然在人间!这么说的话,象征物肯定在他手上了,毕竟那只猫最喜欢跟主人作对了不是吗?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把他痛扁一顿,顺便把象征物抢回来!」

……

很长的一段沉默,但对于跟了黑米有几百年的芝麻来说,这段沉默再正常不过,所以芝麻又自顾自说道:

「话说回来,突然跳出来把主人推到一边的女孩是怎么回事呀?明明声音是女的,结果长相是男的,搞得我好复杂呀,而且她完全不会怕主人耶,真是神奇,一般人早就对主人避之唯恐不及了吧?她还能跟主人正常对话!」

「嗯?真是稀奇的女孩子耶。」手心的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芝麻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

主人说话的语调有这么活泼吗?而且声音好像也……

「改天,介绍给我认识吧?小、老、鼠!」

「哇啊!你、你是……唔嗯!」

「嘿,小可爱,别大声乱喊啊,万一把那讨人厌的家伙引来了,之后的计画可就不好办罗。」另一只手伸来捂住了芝麻的嘴巴,并把它压制在另一只手上,让它的肚皮朝天翻,芝麻的四只脚则是竭尽全力拚命扭动挣扎。「传闻黑米那家伙待人冷漠无情,说话尖酸刻薄,但其实是个热爱动物之人,尤其是你们这群老鼠。虽然几百年前的天界事件,它也的确亲手把叛乱的小白鼠关了,可终究只是『关』了,完全没有伤到它任何一根毛。由此可见,利用你,注定让黑米无辄。」

「唔!唔唔唔唔!唔!」

「哈哈哈,别担心,他一定会来救你的。」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触上芝麻的额头,锐利的指甲倏然跃出一簇火焰,在它的额头上刻下简单的猫掌标记,并且感觉到手心中的毛茸茸身躯正不住发抖。「就先跟我走一趟吧,我已经想好怎么搞黑米那家伙了。」

他笑了出来,危险,却又深藏著不可抗拒的迷人魅力。

「彼是家族一生的遗憾,此乃一生追求的宿命」。

他,等得太久了……

彩璃将脚直接跨在桌子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一副舒服自在的样子滑著手机,完全无视周遭学生们对她的观感,反正现在也是下课时间,同班同学自成一个圈子,没有人会想要注意她。

――除了将走廊挤得水泄不通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外。

「呀!彩璃今天还是一样帅气呢!」

「翘在桌上的脚又长又好看!」

「我好想成为彩璃的手机喔!」

「彩璃!拜讬快看我一眼啊!」

「……」彩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彩璃还是默默觉得尴尬,而且心里也相当难为情,毕竟她身心灵好歹都是女孩子,可喜欢她的人又篇篇都是女孩子,让她总是在烦恼自己性向究竟有没有问题,然而一直未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幸好,今日因为有小米酒的事件,让她可以找个理由沉浸在其中,杜绝外界一切她不喜欢听见的声浪。这样一来,她肯定希望再发生更多、更繁杂的事件,让满溢的忙碌时间填充她的胡思乱想,不然她有一天真的会把挤在走廊的痴汉痴女扔回属于他们的教室。

那些痴汉们看的对象,自然就不是彩璃啦。

他们看的是彩璃的「青梅」,这所私立胧泽大学美少女排行榜的冠军常客。虽然她的成绩并非顶尖,而且因为古灵精怪的个性时常遭到教授责罚,再加上跟其他女孩子相比,她并不喜欢什么化妆品、名牌包或性感时尚的衣裳,而是去喜欢什么灵异神秘的事件和稀奇古怪的传说,种种可能让男孩子不会喜欢上的特点,却因为她的外貌而通通美化了。

只是对霞月流口水的那些痴汉们,彩璃通通不满意,所以发现他们当中有人试图靠近霞月时,彩璃都会粗暴地将两方拉开距离,然后狠狠一瞪痴汉们,直到他们退到九霄云外去。

通常这个做法对大部份正常的男性都有效,唯独一个男人,一个神经不知是坏死还是根本就没有神经的男人,领教过她媲美恐怖片十八禁等级的威力后,还是对著霞月死缠烂打,只要她在学校的一天,霞月身旁就一定会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包括现在,霞月来找自己说话,那个男人也跟上来了,手上不知为何多出一台照相机。

「王同学,你可以离远一点吗?我跟霞月有私事要谈。」彩璃充满厌恶地看著满脸痘痘的眼镜男,连他的名字都懒得喊出来了。

要不是她真动用力量把王同学轰飞出去会死人,她早就这么做了,毕竟人类实在太过脆弱,他们承受不起彩璃与生俱来的怪力。

「谈事情时候的霞月一定美丽动人,我怎么可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王同学不怕死的抗议著,并摇摇手上的照相机示意。

彩璃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像若无其事的霞月那样,当作没有看见王同学这个人,只是在讨论事情方面就必须格外小心了。

「据说小米酒已经醒过来了?」霞月压低嗓门询问,并弯身靠近彩璃,就在此时镁光灯一闪――

「砰」的一声,一块橡皮擦准确打中了照相机的镜头,使其整个偏离,让镁光灯拍下来的照片顿时变得模糊,顺利惹王同学不高兴了:

「嘿,只是拍个照片而已,干嘛这样?小心我叫保镳把你扔出去喔!」

「你可以试试看。」

其实王同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拿著照相机在拍霞月了。一开始霞月也觉得他是变态,总是在学校捧著相机跟著她到处跑,还想过说请彩璃干脆把他给埋了。现在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自己某次无意间路过温泉旅馆时,里头的老板娘跑出来,一次塞给她三张温泉优惠卷,嘴上不断夸她漂亮,强烈建议她一定要来泡温泉之类的。

不明白老板娘为何如此热情的霞月当下问了她,老板娘的回答是:『知名的王家摄影师把你拍得很漂亮,我一看就记住了,只是没想到本人比照片漂亮啊!』

继温泉老板娘后,又有花店店主、艺术家、星探等等,主动跑来想要认识霞月,让霞月不知不觉多了许多人脉,随身笔记本的事件大部分也是从他们周遭出来的,所以霞月其实满感谢王同学无意间帮她建立起的知名度,只是彩璃仍是把他当大色狼就是了。

就在彩璃和王同学的烟硝味愈变愈重的时候,一名男孩适时地插入战局,热情地勾住王同学的手臂,亮出手上的提拉米苏,笑容满面地说道:

「嘿,我们这里在举办甜点派对唷,一起来吃吧!」

「等一下,我照片还没……」

「来嘛来嘛来嘛!」

男孩将王同学拉离现场前,对彩璃眨眼示意,表示他是刻意把王同学支开的,所以彩璃也点点头表达她的感谢,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回答霞月的问题:

「对啊,是醒过来了,只是如同我预料的那样,她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还在粉丝团发文预告下次要去的农场,而且直播的时候精神状况良好,完全不像是刚被向日葵袭击过的样子。」

「……有想到是谁搞得鬼吗?」霞月皱起眉头问:「比如操控向日葵和施展幻觉的是同一个人?」

「其实,在我救小米酒之前,我还顺道救了一个怪人。」彩璃不知不觉将音量降低,一副担心被那个怪人听到的样子。霞月暗自在心底笑了起来,觉得彩璃在担心得罪一个陌生人方面还挺可爱的,但是碰上很可能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又会展现出霸气的一面,是个让人有安全感又会忍不住被她萌到的人呢。「这个人身旁有只会说话的老鼠,这只老鼠不断强调它的主人是鼠仙,虽然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完全不像仙人就是了……总之,他刚好出现在小米酒家附近,所以我觉得……」

「等等,你说仙人?」不出彩璃所料,霞月出声打断她的原因就是这个。「你确定不是这个怪人在胡言乱语?那只老鼠确实是真的老鼠吗?」

「嗯……毛感觉很柔软,我想是真的吧?」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耶!再怎么说仙人也……」

「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可是这个怪人散发的气息强得不像是普通人,所以我姑且相信了。」

「而且还是鼠仙……鼠仙……」霞月接下来一直重复「鼠仙」这两个字,似乎在试著倚靠她对神仙妖怪的知识,来整合出「鼠仙」究竟属于什么样子的存在,彩璃也就闭上嘴巴不打扰霞月兴致了。「难不成是……十二生肖?」

「不愧是霞月!」

「带我去见他!」霞月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大了,所以也吸引到其他聊天同学的注意,他们脸上通通充斥困惑。「如果那个怪人真的是仙人的话,我们会大发财啊!」

「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想利用这个赚钱了?」

「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霞月疯狂地抓著彩璃手臂甩呀甩,蓝眼睛绽放出的星采亮丽而动人,如果是男人一定很难拒绝她的请求,可是彩璃这次倒是决定铁了心啦。

「不行,我还不能确定那个怪人是好是坏,我怕你会有危险。」

「这不是有你在嘛?不会有问题的啦!」

「不行就是不行啦!」

就在彩璃快要拗不过固执霞月的请求时,一朵向日葵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直直落在彩璃的桌面上。

向日葵上绑著一张纸条。

霞月的动作比彩璃还要快,「啪」的一声按住了纸条,一脸得意,随即将其打开阅读起来:

「有事请求,速来广明山的废弃庙宇。黑米。」

然后,霞月抬眸对著彩璃眨了眨水汪汪的蓝眼睛,试图跟她撒娇起来:

「这张纸条并没有署名给谁对吧?搞不好就是给我的呢!但是呢,我不晓得自己会不会遇上危险,所以你一定会跟我去的,对吧?」

「……」

「对吧?对吧?」

霞月不断眨眼对彩璃释出请求的光波,就算彩璃对霞月的迷恋并非痴汉等级,但是在这道光波的连环攻势下,就算是身为女孩子的她也忍不住妥协啦!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但要记得不能离我太远喔!」

「耶!我就知道彩璃人最好了!」

霞月开心的一把抱住彩璃的脖子,差一点点害她失去平衡,只好赶紧把脚放下来帮助稳住身子。

只不过,那名来自仙界的老鼠竟会向她寻求帮助……

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