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box:魔法师猎人 褚外传》

名为褚的少年,很讨厌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他温柔以待。他自幼就被孤儿院收留,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父母遗弃他的原因。孤儿院的院长柔小姐很不喜欢他——严格来说,那个女人只对小女孩好,虽然也收留男孩,但从来都不管不问。

总之,这个孩子就在这样一个缺爱的环境下,长大了。

这个孩子的成长道路无疑是扭曲的。所以,这样长大了的他,讨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一天,褚阴沉着脸走进教室。

“褚……褚褚褚……褚同学,你迟到了……”班长哆哆嗦嗦地走到他面前,窥视着他的脸,在他面前摊开了一个本子,“能……能不能请你签个字……”

本子摊开的那一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字:“x月x日迟到同学: ”。对了,记录这个是班长的工作来着。

但是,你自己记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来烦我?褚心中无名火起,随手把本子甩开:“滚开!不要烦我!”

“啪”地一声,男孩的手打到了女孩的脸上。

女孩愣住了。然后,有晶莹的液体在女孩的眼眶里打转。

但是,眼泪没有掉下来。女孩默默地收拾好本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褚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微微发疼的右手。

这是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褚感觉到了舒适。

手掌打到女孩脸上的时候。仿佛电流一般,舒适感在一瞬间窜满了自己全身。

褚不知道这是什么。

暴力。这不是人类作为人应有的愿望,而是人类作为动物,不可避免的,作为基因刻在身体内部的,原处的欲望与本能。

年幼的孩子不懂得这些。他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第一次感到了快乐,仅此而已。

所以……

放学后,褚将那个女孩单独叫了出去。

第二天,也是。

之后,每隔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一次。

几个月后,女孩退学了。

报应来的比想象中快的多。

这件事很快就被人捅了出来。也许是曾经目睹过,却选择了沉默的同学,出于对女孩的愧疚,将此事告诉了老师吧。学校高层迅速对此事做出了反应,并与他理论上的监护人——孤儿院的院长柔做了联系。

处理的结果匪夷所思。褚被学校退学,同时被赶出了孤儿院。

褚并不知道,这在法律上有各种问题。只是木然地被动地接受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故,本来我还可以留你的。”柔拍拍他的左肩,冷峻地说道,“可你偏偏是对小女孩出手了。所以,我不能放过你。”

在褚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听到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接下来的生活,简直就像地狱一般。

饥饿。无家可归。这些都是小事。

简直是像被整个世界针对了一般。无论走到哪里,等待他的都只有白眼和厌恶。甚至连路边的野狗都对他叫。

就算他花了很长时间,饥肠辘辘地逃到了离孤儿院和学校很远的地方,状况也没有改变。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不觉得这件事情会传的满城风雨。

接下来遇到的,是理所当然的被霸凌,被殴打。

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乞丐,小混混,醉汉,甚至是无良的警察……

也正是因为早到了殴打,褚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情,是多么的过分。

但是,已经无从挽回了。

这一定是他的报应吧。

他无法从全世界的恶意里逃脱。简直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

所以,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但是,却一直没能死成。

流浪的生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褚对于时间的感觉都麻木了。

在此期间,褚一次也没能狠下心去自杀。

然后,无论怎样被殴打,无论受的伤多么重,无论怎样饥饿……都没有到能够让他致死的地步。

所以,褚逐渐的认命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吧。

没有任何事情想做,没有任何人喜爱,也没有喜爱的人的,无聊透顶的人生。

但是,这样的日子,总有终结的一天。

那天,自己刚刚接受完一场拳打脚踢,艰难地在地上爬着。

他的左肩,已经有一块皮肤完全溃烂了。

那块小伤口无论如何都没能愈合,原因不明。现在,已经感染了,还在逐渐扩大。这样下去,自己就快要死掉了吧。

“这位先生?你还好吗?”忽然有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他左肩的伤口处。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有奇怪的感觉。褚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褚艰难地抬起了头。

面前是一块面包。

事先再往上移。褚一下子僵住了。

褚的记忆力相当好,这大概是他唯一的优点了吧。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孩。

不对,不是她……面前这个人年龄明显比自己要大,难道说……

褚没有去接那个面包。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褚没有资格去接这个面包。

“喂……我问你。”褚忽然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跳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有一个妹妹吗?”

那一天,褚软膜硬泡,总算是问出来了一点点东西。

女孩的名字叫绯。她有一个妹妹,名字叫伽。

但是,在此之上,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女孩的口风很紧,名字也只不过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脱口说了出来。

但是,这就足够了。听到那个名字,褚就想起来了。

没错,当年那个因为自己的欺凌退学的女孩,名字正是伽。

但是,自己还没有向她赔罪。对的,褚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是褚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有想要做的事情。

自己要赔罪。首先要向她道歉,然后,无论她想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一定会执行。

虽然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但是,总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吧。

没错,褚要找到她。这是褚唯一的心愿。

从遇到绯的那天开始,褚的生活逐渐好转。

首先,是左肩的伤口不再扩大了。然后,周围人的态度也忽然对他好了许多。

虽然依然会有人对他白眼,但是,逐渐会有人给他扔钱了。也不再有人没事找他的麻烦了。

他没有多想。

他把那些钱都收集起来,每天只用一点点,维持在不会饿死的程度。

剩下的钱,他全都用来买了课本。

他要重新读书。

书店的老板一开始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脸色铁青地想要赶他走。

但是,听说了他的来意后,老板的脸色很快缓和下来,然后给他拿来了全科的课本。

他明明只买得起一本。但是,他还是接受了老板的好意。结果,连一本的钱都没有付。

之后一段日子,大多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

今天,也学习到很晚呢。

褚疲惫地抱着几本书,向自己位于郊外的小窝走去。

肚子好饿。

此时他走过的街区,只有微弱的路灯还亮着。路灯杆上,监控摄像头的红光一闪一闪。

对了,这里,就是她的家吧。但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去见她。

褚后来在附近徘徊的时候,又蹲到了一次绯。这次他偷偷跟在绯的后面,因此知道她们的家的位置。

但是,还不是去见她的时候。

现在的自己,还什么都做不到,派不上用场。

根据褚的偷偷观察,伽就没有在上学。

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原因,褚就忍不住心绞痛。

自己一定要谢罪。想要照顾伽,向她道歉,想为她做些什么事情。

如果这个夙愿实现了的话,就算之后立刻死掉……自己的人生,也能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金色的光芒,从伽的家里传了出来。

褚吓了一跳。

这是……

什么?

这股光芒,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感受过?

对了,就是那一天。

遇到绯的那一天。那种无法形容的,奇怪的感觉。

说起来,自己的生活开始转变,就是从遇到绯那一天开始的呢。

那么,这一次,自己的人生又将迎来转变吗?

不知道为什么,褚忽然有了这样的确信。

自己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吧。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忽然之间,有了这样的直觉。

那一定会是无比幸福的光景吧。

光芒扩大了。

那一天,名为褚的流浪汉死了。

那一天,名为褚的哥哥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