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就是你所說的認知導向陣式吧,零時。”
抬頭看去,在那捲動於天際的無盡黑雲之間,伴隨着一陣陣墨綠色的光芒層出迭起,一片直徑超過60英尺,其間由大約30塊扇狀邊緣的矩形光板構成,不斷繞中心點緩速平行旋轉的巨型陣列展現在了零時和愛麗兩人面前。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沒想到竟然僅僅一瞬間就能如此精準地找到位置,你的感知能力比以前更加厲害了啊,愛麗~”
“好啦,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這裡的狀態極其不穩定,我們應該沒辦法待太長時間,總之只要我在不將其破壞的狀況下讓上面這個東西脫離其原本的位置,致使它暫時失去效用就可以了吧。”
看到零時此刻仍然是掛着平時的笑顏,一臉毫無壓力的感覺,愛麗實在是想不出怎麼說他好,因此就輕輕撇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去開始觀察周遭的情況,而也就是在這時,不經意間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時不時地在出現“消散現象”,然後迅速扭回頭去發現零時也是如此。
“嗯嗯…我明白,時間有限,不過…不愧是Absorb one啊,儘管距那時已過去近千年的時間,這陣式卻還依舊能夠維持如此完整的模樣,看不出多少損耗的感覺,愛麗,你小心一些,要想撼動這東西,估計需要相當龐大的magia(魔能)。”
“不用擔心,這陣式本身確實很麻煩,很少見過此等龐大規模的,不過它的構造與我之前的預料出入很大…我指好的方面,這種多重往複的構成方式,雖然能夠使陣式長時間並且穩定地發揮功用,但缺點同樣也很明顯,那就是只要它複雜構成其中的一環出現問題,整體的招式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說實話,來這裡之前我還以為這陣式應該是一體感更加強的類型,所以現在看來我無需去費勁地去拉動整個陣式,而是只需找到它的靈力路徑,誘導其中的一部分組成做出微妙的改變即可。”
“哈哈,說的也是,嘛…想必那傢伙當時在準備的時候肯定更加專註於其功用性,沒怎麼往這個方面考慮,畢竟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所做的布置,那也就根本不會有人像你我一樣來到此處,更別提去試圖拆解他的招式了。”
魔物一族受認知導向的效果所限,而領主更不會把這千年傳承的重要之物示於外族,因此理論上講並不會有人深入到這般境地,因此如零時所說,「原初的魔物」的考慮也實屬情理之中。
“…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剛才你說的話里有着個很讓人在意的問題,不過現在似乎不是追問那個的時候,等會兒出去了你要好好跟我解釋解釋,好了…往一邊站點兒,我要展開魔力了。”
“是…是么,那還真是抱歉了啊,哈…哈哈。”
(“恐怕是關於Absorb one的事吧,唉…在她面前我是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說的東西全都順口說出去了,她心底肯定有許多疑惑的地方,總之我和Absorb one當年的事情,之後得好好跟她說明一下,還有其他的一些事也是。”)
“好啦,別在那裡發愣了,快起開快起開,你的靈力濃度太高了,離我這麼近影響我的能力發揮。”
“嗯嗯…好…好,我明白了,我這就
等下愛麗!『Absolute space(絕對空間)』!!”
看着零時露出一臉傻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樣子,愛麗也不想再繼續耗下去,於是就一把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而零時在聽到她的聲音后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準備往一旁走,但就在這時,一股類似於某種精神波動的東西突然沖入他的意識之中,致使他話說一半旋即改口,同時轉過身去,伸手拉住愛麗的肩膀猛地把她的身體向後一拽,自己擋在她身前的同時向上方抬起右臂,高喊出了那個招式的名字。
“砰!砰!砰!砰!砰!嘭———!!”
頃刻間,十多隻身披邊緣處大幅撕裂開來的重重黑布,頭部和手腳都被綠色的流光所包裹的骷髏怪物突然現身並接連在零時所展開的魔力之下被摧毀殆盡,消散於兩人的面前。
“這東西是?!”
“小心,附近似乎到處都是這種東西,奇怪…這種類型,不像是Absorb one的招數啊,難道是這個空間自然生成的么…要這麼說的話,不不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愛麗,我來吸引這些東西的注意,你專註在陣式的調整上。”
從剛才那一刻開始,這整個空間就像是發覺了零時和愛麗他們這兩個原本不屬於這裡的存在一般,四處都開始出現像是排斥反應一樣的異樣氣息,同時疾馳於天空中的電閃雷鳴更加劇烈,自燒灼的大地而起的高溫蒸汽也更加濃厚。
“嗯…我知道了,你下手記得注意些輕重,這地方太容易受到刺激了,過於激烈的magia(魔能)波動不知道會對外面的埃塔娜小姐產生何種程度的影響。”
“我明白,你放心吧,經過剛才的接觸,我已經知道怎麼對付它們是比較合適的了。”
說罷,零時就抬起右腳用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碰,隨即一陣黑色的線型微光就從這整個區域拂過,儘管不是那麼明顯,但仍然能夠感覺得到他的magia(魔能)在這附近輕緩地鋪散了開來,其目的…當然也是顯而易見。
在他展開背後黑色的雙翼,朝上方騰空而起的這一刻,宛如一塊呈漏斗狀被掀起的直徑達上千英尺的巨幅黑布一般,數以萬計的骷髏惡靈以他上升的軌跡為中心,完全不留一絲縫隙…一隻接一隻緊挨着席地而起,呼喊着極為奇特的吼叫聲,瘋狂地朝他涌去。
“好…就是這樣,老老實實跟我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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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又想到什麼奇怪的招數了么,嘛…算了,隨他去吧,我現在得集中注意力在這邊。”
環視四周,目睹到這規模異常龐大的骷髏軍團后,愛麗雖然完全不覺得它們是零時的對手,但對於他所說的處理方法,還是不禁有些興趣;不過數秒過後就理清思緒,馬上轉過身去,面向那同樣氣勢恢宏的光陣群,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砰——!!鏗!鏗!”
“又發生變化了么,原來如此…光陣群的運行原理我大致看懂了,說起來這東西不愧是千年前的遺物,這種早已埋葬在歷史長河中的古老的魔物一族的文字,我先前也只有在〔記憶的長廊〕見到過,雖然當時覺得多少有些無聊,但現在看來幸虧那時候有好好學習過那一部分,好了…我看看,要想解離出它的一部分的話…”
儘管單單一眼望去,那懸掛於空中、轉動在濃厚的黑雲和肆虐的雷電間的是一面又一面的墨綠色光板,但在愛麗眼中,它卻遠不僅僅是那樣;
構成光陣本身的,其實並非是單純的magia(魔能),更非是某種物理意義上的物質,透過那重疊而起的綠色光芒,憑藉她過人的感知力,映照在她紫色的眼瞳中的,拼合成那巨型光陣的是成千上萬的如同某種符號般的古代文字,並且伴隨着光陣的變化…不,是伴隨着那文字的流動,整個光陣群不斷地發生着複雜的排列變化。
“靈力雖然清晰可見,但這種規模的個體量和嵌合度,普通的操作手段恐怕不行,唉…要是芙拉在就好了,她最擅長做這方面的工作了,嘛…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還是趕緊開始吧,『魔之靈 侵入』——!!”
▹2
“你一直都知道的吧…關於那件事。”
“嗯嗯,我知道,在過去的那段漫長時光里我所經歷的眾多事件之中,那件事算是讓我印象十分深刻的其中之一,只不過在當時…怎麼說呢,應該說是立場原因吧,我並未插手到其中,只是單純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了那一切的發生,嘛…可能也正因如此,我才能絲毫不差地看明它的全貌,不過我有時也會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袖手旁觀,而是多少採取一些行動的話,事情也許就不會像那樣發展,直到演變成如今這般境況了。”
時至深夜,城市漸漸陷入靜寂之中,除了散佈於各處,星星點點的守衛處的亮光,剩下仍然亮着的地方,就只有這座中心高塔最上層的幾個房間,而就在其中之一,這個外側延伸着寬闊陽台的房間窗邊,零時和愛麗兩人站立在來自天空的那輪圓月所揮灑下來的皎潔月光之中,面色略帶些憂傷的感覺,似乎在交談着什麼。
“唉,看樣子活得時間久也並非都是好事呢,像這樣“麻煩的事情”想必也並不是一次兩次了,對吧?”
“哈哈,嘛…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累人的地方確實有很多,不過既然說到這個了,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
愛麗,自從我們相遇以來,你一次也沒有問過我到底是什麼人…種族意味上的,我為什麼能夠活上數百年、甚至千年的漫長時間,還有我在過去的時候都做過什麼事,或許我自己說起來有點兒奇怪,雖說包括Ragnarok(諸神黃昏)還有蕾拉的這一系列事情在內,但儘管如此像我這樣的人說實話依舊是非常可疑,而你不管是作為埃爾夫海姆的Princess(公主),還是單純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卻似乎都沒有太去在意這些地方的樣子,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
笑着調侃完自己過去的“糟糕經歷”后,零時一轉嚴肅的態度,話語逐漸放緩的同時,將話題突然從魔物的事情轉移到自己身上,向身旁的愛麗問起了困惑自己許久的問題。
“切~什麼啊,擺出那樣一副正經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了,我為什麼不問?你說呢,難道我開口問了你就會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嗎?”
而愛麗在聽到他這一番話后並沒有附和上他的正經態度,反而是撇了一下嘴角,朝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語氣變得發狠的同時,帶着些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嬌的感覺向他一口反問道。
“哎?!啊…那個,那個…不是,只要你問了,我…我也不是每次都會”
然後零時一聽這個就馬上腳下一滑,倚在高窗邊緣的身體差點沒有倒在地上,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在和愛麗一起的旅途之中,他可是不止一次地由於各種原因把對方的一個又一個問題敷衍過去了,雖說是自作自受,但這也算是正好戳中他的痛點。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啦,看你那緊張的傻樣,
是這樣了啊,關於你的真實身份、還有長生的秘密,當然還有你過去的經歷,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很[異常],儘管我們那邊有個千年不死的怪物塵世巨蟒,但你給人的感覺與之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力量自不必說,你的內心彷彿有着更加深邃的某種東西一般,所以我對那些事情並不是不在意,只不過是一直忍着沒說罷了。”
“忍着沒說?為什麼?”
稍微“重整態勢”之後,對於愛麗此時所言,零時顯然是心有所想,盯着她那在月光下綻放出閃爍光芒的晶瑩眼瞳數秒鐘后,口中不自覺脫出了這兩句話。
“那是因為…那個,怎麼說呢,或許我自己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啦,聽了之後你不許嘲笑我哦,絕對不許!”
在看到零時那般表情后,本來這時說話就有些糾結感的愛麗,此時變得更加吞吞吐吐起來,臉頰上稍稍有些泛紅的同時,語氣也變得更加緊張和“激烈”。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那樣做的,你繼續說吧~”
“哼!咳咳,是…是這樣啦,在雨晰姐家裡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個時候,儘管我自己不願意承認,但那個瞬間…和你目光相會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不管眼前的這個少年究竟是誰,我和他…肯定在某個地方是互相「連結」的,這種說不清或者說無法具體形容的感覺,說實話,直到現在依舊縈繞在我的心中,和姐姐或是Ragnarok(諸神黃昏)無關,這是我和你…兩個人的問題…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跟你說過吧,與你相遇之後,我經常會變得…不像是我,我也不清楚該怎麼描述,彷彿是他人的感情、他人的話語、他人的心意從我的身體中、我的嘴裡、我的心底湧現而出一般…
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它的真面目究竟是什麼,我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頭緒,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它和你是緊密相連的,所以不管是這個感覺,還是你的一切,最終的答案…肯定全部都隱藏在我心中的某處,而將它發掘出來的這個“工作”,我認為必須是要我「自己」去做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有着那份責任在身,如果由你來告訴我的話,怎麼說呢…我總覺得是不對的,自己會因此而缺失掉某些東西…
總…總之就是這樣,你應該聽得懂…吧。”
原本就十分美麗的臉龐,此時在澄瑩的月光之下,則是顯得更加惹人憐愛,再加上她那略帶傷感的細膩表情,靜靜傾聽着她深情訴說的零時,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甚至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直到她的話語落下許久之後才微微張動嘴唇。
“愛…愛麗,你”
“好啦好啦,一不小心又跑題了,別再說我的事情了,那種複雜的東西留到以後再說吧,現在先給我專註在眼前的情況上,說起來埃塔娜小姐她們怎麼樣了,突然間知道了那個衝擊力巨大的事實,想必心裡還是很不好過的吧。”
懷着有些沉重的心情,零時本打算開口說些什麼,但當他剛低聲叫出對方的名字,愛麗就突然出言將他打斷,同時卸去了在剛才這段時間裡整個人所散發出的可以稱之為傷感的氣息,回復到了她平時“正常”的感覺。
“是…是么,也是啊…哈…哈哈,抱歉…不自覺就,嘛…算了,不說這個了,小娜和理莎啊,她們確實如你所說,剛才我送她們回房間的時候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沒辦法,得知了自己種族過去驚人的真相…還有Absorb one的那些事情,即便是她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情報…再慢慢冷靜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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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大人,這…這種異常的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戰爭明明已經結束了,是我們魔物一族的勝利,但是為什麼,不僅是戰場上的士兵們,就連領土內的普通民眾們的身體都出現了無法描述的可怕變化,屬下實在無法理解,至高大人,如果照這個速度繼續發展下去的話,不出半日,恐怕所有的魔物都會…”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代價」么,真是個卑劣、惡趣味的傢伙啊,不…不對,作出了自己的選擇,最終導致此等無可挽回之事的人,是我。”
“至…至高大人,您…您在說些什麼啊?!”
“巴那,你聽好,事情變成如今這樣,全都是我一人的錯,對戰爭的渴求、對力量的追尋,這一切全都是我的貪婪所招致的禍患…”
“請千萬不要這麼說!至高大人,這場戰爭是我們魔物一族每個人所追求的,為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我們必須戰鬥,只有將勝利握在手中的一方才有生存下去的權利,無論戰況變得多麼糟糕,永遠都戰鬥在最前線,拼盡全力保護我們不受傷害的至高大人都絕不是應該指責的對象!!”
“夠了巴那!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聽好,接下來我所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分毫不差地記住,因為我的傲慢和自大,舊的魔物一族即將要迎來最後的終結,巴那,你要作為[見證者],將這即將徹底斷絕的我們魔物真正的歷史銘記於心,並完整地將其傳遞給即將誕生的“新的魔物一族”,為了在那遙遠的將來,真正的敵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能夠擁有與其對抗的知識…與力量。”
“請…請先等一下!至高大人,您…您這是在說些什麼啊,終結?見證者?這…恕屬下目光有限,不能理解至高大人言中之意,還有…舊的魔物一族和新的魔物一族,這又是指?!”
“不要慌張,你會明白這一切的,剛才也說了,我們魔物一族的民眾會突然發生那種異常的變化,全都是我的錯,這個巨大的責任…非我一命就能承擔,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所有人都會面臨崩壞消失的命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然而在如今的境況下,要想讓所有人都回到原本的樣子也已是回天乏力,此等絕境之下,留給魔物一族的生存之路,只有最後的一條,也是我贖罪的…唯一的手段——”
“…至高大人,您真的要那麼做嗎?”
“我意已決,巴那,接下來是最後的、最為重要的話,你記好
<繁榮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嶄新的魔物們喲,這是來自遙遠過去的,一個罪人的遺言,只因我一人的過錯,魔物一族剎那間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一條更加布滿荊棘、險象叢生之路,恐怕你們所經歷的、以及你們所知道的過往,將會是充斥着爭鬥和狂亂的存在吧,對於給你們帶去那般痛苦的我,道歉之詞已顯得蒼白無力,我所能做的只有贖罪,在命運的時刻到來的那個瞬間我將成為你們的武器,同你們共同面對真正的敵人,我所珍愛的重要人們喲,儘管我已失去了這樣做的資格,但是我仍然自心底期待着,與你們的…下一次見面,當魔物這個族群跨越過所有的分歧和鬥爭,重新成為統一的個體,當散布在這片土地上的力量重新化作“唯一”之時,「原初的魔物」將會以那個族群的姿態再度降臨於此>。”
▹3
“…那是個資源匱乏的時代,人類、妖精、魔物,各個種族為了自己國民的生存,不斷在這個世界上引發著各種爭端…戰火蔓延在每片國境之中,其間甚至連不屑於干預世事的四翼都被牽扯進其中…幻獸亦然,正可謂是戰亂的高峰時期;
那場戰爭是關乎魔物一族生死存亡的一役,如果敗北的話,整個蒙斯特爾都將面臨著毀滅的危機,因此在己方並未處於劣勢的狀況下,Absorb one依舊是為了確保戰爭的勝利,冒險動用了一個“禁忌的儀式”,而不成想…這個舉動卻成為了整個魔物一族歷史上的轉折點…
藉由那個儀式,魔物士兵們獲得了異乎尋常的龐大力量,很快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將敵方擊敗,然而…就在戰爭結束的那一刻,“力量”的[代價]也找上了他們,不僅是參戰的士兵,甚至連一般的民眾都被牽連,全部的魔物的身體都發生了異常的“轉變”,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Absorb one為了挽回這等同於毀滅的絕望局面,動用了自己的魔力「萬象融合」的最終招式,將自己的身體與精神徹底分解為萬千粒子,與身體結構正在發生變化的魔物一族所有人相結合,令他們不會在這過於劇烈的magia(魔能)起伏中殞命,也讓他們在成為新的族群的同時仍然能夠保留“魔物”這一最根本的特性,然後從中誕生而出的,就是存在於現今的吸血鬼、獸人、黑暗精靈、妖魔這四個族群…
從結果上來看,儘管路途波折萬千,但Absorb one還是確實地保護好了他的國民,因為他的犧牲,魔物一族才得以延續至今,那傢伙…能不能算得上“英雄”暫且不論,至少他不是自己口中所說的“罪人”,我是這麼認為的。”
約兩小時前,通過零時的指示和愛麗的魔力操作,一行人順利解除了埃塔娜身上「Lord Sign(領主印形)」之中的認知導向陣式,隱藏在其中的魔物一族千年前的過去的殘片,還有魔物族群分化成如今這般的原因,都展現在了埃塔娜和理莎,當然還有愛麗的面前,而這…也勾起了零時心底某處,已經許久都沒有去翻起的那一角的回憶。
“對歷史的評判么,那是只有切身經歷過的人才有資格說的話,所以既然你那麼說了,我就當是那樣了,不過不管如何,是對、還是錯,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再去多想也沒什麼用,況且比起那種事,我更在意的是如今的局面…
該怎麼說呢,這就是無法逃脫的命運么,埃塔娜小姐她們本來是為了不讓靈翅族得償所願,才互相打破芥蒂,四個族群團結一致展開這宏偉的作戰計劃,但沒想到這一舉卻是恰恰相反,“統一的意志”…正好觸發了真正的能夠使「原初的魔物」降臨的契機,這…真的是完全出乎意料的狀況,不管是對於我們…還是她們。”
“恐怕靈翅他們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了吧,小娜他們的計劃,不…應該說他們在知曉真正的Absorb one的歸來方法的前提下,一直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故意把她們往這條路上逼,為了讓Absorb one在這個時代現身,然後得到隱藏在他身上的某個東西,這種做法,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也許是覺得這一番對話下來,弄得氣氛多少有些太沉重了,因此零時說到最後,像是明知故問一般,把臉湊到愛麗旁邊,故意掛着一絲容易引人發笑的“詭異”笑容,朝她慢慢說道。
“好啦~正經點兒,我明白,這簡直就跟Ragnarok(諸神黃昏)那時候的狀況一模一樣呢,靈核…還有塵世巨蟒、原初的魔物,這些傳說中的人物,靈翅那群傢伙,難道真的是為了收集某種特殊的存在而輾轉於各個國家嗎?”
“大概…就是那樣吧,不過這次的局面演變成這樣,倒真的完全是因為我太大意了,小娜、夕月、莉莉絲,最初跟零乃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應該把她們在靈翅的威脅下會選擇協同合作這個可能性考慮在內,不然的話,嘖…我知道靈翅在得到靈核之後還不離開這裡,目的十之八九就是Absorb one,但也就是這樣,只想着她們幾個會去選擇戰鬥這唯一一條路的我,才在一點兒都不擔心Absorb one會回來的前提下,做出過去這幾天的這些行動,結果現在,要早知如此的話,明明就有更加合適的解決方法的。”
兩小時前 埃塔娜房間——
“呼…呼…怎…怎麼會,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樣…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完全是…完全是正中下懷了么!!”
在認知導向陣式解除的一瞬間,大幅的的信息情報以及沉重的magia(魔能)的壓力感同時作用於埃塔娜的身體與精神兩方,令她不由得露出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氣息也變得異常急促起來,但就算如此,這個女孩在得知真相之後卻似乎有着比起自己身體更為在意的東西,目光變得異常犀利的同時,那雙顫抖的拳頭不斷握緊,而且儘管斷斷續續,但她說話的語氣也越發激烈。
“正中下懷?什麼意思…小娜,你在說些什…不對不對,別激動…你先冷靜點兒,認知導向一經解除,你的身體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影響,意識和記憶也是如此,所以不管如何情緒千萬不要太激動,也暫時別動用magia(魔能)。”
“沒…沒事…我沒事,比起那個,呼…呼…真沒想到事情真相會是這樣,「原初的魔物」…這就是所謂的“命運的導向”…么,一無所知的我們…依舊是聽從着靈魂的選擇,走上了這條既定的道路,真是諷刺啊…我們還以為自己難得做出了些多麼出格的事情呢。”
聽到埃塔娜口中那稍微有些奇怪的發言,零時本想出言去問,但隨即就因為意識到她的身體狀況而改口,不過對方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快速把自己的衣服拉上去重新穿好之後,抬起手來不自覺地輕輕咬住手指,繼續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哎?埃塔娜小姐,那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