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娘这时吐露了心声：“真难得。好有趣。”
……
的确，我也有同感。
“别急。叶子。”眼镜娘重新扮演起保护者，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也许还有办法。”
“呜呜……什么……办法？”
“叶子可以重新天降一次。”
“诶？那不会更糟吗？”
“形式不同。”
“形式？”
“肯定。形式很重要。”
“你的意思是，换一种形式，就能变好吗？”
“肯定。”
“小美你是最棒的！”萝莉情绪高昂起来，显然对眼镜娘非常信任，“什么形式呀？”
“首先，叶子降落到齐实宿舍的阳台的栏杆上。”
“……宿舍？”
“然后，齐实抱着棉被，从屋里走上阳台。”
“他、他的棉被？！”
“肯定。”
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是什么梗了……
“然后呢？……难道……？”
这时，之前始终在门口附近，观赏我们热闹“演出”的兔女，突然插嘴：“把小天使卷起来，抱上床！”
“不要啊！”
“否定。”冷美继续，“然后，叶子肚子发出‘咕咕~’的一声叫唤。”
“诶？这是什么羞耻play吗？”叶子更加惊讶。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出处了。
果然，下面的剧情是——
“然后，叶子对目瞪口呆的齐实说：‘我……我肚子饿了’。”
明明原本是很虚弱而可怜的台词，却被字正腔圆地念出来，让人不由得感到落差和奇特。
“我现在才是要目瞪口呆了呀！”
“然后，……”
“停，别再‘然后’了。我怕你了，行不行？”
萝莉对眼镜娘的信任跌至谷底。
看来，虽然不了解剧情，但她对后续更糟的情况已经产生了预感。
她的直觉不错。
“否定。然后，齐实把刚刚踩了一脚的炒面面包，送到——”
“停！停！！停！！！”
“——叶子的嘴边。”
冷美不为所动，不受打断地说完预定的话语。
萝莉的悲鸣的作用，仅仅是稍稍覆盖了它而已。
好在，更糟糕的下一步被成功避免了。
冷美中断了剧情回顾。
“反问：叶子不想避免被攻略的命运吗？”
“当然想啊。但这样的‘形式’是什么鬼呀？话说，就算这样做了，又能有什么作用啊？”
“肯定。”
眼镜娘对该方案非常有信心的样子，然后说：
“太长，不解释。”
小叶子败了。
她无力地向前瘫倒。
但由于身体异常轻盈，这个过程比正常人慢了不少。
倒也恰好，更加直观地体现出了她的脱力感。
我实在忍不住，接手了工作：
“叶子……学姐啊，我来解释吧。
“这是一个经典场面，来自《魔法禁书目录》。而那个表面上的女一号，名叫‘Index’。没错，就是书名的那个‘目录’。所以，她的确是作者最初钦定的女主角。”
然后，我故意暂停。
“嗯……嗯？”叶舞仰起头，消化一下之后，果然还算聪明地发觉了关键点，“‘表面上的’？”
我点点头：“这位看起来很像女一号的角色，虽然之后经常出场，但跟男主角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恋爱的成分。”
萝莉顿时精神一振，站起身，挺起胸——
咳，也许应该说，什么也没有挺起？
“真的？完美地回避了被攻略？”
“是真的。”
“可是，故事写成这样，不会扑街吗？”
很合理的推理。
“这部小说，不，这一个系列，综合素质很高。在当年它可是非常有名气的。”
然后，我继续正题。
“第一卷里，Index是剧情上的女主角。不过，剧情并不涉及到恋爱。”
她很自然而好奇地追问：“如果不是恋爱关系的话，那是什么样的关系？”
毕竟，“boy meets girl”的套路，几乎没有不是走恋人路线的。
《魔禁》是个罕见的例外。
“呃，我想想，算是……兄妹？”
“兄妹？”小小学姐侧头，然后表情动摇，显然联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东西，“该不会是……‘那种’兄妹？”
“呃，不。只是正常的亲人。是亲情。男主看她可怜，不忍心不照顾她。嗯？对哦，好像把她当成宠物也差不多啊……”我以前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宠物？！”叶子受到了进一步的惊吓。
我斟酌了一下表述方式：“呃，你可以这样想象：把她替换成一只非常可爱、但是会说话的神奇小猫。她无家可归。如果你恰好遇到，你会乐意负起责任照料她吗？”
“小猫？”萝莉的表情顿时发亮，“我没有养过。如果有机会，大概，应该，会吧。”
“对，就是那种感觉。跟男女之情完全没有关系。其实这样的例子在很多作品中都有，只是一般都不至于让读者误以为是第一女主角而已。”
我结束了论述。
叶舞看起来理解了，于是认真地权衡起来。
其他人和我也耐心地等待。
但很快，我突然意识到，还有必须告诉她的事情：“对了，虽然——”
“行！”她一拍裙子，坚决地说，“我干！”
有糟糕歧义的字眼。
说者无心但令听者尴尬，也打断了我原本想要提醒的话。
眼镜娘脸上再度闪过坏笑。
“恭喜。”她代替我说出了剧透，“那么，叶子就可以过上每天被齐实喂食的幸福同居生活了。”
的确很幸福。
当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代入这句话时，在最初的一刹那，感受到了一种幸福。
虽然，只是想象的。虽然，只是短暂的。
但我还是要给眼镜娘点个赞。
“同、同、同——同居？！”
小天使化成石雕了。
喂喂？有没有哪座教堂正好需要一个？
虽然这样挺对不起她，但大家都忍不住或多或少地露出“好有趣”的表情。
冷美又毫不留情地补刀：“‘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呵呵呵……”
天使突然发出了将要堕天的那种阴笑。
“天降就没救了……呵呵……好啊！”
她突然抓住冷美的手臂。
然后，眼镜娘就悬浮了起来。
“嘿哟！”
叶子用力一拽，就把她扔了过来——
朝我！
“喂！等——”
躺在床上的我，只来得及反射性地抬起双手。
就被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女生，大半压住！
虽然消除了大部分的重力，但依然有全部的惯性和冲量。
病床发出“咯滋”的噪声。
我的胸口，被冷美的肩膀顶了个正着。
“咳！——”相当强的疼痛中，我肺部的空气被挤出许多。
大脑也暂时失去了正常机能。
大概是在三秒以后，我才回过神来。
眼镜娘正趴在我的身上。两人形成了大约60度的夹角。
嗯？我看到她的右侧脸，尤其是耳朵，似乎很红。
等等，我的右手在哪里？被压住了？但为什么手感好像很软？
正当我在疑惑和兴奋之间“动弹不得”（双关）时，我又被第三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冷美右手紧紧握着的平板，位于我们两人的腹部旁边。
而它的屏幕上，一个多行输入框里，正快速地不停地重复增加着同一个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有人按住了“A"键而一直不松手。
但她明明并没有碰到屏幕上的虚拟键盘啊？
而且，好像那个键盘的“A”也不是被按下的状态。
怎么回事？
正当我的“侦探脑”准备开工的时候，下一瞬间，所有这些文字都被选中，接着删除了。
依然没有看到她动手操作。
啊，难道是成愿？
看来，她可以……用意念就直接操作电脑。
案件了结得真是迅速啊。我有点不太过瘾——
“你还没过完瘾吗？”
传来校医的调侃。
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
不对，我才发觉，她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时候，冷美已经挣扎着撑起身子。
在歪掉的眼镜后面，用混合着惊慌、羞赧和鄙视的眼光，瞟了我一眼，接着立即把头转开。
“呵呵……”不远处，始作俑者又恢复了小孩子的那种得意语调，“小美，现在你也是天降的咯！”
原来是这个逻辑。
小天使，你挺行的嘛！
总的来说，我给与好评！
冷美一言不发地坐起身子，不过没有下地。她尽量背对我的脸，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扶正眼镜。
耳朵依然挺红就是了。
“哦，阿实要多一个女朋友了吗？”安可也起哄。
这个耳朵又更红了！
“呵呵……你也来！”
“哇啊！……”
随着叶子和安可的声音，又一个身影飞来。
冷美急忙闪开。
留下我迎接“第二次冲击”。
于是，人类损失半数人口，海平面上升，地轴偏转——
这些当然都没有发生。
由于有了准备，这次我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好好地抱住了安可。
“唔……阿实，你不要紧吧？”她首先想到的是关心我。
“没事儿。你呢？”
“腿碰了一下，有点疼。但也不要紧。”
校医发出感叹：“你们俩啊……真是一对老夫老妻的样子。”
就在我伸手帮安可坐起来的过程中，在医务室的另一端，又传来小叶子的声音：
“哼，罪魁祸首，你也来吧——诶？”
我侧头看去。
好嘛，兔女挺有办法的。
她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浮在空中，但两只手却抓紧了门的把手。
简单而有效的对策。
令人佩服。
叶舞不肯认输，于是走过去。
从兔女身子被拉动的情况来推测，距离越近，小叶子的威力越强。
但考虑到前者超强的身体素质，我不相信这样能有什么改变。
但我错了。
~ 注释 ~
* “第二次冲击”：《新世纪福音战士(EVA)》TV动画（非新剧场版）里，这个事件造成了影响地球的极大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