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照常到大學上課,期間打了很多次給老爸和阿姨,可是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沒人接聽。
今天早上去大學前,我也去過老爸和阿姨上班的地方找他們,結果他們同事都說他們很久沒有上班了。
就這樣,我老爸古市好,和后媽柯美麗徹底人間蒸發。
好在我平時有儲蓄的習慣,存摺里有一些錢,加上學校發的獎學金,頂個一年半載的生活開銷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於通往教學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爸和阿姨為什麼會欠人錢,他們欠了別人多少,才導致跑路的地步啊。
我老爸平時也沒什麼不良嗜好,除了炒股⋯⋯
我爸的名字叫古市好,諧音股市好,意味股市只升不跌。
而我的名字,古利多,則是有在股市獲利多之意。
從名字你就知道,我們這一家對炒股票有多麼的狂熱,狂熱到連改名也要改個股票相關的名字。
我心裡有點不安,不知道這次老爸和阿姨跑路是不是跟股市有關。
我抱着這份不安,拎出手機,打開新聞客戶端app,瀏覽一下近期的財經新聞。
受外圍經濟因素影響,我國股市大幅下挫,接連十六個交易日跌停。
看着股市那幅不斷往下的走勢圖,我的心情直插谷底。
媽的,好的不靈,壞的靈⋯⋯
冷靜,冷靜,現在只是股市大跌,我老爸未必是因為這事而跑路的⋯⋯
我試着安慰自己,因此沒有留意路上情況。
就這樣安着安着,呯的一聲,我迎面撞上一個人。
「嘩!」
我大叫一聲,我倆幾乎同時坐倒地上,這次撞擊也使那人包包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痛痛痛⋯⋯」
只見地上一堆照片,都是從那人的包包里掉出來的。
我連忙道歉,埋頭趕快幫那人將照片撿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沒事。」
回應我的是一把女聲,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好像沒有生氣。
女聲?不會是撞到女孩子了吧?
我好奇地抬頭一看,發現回應我的是一個金頭髮,藍眼睛的少女。
金頭髮藍眼睛?外國人嗎?是留學生吧?
她將她那頭金髮綁成馬尾,顯得幹練俐落。
尖尖的臉蛋像瓜子一般,上面有着標緻的五官。
臉蛋之下是一件白背心,使內里的藍色胸罩若隱若現。
接着是一條藍色熱褲,盡露一雙白滑長腿。
腰間綁着一件藍黑格子外衣,若似裙擺,隨風擺動。
配上一雙深藍色中筒馬丁靴,帥氣十足。
她還背着一部單反相機,相信應該是個攝影愛好者。
她十分冷靜地蹲着,撿回散在地上的照片。
而她蹲着時,雙腿屈曲,盡秀美腿曲線,使我忽地臉上一紅。
不知怎的,我的心臟霎時呯呯亂跳,目光怎樣也無法從那雙長腿上移開。
「怎麼了嗎?」
她見我愣住了,便輕聲問我一句。
「這些都是你拍的吧,好美哦!」
可能是心跳紊亂的關係,我倉猝回應。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稱讚她的照片,還是在稱讚她。
只知道把撿起來的照片遞給她就是了。
她雙手接過照片,然後對我微微一笑。
「謝謝。」
然後我倆便一同站起來。
跟着她把照片逐張整理,然後放回到斜背包里。
我看着她整理,投籃,突破,灌籃,都是些籃球相關的照片。
這麼多籃球照片⋯⋯她是個籃球迷嗎?
忽地,我在她手裡那堆照片中,看到一個我異常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我嗎!」
我大叫一聲,發現自己昨天從社團大樓跳窗的情景,竟然在她的照片堆里。
她見我反應誇張,有點愕然,於是拿起照片,比對一下,然後恍然大悟。
「啊,是啊,這麼巧,跳窗哥。」
跳窗哥?什麼鬼,應該叫跳窗王子才對,這樣剛好王子配公主⋯⋯
「這張是你拍的吧,你怎麼會拍到我跳窗?」
「是啊,那天我剛好經過社團大樓,看見有人從兩樓跳窗,覺得很有趣,於是就拍下來了。」
「跳窗很有趣?不是吧,趣點在哪裡?」
面對我的提問,她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看着照片中的我,靜思片刻。
「我覺得是那種從絕望中逃出生天的感覺,這很觸動我,所以不自覺就拍下來了。」
「從絕望中逃出生天⋯⋯」
「要是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把照片刪了。」
她見我有點獃滯,不知道是否介意,於是拿起單反相機,把畫面調到我跳窗那張照片,準備按下刪除指令。
「不,不用刪,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一問而已⋯⋯」
我連忙搖頭擺手,表示否定。
「是嗎?」
「是的。」
「那好吧。」
她見我不介意,於是放下相機。
不知怎的,她放下相機后,突然盯着我看。
「⋯⋯難得碰到當事人,這張照片你要嗎?送你留個紀念吧。」
她那雙寶鑽般的藍眼睛,有如黑洞一般,吸走了我的智商,使我想都不用想就說了聲好
「好。」
雖然我說了好,但卻沒有任何動作。
她見到我僵住了,便把照片塞到我手上。
「沒什麼事我就走了,等下我還有課要上呢。」
接着她便從我身邊走過,往教學樓方向去。
我有種感覺,錯過就會是一輩子。
於是我鼓起勇氣,問她名字。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也是北華的學生嗎?」
她回頭看着我,開口說。
「是啊,我叫夏洛特,夏洛特·希頓,是新聞系一年級的學生。」
新聞系⋯⋯夏洛特,好美的名字⋯⋯
「那個,我叫古利多,是物理系的一年級學生。」
「古利多是吧⋯⋯再見了,跳窗哥古利多。」
夏洛特朝我微微一笑,接着便回身繼續向前。
正當我還沉醉在夏洛特的倩影中時,我手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害我猛地打個激靈。
我一看手機,見到有條短訊,上面寫着⋯⋯
兒子,我有話跟你說,在家裡大廈的天台等你。
「這是老爸傳來的訊息!」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竟然收到老爸的訊息。
你這死老爸,終於現身了嗎!
幸好下午沒有課,我二話不說,立馬趕回家,衝上天台。
可我到了天台之後,連個鬼影也看不到⋯⋯
這時手機又再叮的一聲,響了起來,正是收到訊息的提示聲。
於是我拿起手機一看,發現老爸傳來了第二條訊息。
兒子,天台上有個雜物櫃,櫃門上貼着一封信,那是我寫給你的,你看了那封信就能明白一切⋯⋯
信?
我四處張望,試着去找說的那個雜物櫃。
而那雜物櫃也不難發現,就在天台出口邊上的一堆雜物中,我一看便找到了。
我走到那雜物櫃前,將貼在櫃門上那封信拿下來,然後拆開信封,拎出信件。
當看到信上那潦草的字跡時,我一眼便認出,那是我爸的字。
給我最愛的兒子,古利多。
兒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出國了,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國度⋯⋯
原因是什麼?當然是炒股炒輸了,要跑路。
這股票我已經持股八年,其間有起有落,試過漲停,也試過跌停。
雖然波幅甚大,但我一直沒有放棄,我深信總有一天,這支股票會為我帶來巨額的財富。
我不只自己買,還叫人買,並借錢去買,就連全副身家都押了下去。
可是我錯了,錯得一塌糊塗,我沒想到莊家竟然會用陰招,將我們這些壓重注的散戶全都殺光,害我如今不得不跑路。
古利多,如果有人上門追債,你千萬不要怕。
那是你老爸的錯,是老爸目光不夠準的錯。
雖然我說將全副身家拿去買股票,但我並沒有將你死去老媽的屋子押下去。
你媽屋子的業權仍在,你可以安心地和紗柔住在那裡。
至今紗柔的媽媽,你放心,她現在跟我在一起。
當初是我拉她下水,叫她買這支股票的,所以我一定要對她負責。
古利多,你以全國第一的身份,考入全國第一的名校北華大學,光耀我家門楣。
有你這個兒子,我感到非常自豪。
希望你能在大學裡好好學習,畢業后在社會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至們紗柔,如今我和你阿姨都不在,你要幫我們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我想我是看不到她高中畢業了⋯⋯
希望她也能像你一樣,考入一間好大學吧。
最後我想說一句⋯⋯
我即使是死了,釘在棺材裡,也要在墓里,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
干你古味! !
祝你股運亨通。
愛你的父親,古市好。
我看完這封信,只想說一聲⋯⋯
「去你媽,還股運亨通,股你個屁!」
我捏得信件起折,氣得差點想將這封信撕了!
你這臭老爸,拍拍屁股就走了,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人!
「你丫的回來給我還錢啊!」
我一聲怒吼響遍天。
只是藍天似海,任我撕心裂肺,也無法激起半點浪花。
唯獨兩隻烏鴉喚我傻瓜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