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着宇宙出发的少年少女们
被完全包裹住。
快要窒息。
已经，已经快没有氧气了。
包裹全身的东西扩张得到处都是，每块金属表面都被这神秘的液体覆盖。不知道液体的成分是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爆炸发生的时候少年只感觉到了轻微摇晃。可想而知所有的伤害地被吸收掉了，不仅是冲击波还有产生的巨大热量。
“啊……别……别碰那里……”
液体慢慢成型，最终变成了一个人体，而衣服则像是即时绘画般由小部分液体扩展，固化，变色。
“不许看！”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双眼就被遮蔽。
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呼吸，他没有在这一点上反抗。
有可能是吸收了热量，少女面色通红，他也觉得温度上升了不少。
少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沉默半晌。
“呐，那个透明的像史莱姆一样的东西是你吗，还是是你不是人类而是史莱姆。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不是，才不是。不对，史莱姆什么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生物，我从结构上来说是可以自由拟态的生命体，幸亏我是这样的生命，我可是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救了你呀！怎么可以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可是要遭天罚的！”
“不，你一开始还不是相当得意，现在也只是单纯地在炫耀着吧……”
面对他的质疑，少女以“你这个不知感激的蠢货”来搪塞。
“一开始你就说你不会死就好了，还让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对你开枪。”
“不会死……打中了也会损伤结构，所以需要避免才行。而且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不行。”
“为什么呀？”
“当然……当然是……”
“会害羞的呀。”
她尽可能把声音压低。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话说回来，你不害怕我吗？”
两人正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对面，距离近到练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完全不会，你救了我，我还应该感激你呢，完全没有害怕的理由才对。”
“说的也是。”
“赶紧走吧。”
“喔。”
先探出头来。
厨房被炸地面目全非，室内的灭火喷雾由于强烈的爆炸被炸成几节，其中的一小部分还在喷出水柱来。
“总觉得有点晕。”
“氧气浓度比较低，短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
亚纳尔解释着。
“找一个安全的位置跳下去。”
“你等着。”
烧焦的气味，残留的瓦斯，以及爆炸倒塌的混泥土层。这灾难过后的现状让室内变得昏暗，借助火光，朝着看起来平摊的地面跳下去。
身体平衡费了点时间，虽然她一直在说“不用你管”但还是在下面接住了她。
她的脚受伤了，要小心一点才好。
“没事吧。”
“嗯，脚部的损伤正在修复。”
“还能修复……也是，毕竟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嘛。”
卡尔自嘲道。
“你……在羞辱我吗？”
亚纳尔会错意，邹起了眉头。
“没有没有，能自动修复真是太好了呢，人类的话大概要好多好多时间才行吧，而且修复能力有限。”
“确实人类是这样的生物。”
“你对人类是怎么看的？”
她好奇地想知道他的意见。
“这个……”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那样是没有意义的。”
亚纳尔认真起来。
“我知道了，我不喜欢人类，我觉得人类的未来是没有希望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人类的悲观论者。”
少年长吁了一口气。
简单又明快。
“这样啊……”
少女像是赞同一般地点点头，食指对着下吧。
“说实话，我对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麻烦，无能，没有信用，真是糟透了。”
“哦。”
“你……不反驳吗？”
作为人类的话应该会从对立面反驳吧。
“没有这个必要，比起希望，乐观带来的幸福，绝望，愤怒产生的恶念给人的沉重一击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多个幸福的故事也抵挡不过一个悲剧的情节。
负面的东西可不仅仅对正面是1:1抵消的。
如果是善良，正义给予人类幸福与秩序，这是建立在复杂的用于支撑这个系统的许多个模块程序之上的。其中的努力与消耗的资源都是极为庞大的。
只需要一个不好的情绪，或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恶行。所带来的影响扩散化的，也就是说要平抚需要投入资源。
机械会因磨损而故障，资源再庞大也会耗尽。村庄，国家，人类，从诞生开始就已经奠定了灭亡的基础。
不管怎么努力，有着怎样正义的理由，都只能延长一点时间罢了。
再怎么挣扎也是覆灭的结局。
“就像这些人一样，为了职责，法律来对付我们一样，仅仅只是工具而已。”
少年认真地盯着少女的眼睛。
目光对视相交。
“就算我对他们说说只要你们不开枪我也不会伤害你们。他们仍然会下手，哪怕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们也有家人，有朋友，有喜欢的人。
但是-
“就想战场上的士兵，要么选择去杀要么选择被杀，都不想的话成为逃兵会被送到军事法庭。”
“对于人类国家……不……政府而言，人命比起统治来说显得微不足道，和平年代的人命或者说花大量的资源去救普通人也只不过是在建立政府的威信同时借助媒体的报道诱导人们支持政府。政治上的考量觉不会亚于道德，因为这就是政治家。”
而政治家才是国家的掌握者，他们知道该如何诱导民众，在舆论上推波助澜，了解心理学，社会学等各种学科并实际应用。
用一个通俗的词来说就是-
“洗脑。”
原本简单的人类关系，在进化过程中变得愈来愈复杂。
越复杂的东西修理起来越难，而有些则是没有办法去维修。
“不过让我愉快的是，以此为策略的人，最终也会因此葬送自己。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足以致命的隐形炸弹，这就是因果轮回。”
“那个，你到底是什……谁？”
“宇宙的守护者，怎么样，帅气吧！”
“……”
看到没什么反应以后便说道-
“骗你的，我是这个星球的监视者，也就是负责观察星球成长的人……不，该怎么说好呢？”
“大意我理解了，但是，监视者的话一般是有不能直接干涉的责任存在吧。”
“当然。”
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相当自豪。
亚纳尔挺起了胸膛。
“一般是不能干涉的，而且我……被人类背叛过。”
说到这里她漂亮的脸上映出了悲哀的颜色。
但是少年知道，那悲哀的并不是少女自身，而是整个人类种族。
“抱歉，让你想到了不想记忆的东西。”
“没关系，我对此已经没有兴趣，我已经不再想管这个了。”
也就是说-
“人类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她平静地说道，没有一点愤怒与残留的希望。
“就是你，我也只是被迫合作。”
“嗯，我没关系的。”
……
“说来惭愧，一颗陨石从我身体穿过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被一起带下来了。我尽量避免了陨石带来损害，而且又不能把这些人全部消灭掉，真是太遗憾了，毕竟要尽可能低的干涉人类的生活。”
“那么，只要想办法把你送到大气层以外就行了吧。为什么你不自己飞上去呢？”
“嗯……问的正好，因为我带下来的也只有这个拟态身体而已，就结论来说不可能变成火箭什么的。”
“那还真是伤脑筋呢？对于火箭还是其他的能到达外太空的运输设备，都在很远的地方，这样就相当麻烦了。”
“对了，你能把微观物质重组，制造出新的东西出来吗？比如说飞机之类的工具。”
“很遗憾，没有回到本体前是不行的。”
她用力摇了摇头。
“变成液体已经是极限了。”
“这样啊。”
卡尔环顾四周，寻找着出口。
厨房算得上坚固，除了墙壁破了几个小洞之外结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损伤。
只不过门旁的橱柜斜倒在门上，正好堵住了出口。
火焰提供着光亮。
他移动到门口，橱柜没有烫手的高温后，用力摇了摇。
纹丝不动。
“那个……你推得动这个吗？”
“这个的话……大概……也许……啊水留下来了！”
转移话题吗？
“就是推不动吧！”
“唔姆唔姆……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动手而已，这种时候就应该由人类来做，嗯嗯嗯嗯这种麻烦的东西就应该交给人类来做才对……哼！”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做不到呀！”
“真是，没用的人类。”
“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说。”
不肯帮忙的她，给卡尔出了一个难题。不过仔细想想即使再加上她也没有什么用吧，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大概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
可惜这不是真实的身体，也说不上未发育完全。
想到这里-
“对了，你活了多久了？”
“还真是直白的问法呢！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记不清楚了，给个通俗的说法是在你们的星球形成前我就已经存在了。”
具体生活了多久已经记不清楚了。
自己是这个星球还在许多小石块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见证过星满是岩浆或者被冰雪覆盖的模样，见证过第一个可以被成为生命的微生物诞生已经恐龙的灭绝。也见识过人类因为各种理由发动战争。
这是自己的工作，是职责所在。
因为是监视者。
尽量不要干涉星球上生物的演化。
“这么久了嘛，嗯……”
在想说什么话之前就把话咽了下去。
像含苞欲放之后绽开的白色花瓣。
机体的机械四肢都被这花瓣覆盖，而后半部分半嵌入的矢量引擎将机甲这个具有一定质量的物体悬浮在半空中。
屋顶已经消失殆尽，所以从口字形建筑上空缓慢降下最终停留在中间没有什么阻碍物存在，另外一个同样的机体在不远处静止着。
这是一个可以人工驾驶的机体，因此里面的操作装置覆盖了绝大部分的面积。一个银发少女坐在有些拥挤的驾驶室里，满脸的急切与烦躁。
“为什么偏偏要用手柄操控？”
“灵敏度太高了！”
“一次只能同时控制一个具体的设备，太奇怪了。”
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在用次时代主机玩质量极差的游戏才能碰到吧。
事实却是正在操控一个价值不菲，由众多先进设备组成的人形机体。
抱着损坏了也是不可抗力的意外的心境后，就没有后顾之忧。
补充一下，由于操作不太熟练，人形机体好几次撞到了建筑物。
“这真是麻烦，按钮太少反而不利于操作。”
她瞄了一眼身边密密麻麻的按钮，指示灯，拨杆，深深地叹着气。
每个按钮，拨杆都有对应控制的具体部件，而指示灯可以观察具体的情况。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去修改，驾驶的时候computer会根据具体情况自动修改，而手操纵驾驶仪才是应该做的事。
一般不会有人会去一个一个调试到最好的参数，因为环境是一直变化的，而这代表着要重复地调试参数。内维尔却饶有兴趣地摆弄着，就像玩一个复杂的玩具一样。
因为有认识的人在这里，而且是重要的人。
所以必须尽快赶到，要尽自己的能力去救他。
在心里默默祈祷的少女正利用人形机甲上的电子眼来检查建筑里面的情况。利用生物识别应该很快可以找到，她这么相信着。
“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能遇到这样的道具。”
亚纳尔低声说道。
“这样的话就有运输工具了。不过，这个看起来是机甲吗？”
“是的哦，这个东西能飞。”
背部的引擎喷射出的蓝色火焰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整体的外观给人一种人类工程学技术的美感。
“话说那发光的线条是什么？”
机甲的全身尤其是侧面后半部分天蓝色的线正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精灵回路的说！”
“哦，我知道……说什么傻话！”
敲头！
这颗星球上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就算有的话也是在其他星球上了。
“咳咳咳……是能量带了，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可以从这里入手。”
“你要干什么？那个看起来好像有人在操控。”
“当！然！是！占！领！它！了！”
少女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亚纳尔就跳到机甲后背，随即全身液化，半透明的液体从缝隙和能量带中侵入，最后消失无踪。
“喂！喂！听得到吗？”
并没有声音传来，准确来说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是直接在脑海里成型。
“这是什么？心灵感应吗”
他这么思考着。
“唔……是差不多的原理啦……好了，赶紧上来吧！”
“上来？！”
少年望着眼前的机甲。
“没错，就是它了。”
“可是……我不会操作。”
这种东西只在电影里看过，说实话对机甲一点操做经验都没有。
“很简单的，就当驾驶大型运输机。”
大型运输机吗？
这还真是不得了啊！
“所以说，有没有只要想什么机机体就能动的操纵方式。”
“哇哇哇哇哇，人类就是贪心呀！”
“别废话了，我既然要帮你逃走，你就先帮一下我吧。”
“唔姆，那好吧，我尽可能办到，你先进来吧。”
呲……
“对了，你首先要爬上来……”
“呜呜……怎么不动了？”
下一秒捕捉的画面也消失不见。
是坏了吗？还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摆弄着依旧没有反应。
“有……”
滋……滋……滋……
屏幕没反应倒是无线电发出了声音。
调试着以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听得到吗？”
“我在！”
“你是谁？”
“情报局作战人员之一吧。”
“有一个……危险人物……在……”
“你没事吧？”
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是无线电有问题还是说话的人受伤了。
“机体……被夺走……”
机体？
难道说是失去联系的机体吗？
“我知道了，我会对付的。”
机体被夺走让她有些惊讶-按理说即使是远程控制，机体的安全性应该没有问题的。再说这种机体设计的时候也会在防止驾驶员之外的人进入而设置了安全认证的才对，一般是不可能被入侵的。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现在内维尔关心的不是这个，机体一会消灭掉就好了。
“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男生？”
把相关的特征告诉对方以便查证。
“他……爆炸……”
信号中断了。
“喂……喂……你说清楚呀！”
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断线了。
可恶，至少把话说完再没信号呀。
总之现在就是有一个危险人物夺走了机体，而爆炸以后他……
就是这个东西吗？
犯罪者就在里面吗？
不会放过你的！
绝对不会放过你！
就算你再怎么求饶也不行！
她怒吼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驾驶着机体朝敌人猛烈冲去。
“敌人，看到了红点了吗，快跑呀！”
“我知道了。”
亚纳尔暂时和机甲合为一体以此保证控制权的完全掌握，所以没有办法自己控制飞行。所以她让卡尔坐在里面，将一定的功能以最简单最方便的形式告知了他。
红色的是未识别飞行器，这是飞行路径模拟，弹道演算……
前几个小时还只是只在中央商场里为了食物奔波着，现在却正坐在驾驶室里，简直和做梦一样。
发生的太快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有点不相信这就是现实。
“反正我现在也是通缉对象，已经没有后路了，就让我最后好好帮助你吧！”
“喂，别说的好像和我在一起就会死去一样，我又不是受到诅咒的物品。”
如果现在可以恢复人形的话，她一定会好好地紧握拳头说“给我好好觉悟吧！”然后轻轻地敲头。
现实却不允许这样做。
新的敌人冲过来了。
银发少女驾驶机甲冲向他们，却被灵活地躲了过去。
“麻烦死了，麻烦死了。”
少女拨动着摇杆，按下按钮。
侧后方弹出一把剑来。
主体散发着金属银色的光泽，两边各有金黄色涂层，剑柄由金黄色和银色交替出现，正中央镶有一颗看起来像红水晶的物体。因为是实战使用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是一把传统西洋剑的放大版本。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足以砸扁一辆汽车。
“受死吧！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冷兵器时代，刀剑无疑是最普遍的近战武器。而现代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已经在战场上消失不见，或者成为收藏品，或者高温融化。
堂堂正正的攻击被闪开，接下来她快速转身，来了一招横劈。
滋滋……
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没有能够完全躲开，剑的尖端划在蛋壳一样的装甲上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痕却没有影响到整体结构。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对方会拿着剑进行近战，因此他寻找武器花费了点时间。
“能用枪的话为什么要用剑。”
不管近战再怎么厉害，只要从远处给对方一枪把它撂倒，就可以取得胜利。这就是热兵器对冷兵器的优势之处。
如西洋剑的放大版，枪也被放大了。当然，内部肯定是重新设计过的，毕竟只是放大是没有意义的。
正在用剑猛攻的少女被枪的子弹从近身处逼开，灵活地操纵着机体以不规则的移动路径来躲避子弹。
“只要把对方都子弹耗尽就行。”
明白机体子弹有限而且对方看起来完全不会使用剑，内维尔决定采取消耗的战法。
毕竟要是我的话只会拔出剑与对方直接交手。
“注意残弹……快停下来。”
“可是一旦停止，就会被贴身近战，而我完全不会近战，你又不能直接操控。”
亚纳尔被困在机体里，各种部件只要一离开操作权限就会失效，剩下的就只能束手就擒。少女没有办法直接操控，尽可能多地指导他就已经是目前最大的努力。
“我有一个想法。”
“是什么？”
“你像对我一样，尝试和对方说话然后说服它怎么样？”
“这个……应该不会容易吧！”
再怎么说面她的时候自己能掌握基本都状况，明白她需要什么东西。现在面对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或者是无人机也说不定。
“你就好好加油吧。”
“那我试试吧，失败了也不能怪我。”
“无线电我已经替你打开了，现在和对方在一个频道上。”
在这方面还是准备的相当周详，虽然说讨厌着人类，对人类已经没有意义了。从感觉上，至少她并不讨厌自己。在爆炸中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借助事故解决自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也不太好猜测，反正自己相信她就行了。
应该不是坏人吧。
-这是建立在完全情感上的判断。
纯粹的，没有任何理智的判断。
想要帮助亚纳尔。
陨落的天使要重回天界，这才是她应该回到的地方。
想要帮她，想要帮她。
不知道从何时就已经下定决心。
既然要帮忙，就要帮到最后。
用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你好，听得到吗？”
少年鼓起勇气，怀抱着希望向着未来前进着。
声音听起来有些胆怯。
没有关系-是熟悉的声音。
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双方都停下了，时间就像禁止一般。
隔绝了救护车和消防车的警笛，世界是那么地安静。
在这时间里，就如堕入深渊而感到绝望在下一秒却看到了黑暗中的闪光。
“呜呜呜呜……”
“……”
可能是啜泣的声音让对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没有了回应。
“是卡尔吗？”
-为了确认身份。
“我是。”
“呜呜呜呜呜呜，我都以为你死掉了。”
“活下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不过差点死了倒是事实。”
“因为爆炸吗？”
内维尔擦了擦眼泪。
“有这个原因……等一下，你是谁呀？好像认识我都样子。”
“笨蛋，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是我啊，内维尔。”
“是内维尔呀，不好意思，无线电的声音好像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哪里坏了吧。”
“感觉你在骗我。”
她把其他的通讯都关掉了。
“没有，刚才不是用着那把大剑砍过来了吗？一些部件好像出问题了，唔……那个机体里是你在吗？”
“是，是我没错了。但是！我是以为你死掉了所以才想给你报仇的。”
对不起。
一时冲动差点就把你给杀掉了。
那样的话就会永远地责备自己，得不到原谅。
本应该是保护的人却挥剑相向。
羞愧和自责让少女面色潮红。
幸运的是现在是自己独自一人。
“为什么你在这里这样的话我也不会问了，时间紧迫，你能帮忙吗？”
非常乐意。
“唔……我考虑一下，是什么事情？”
“外……我有一个朋友因为某些原因掉了下来，所以需要回到大气层上去。”
掉下来？大气层上？
“外星人吗？”
只要是你的意愿的话，我会帮忙的。
“嘛，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你该不会是认为外星人都是入侵者的武力驱逐者吧-他有些担忧。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对外来者能够以友好的方式相处，有很多人都把外星人想象成地球的入侵者而加以驱逐，要么傲慢，要么恐惧。
“可以呦……虽然我之前有了解过是危险的人物……”
嘀咕着，开始检查燃料剩余。
“你后面说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的没有。”
“你的燃料够吗？能够看到吗？”
“嗯……这个。”
没有问题-亚纳尔告诉他。
“没有问题。”
在做好了准备以后。
巨大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正是内维尔所处的位置。黑烟笼罩了整个机体所处的位置所以什么都看不清。
不要！不要！
“内维尔，你在吗？！”
“你还活着吧！”
“求你的不要死啊！”
“咳咳……我还没有这么容易挂掉，傻瓜，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呀。”
几秒钟以后，黑烟散去。
以为会产生巨大的损伤，至少会外部装甲会断掉。实际上，整个机体完好无损，就和没受到攻击一样。
在遭受攻击的一侧，像是盾一般黄色半透明结构由许多个正六边形组成。
“我这边从结构反馈里没有看到有损伤，你那边呢？”
“没有，有个像是护盾一样的东西。”
“是嘛！那就说得通了。我还以为是系统故障让结构损伤没有检测出来。”
应该是机体自动进行防御，不过，这东西相当消耗能量。
能量条掉了不少。
这可是大麻烦。
可是又是来自哪里的攻击，导弹的话应该有预警才对。
城市道路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而它的本体正从建筑群里挣脱出来。长达600m的漆黑船体，下半部分是潜艇流线型外壳。发出蓝色烈焰的几个巨大圆环是主要动力，除此之外中型和小型圆环对舰体姿态进行小范围调整。
舰体中央有一座指挥塔顶部的雷达在转动着，天线密密麻麻。四周均匀分布近防炮，和导弹发射单元。当然惹人注目的是几座巨大的炮台。
不会错的，那是-
战列舰atlas。
“不好，快离开这里，那是战列舰。”
看来刚才的炮击只是小口径副炮发射的，不是的话再这样的防御也挡不住战列舰主电磁炮的炮弹。
“现在在城市里所以他们没有使用所有武器，我们必须离开。”
“以建筑为掩护迂回过去怎么样？”
“不行，会被导弹饱和攻击。而且万一击毁了建筑会产生巨大的伤亡。”
不希望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有人受伤或者死去。
“我有一个办法！”
“声音从驾驶舱的四周传来就好像是整个壁面都在发出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
“给我听好了，只要向上逃跑到达近地轨道我就有办法。”
“等等，你是谁？！为什么命令我！”
“我的名字是亚纳尔，就是他说的那个，也就是外星人吧。”
“……外星人？你在哪里？”
“我和她在一起。”
“你给我闭嘴。”
内维尔愤愤不平，气恼着。
“就如他所说，我就和他在一起。”
“是嘛，哈……哈……”
这个大笨蛋，大色狼。
“你没事吧？”
“欸……一点事情都没有。”
边说着边露出“一定要把这个混蛋好好教训一顿，哭着求我也觉得不会原谅你了。”
不会和电影里的一样喜欢上了突然出现的人然后就走了吧。
不要，我不要这样。
绝对不要。
要想办法才行。
……
不行，现在完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烦死了，烦死了，赶紧把她送走。”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内维尔只能出此下策。
雷达上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战列舰atlas处于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下保持了戒备。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这也算给了挣扎的机会。
机动性强的机甲再怎么躲闪，只要遇到一定数量的导弹就会被击落。而武器的差距更是令人绝望，剑，护盾，枪，还有本身结构上的装甲就已经是所有的防御和进攻型武器，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就是能够防御几颗导弹的破弹器-圆柱形的主动防御武器。
数千的导弹，大口径的电磁炮，以及大型防护罩。
实在是差太远了，这是无法弥补的差距。
“该走了！近地轨道是吧！全速往上推进。”
“明白。”
两架机甲一前一后相继向着太空前进。
“总觉得做了错误的决定。”
atlas的引擎喷射出巨大的火焰，舰头抬起舰身倾斜着行动着。与此同时上半部分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烟雾。
没错，是导弹。
“你不会用枪吧，把所有子弹的枪都就给我，殿后就由我负责。”
“可是……”
“现在可不是迟疑的时候，你不是还有要做的事情吗？那就赶紧去做，之后给我好好地赔礼道歉。”
“我明白了，小心一点。”
被担心着。
要好好努力才行，虽然这么说但面对战列舰atlas的攻击不感到害怕才是不正常。敢于以一己之力直接对抗战列舰的人不是愚蠢的人就是有足够能力的人。
可惜，自己两个都不是。
现在，至少是现在。atlas的炮台并不会使用，这样的话，只要撑到送走那了人就行了。
可恶，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不是因为……才不会牵扯这样的事呢。
做都已经做了，漂亮的话都已经说了，也只有鼓起勇气行动才行。
将两把枪固定在机械手臂上，防止战斗时划落。以这种枪的口径的话，只要准确瞄准将来袭导弹破坏是可行的。
将导弹预测路径和桥口射出子弹的轨迹进行演算，找到合适的时间点打中导弹的推进部位或者连接处。因为射程的缘故，失败的话下场就相当悲惨了。
冷静下来，集中精力。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就这样。”
燃起了斗志。
“你有办法对付那个战列舰吗？还是说纯粹为了安慰我们而说的谎话？”
“办法是有啦，不过有点麻烦，毕竟我是监视者同时也是道具的存在，所以需要有人承担责任才行。”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行动产生的后果而被惩罚所需要的替罪羊吗？”
“也不一定会有事，别这么说嘛，好歹我也是监视者。”
“破坏那个的话，那个好像不是自动化战舰吧。”
“哼……那帮人早就在地下建立了一个指挥室，利用AR和VR技术远程对这个战舰进行操控，所以没有关系的。”
“这样啊。”
“如果想完全不造成损失的话需要把它引到近地轨道之外，这样它的残骸从不会给地面建筑造成损伤。”
为了打消少年的疑虑，补充说道。
“当然不是完全为了你们，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就消灭掉这个东西来安抚一下我的内心吧，虽说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这样的人类就此毁灭掉吧也只能停留在想法里，太遗憾了。”
“唔……”
过去-自己所不知道的事让她耿耿于怀，一定是相当不好的结局吧。
问她的话总觉得不妙。
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希望她能坚持地久一点，不过你也知道吧，到了高空以后atlas就会可以使用所有武器了，时间来不及的话，那时候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了。”
灭亡只需要一瞬间。
被主炮打中会蒸发也说不定。
所以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而这已经是机体的最快速度了。
大口径子弹以连发的形式破坏导弹的推进部分让导弹丧失动力而下坠，在到达地面之前会触发自毁装置。
上升，瞄准。
内维尔的手中渗出了汗水。
已经是高度紧张的状态了。
不小心的话就会产生失误。
巨大的舰身从云层里浮上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人类工程学的创造品，可以说是极其优美的战争机器。不管是从形状还是结构来说都让人不由得赞叹。
很优美的东西。
用好酷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科技的结晶之一。
更多发射罩打开了，副炮台也在移动着方向。
炮弹和导弹密密麻麻地像目标飞去。
“炮弹你自己想办法，导弹的话我尽量吧。”
深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也不会因此责怪她。
只要到了近地轨道，就有办法。
“是什么办法，在这里告诉我吧。”
“唔，就告诉你好了，反正都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你的imagine和calculation。简单来说就是你需要在脑内构造一个可以匹敌战舰的东西，而我依附在卫星上利用energy-substance转换来进行实体构造。”
“你自己做不行吗？”
“很惭愧的是我现在一个人做不了，因为基础是由拟态的我构成，没有一个外部观测我就没办法完美地进行转换与构造。”
“等一下！”
卡尔按下了启动破弹器的按钮。
从各种角度打入导弹里爆炸碎裂，撕成碎块外带一点爆炸。
“对不起。”
内维尔的声音十分紧张。
“没事的。”
不行了，没打中。
飞过去了。
完蛋了。
因为慌张，漏了更多的导弹。
“看来下面那个小孩不行了。”
亚纳尔坦白地说。
就算再怎么样强大，计算再怎么精准。
只要内心动摇了，所以的一切都会像崩溃倾斜。
形势一下就变得严峻起来。
身后跟了7枚导弹，用防护盾的话会消耗大量能量。而现在是需要保存能量，以便能够从近地轨道返回。没有能量的话除了受重力自由落体要么就漂浮在太空里等待救援。哪个都不太实际，所以变得相当麻烦。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还有办法挽回局面。
这样相信着。
“你冷静一点，是你的话会有办法的。”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完全没有听话的倾向。
“你把我送到上面去将我尽可能往上抛，力量越大越好，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我是拟态也不用担心骨头碎裂。”
“可是……”
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卡尔看着内维尔又看着亚纳尔。
“以这个情况，你不去帮她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计划失败，所以说！你必须要帮她。”
“那拜托了。”
最终做出了决断。
分布于机体各处的液体在机械手臂上聚集最终化成人形。将亚纳尔提起来做着扔铅球的离心运动，一开始还担忧会不会把她撕成两半，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靠你了！”
将少女以极快的速度甩了上去。
同时-
一个声音传达给了内维尔。
“现在上面的那个没有人管哦，你不去的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
内维尔深吸一口气，重新计算路径，加速冲了上去。
一把剑，准确来说是飞出去的剑把好几个导弹一条直线劈开，连续爆炸的冲击把剑弹飞。
“没事吧！”
“嗯，多谢。”
是相当靠得住的人呢。
亚纳尔被甩飞以后，就变换自己的形态，以消耗自己身体的方式做着喷射。
-也只有这么办了。
“这要恢复是要很长的时间了。”
心里并没有怨恨什么的。
反倒是愿意这样。
不过，下一秒。
悲剧就发生了。
炮弹从副炮上发射出来，而少年没有反应过来，内维尔则驾驶机机体挡在他的前面，像是察觉到非比寻常的危险，护盾的能量解除了限制。不这样的话，有被穿透的危险。
至少不能让身后的人有事。
两架机体所有的破弹器悉数发射，弹尖摩擦着炮弹然后爆炸，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速度相当快的电磁炮弹。
在碰到炮弹的一刹那，护盾将剩余的能量以相当快的的速度摄取着。
灼热的气流，浓郁的烟雾，以及损毁分解的机体。
在最后一刻弹射了出去，不过仍然受伤严重。
不要。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现在还活着也会死的。
这里没有足够的氧气。
就算有也会因为气压而窒息。
我一定要去救她。
引擎推进着机甲向下，深吸一口气绑定好安全带然后把身前的整个驾驶舱打开。用尽一切办法让机体处在飞速下坠的她的正上方，慢慢接近以把她收纳。
灼热的液体滴在了脸上。
用手一擦是红色的。
是血，这股铁锈味是不会有错的。
但是不能哭，即使眼泪已经快要留下来了。
把她的身体抱住，然后关闭舱门。
自动驾驶会把他们带上太空。
“氧气罩……氧气罩……”
他慌乱地拉开储物柜找出氧气罩盖到少女的脸上。
全身都染上了她的血。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好，求你不要死去！”
透明的液体滴在了少女脸上。
她用尽力气把氧气罩推开。
这样就不会妨碍说话了。
“最后……至少是最后……”
“不要说了，带上氧气罩。”
像是哀求一般。
内维尔却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啊……我真是个笨蛋……呢，即使……是败犬当定了……我……还是喜欢……你……”
她啜泣着，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算了，为心爱的人死去也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了。
“不要……不要现在说……我们要活下来才行……我欠了你这么多的东西……不许你就这样……”
“算了吧……至少在最后……我满足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怎么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被被人抢走。
一开始就讨厌亚纳尔，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个机体里，这么想怎么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忍受。
那是我喜欢的人。
好难受，心里好痛。
“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要……”
就算是骗我的话我也知足了，就这样吧，已经没有遗憾了……
内维尔就像是放弃了一切微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