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握,並且微微顫抖,明明才在上課前上過廁所,但現在仍然感覺一股強烈的尿意。
冷靜點,我的膀胱,不要再收縮了!
是緊張的學習導致我的腎受到損傷了嗎?
尿頻,尿急,尿不盡~快用……
即使想着這般,我不安的雙腳還是掩蔽地來回相互摩擦着。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咬着牙,抬起頭,用兩眼已經有些朦朧的雙眼凝望着站在講台上的中年削瘦男子。
“你們期待已久的成績表來了,每組第一個過來拿。注意,今晚晚自習結束時換座位。”
我不自覺乾咽了一口口水,嘴巴張大,呼吸聲十分沉重。
最不安的事物就是未知,而當結果近在眼前時,心中存有的很大一部分是幻想與期盼以及——害怕。
雖然班中很早就在傳成績表將於今日發出,但緊張的我仍期盼它能推后一些時日,推后一些時間,請再給我一點讓我可以接受的時間吧!
在一個多月前,我鄭重地、草率地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我這次考試考的比她好,我就向她告白。
她是一名出身高貴的大小姐,身着華麗的衣物,有着一頭我超級萌的烏黑長發和一張十分精緻的臉,但是她身上那種惹人憐愛的氣質是我所不能抗拒的。
我真的知道平凡的我根本配不上高貴又聰明且前途光明的她!
但當我注意到她,默默觀察她,接觸過她后,我發現我的目光總是隨着她而轉動。
我很久以前就在幻想着,我能有一位溫柔、美麗的妻子,她能為疲憊的、害怕孤單的我守護着我最後的歸處——一個溫暖的家,也許只有我和她,也許我們還會有一個女兒。
我知道這很可笑,這很荒唐,這是如同唐吉坷德一般沉溺於自我世界中的幻想。
我知道平凡的我,腳步永遠無法……無法追上未來耀眼奪目的她……
但我總是不自禁在幻想……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呀!
我覺得,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時那份燥熱之感一定是所謂地一見鍾情了。
我真是個笨蛋。
我覺得我是個賭徒,如果我失敗的話,我的小船將會在汪洋大海的風浪中飄往何方呢?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賭徒就該有個賭徒的樣子……
在考完試后,我沒有去核對老師們發下來的各科答案,但我感覺這次肯定能行的。
畢竟,我已經拼盡全力,用到我所能思考的,去努力了。
但張羽琴大小姐平常就是班級中的前十。
所以,我害怕,十分害怕,我痛恨這個軟弱的自己,但我知道自己無法去改變。因為我懂得自己害怕的原因。
我哆嗦着嘴,顫抖的用滿是手汗的雙手僵硬地接過從前一位同學傳下來的成績表,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張后,再將剩下的往後傳。
一股從脊髓傳來的衝到襲擊我的大腦,隨後我感覺我的後腦頭皮麻麻的,好像分離開了一般,我也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我的太陽穴的起搏。
我的腦袋已經放棄思考了,當結果就在眼前時,幻想終究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15名,550分!
我不敢相信!
但我十分開心!
這是我考過得最好的!
我自然的把視野從教室角落的我的桌子投向了教室中間的她的背影。
她好像在和她前面的可惡的學霸矮子交談正歡。
透過重重的空隙,我看見她正與那個班級第一的王勇談論着,歡笑聲好像甚至都透入了我的耳膜。
我想起她那時勇敢的坐在王勇的旁邊,像他詢問着題目;我想起我那時不安的彎腰站在她桌旁,像她詢問着題目。
我想起她曾羞澀地坐在王勇旁邊,向大家大聲說她想做他的同桌;我想起我曾在與她同桌的時光結束換位置時,面對她的“我要不要幫你佔一個位置”時,向她微笑着說,“不用,你選自己的位置就好。”
……
我恍然大悟般顫抖着哈出一些氣,嘴角不自覺上揚,乾燥的嘴唇緊緊合住。
我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了,我的胸口也在一下下的刺痛着我疲憊的身軀。
也許,我的期盼隨着嘆去的氣飄散在天空中了吧。
我只是個平凡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充滿煩惱的想要努力獲得回報的男高中生。
我不是帥哥,也不是學霸。
我只是一位普通人——一名太過普通的普通人,我痛恨這樣的自己,但我卻總是擁抱着自己。
我是一個普通家庭的長子,我需要為小我六歲的弟弟做榜樣,我需要努力把自己裝偽裝成很強大。
在偽裝的假面下,是不堪一擊的泡沫。
時光慢慢流逝,夜晚來臨。
在晚自習結尾時,我在窗外看着她歡快的坐在王勇身旁與他交談。
聽着周圍“不錯呀,劉達,這次發揮這麼好,等會請客呀!”“人家劉達可不像你,人家五點半就起來讀書了,晚上宿舍11點熄燈后還會在學到12點哦。”“唉,這麼猛。”“那是,我們寢室第一猛將,這麼猛還用說,說不定哪次就超過王勇了。”
我微笑的回應“行,都可以吃,我等會就去買辣條,吃多少買多少。”
也許,他與她之間也只存在朋友關係。
但我知道,如果我將告白,面臨的只可能是拒絕,我與她之間只能朋友關係。
也許我們的世界不一樣吧。
平凡的我,耀眼的他們。
終將在高考的分界點上分離、延伸,並且永不再相遇。
輪到我了。
即使是賭徒,但有些賭局,他們也是不會去碰的。
我走進教室,重新坐在了教室角落孤單的上次也屬於我的位置上,沒看她一眼。
我撐在桌子上,頭轉過去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悄悄抹去我眼框中悲傷的淚水,告別著我孤單的戀情。
我將會在未來遇到什麼樣子的家呢?
是孤單一生,最後在空蕩房間的床上咽下最後一口氣,來告別自己的一生嗎?
我害怕孤獨,但我卻喜歡在黑夜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