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奇说到这儿,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那时的表情一定惊愕得像是在面包房里见了头活鳄鱼。

 “塔奇小姐,你......”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塔奇沉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有想过,或许是父亲太想要一个男孩,以至于我暗暗迎合他的期待,像是炼铁那样按照磨具再造形状......然而不是这样的,并不是如此。我生来就是个女人,而我爱的也同样是女人。”

“我想说的是......你有理由厌恶我,但请别惧怕我。”

然而我已听不清塔奇的话语,恐惧像毒蛇般没来由地攀上了我,自心而起的冷意覆盖了全身。看着塔奇宛如猫科动物的眼睛,我一时感到呼吸局促,背脊泌出冷汗......两年来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夜晚!我竟然都在和这样一个被神唾弃者共处一室——我想要尖叫,想要逃跑,恍惚中我感到双腿兀自动了起来,我的双手则拼死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在夜幕下我来到狂欢的人群正央放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地下室里有一头鳄鱼,披着人皮的鳄鱼......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待一滴烛油滴落在地,我的呼吸已然重归均匀,冷意如浪潮般缓缓退去。

定睛一看就能知道,塔奇的双眼并非兽之眼,而是人之眼。

只是稍微有些细长的,和我不太一样的人之眼罢了。

 “我在听呢,塔奇小姐。”

那年五朔节之夜,数十对男女在林中相拥,街上的雄鹿王与五月女王则在队伍前头带领万众巡游......而在一间小小的、阴冷的地下室里,我凑上前去,攥紧了塔奇冰凉的双手。

“我在听。”我轻声说,“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于是故事继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