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曼蒂手握汽車方向盤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奔馳着,她剛剛從K城出來準備前往H城參加明早的美術演講。她本身就是藝術史專業博士,她有一項可以顛覆傳統觀念的重大發現想要發布,說不定這次自己可以擺脫和那個混蛋離婚的陰影一舉成名,所以對於她來說參加這次會議意義重大。

車窗兩旁望出去的風景是一成不變的漆黑,從K城出來之後公路兩旁幾乎都是無人居住的荒野,不過幸好現在已經是晚上11點之後了,公路上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車輛,她可以放心的打着大燈開快車。

車內開着冷空調,單調的景色讓她控制不住得打了一個哈欠,為了振作自己的精神她打開了車載收音機,頃刻激情的搖滾樂便流淌在了原先寂靜的車內。

她稍微瞥了一眼自己握着方向盤的右手,它已經不再年輕水潤而是布滿皺紋,她不禁回想起今天早上梳頭時,自己只是輕輕地用梳子推了一下頭髮,便立刻有大片乾燥的金色髮絲落下。

她不禁嘆了一口氣,失敗的婚姻浪費了她大好的青春時光,那個混蛋不僅酗酒,還特別的自以為是,就連在最後分開的時候他都囂張地放言,沒有他的話自己連一個月都活不下去。曼迪對此非常的惱火,她想向那個混蛋證明自己不僅能活下去還會活得很好,這一次的美術演講就是很好的機會。

離了婚的生活自由是很好,但到了她這個年齡還沒有孩子就有些遺憾了,曼蒂也希望有一天能做母親。

漫無邊際的遐想到此為止,在前方車燈照到的地方有一個年輕的女性在向她招手,曼蒂下意識地就腳踩剎車,但很快她就後悔了,因為在車燈的映照下,她看見那個女人的手臂上有着大片的紋身。

那個女人見到曼蒂把車停下后,立刻就來到車旁敲着曼蒂這邊的車窗,曼蒂見狀就把車窗緩緩搖下。

“嗨!”,那個女人把半個腦袋伸進車窗里輕巧地打着招呼,“能稍微帶我一程嗎?我的車剛剛拋錨了。”她指了指前方停在路邊的白色小轎車。

那個女人濃密的眼線和厚重的香水味讓曼蒂皺了皺眉頭,“你是要到哪裡去?”,曼蒂決定只要那個女人的下車地點和自己的目的地稍有偏遠就立刻拒絕她。

“H城,”那個女人用手指輕敲着車窗,“我要去那裡見我的男朋友,你要知道這個年齡的男士都比較着急,要是凌晨之前我趕不到,他非要把我掐死不可。”

既然目的地相同,曼蒂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可以無情地把人丟在荒野,而且現在還是深夜,她只好選擇接受。

“上來吧。”曼蒂簡短地說道。

“多謝。”那個女人說完便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接着“砰”的一聲用力把門關上,曼蒂暗暗為自己的車感動心疼。

那個女人在座位上坐穩后便立刻打開了話匣:“你好,我叫蕾妮,如你所見我是一個酒吧的服務員,就是那個街邊有名的牛仔酒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這件灰白兩色制服,“我才剛下班不久,沒想到就碰到了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碰到你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曼蒂。”簡單地說完兩個字后,曼蒂便重新發動了轎車。

轎車繼續快速地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快速奔馳着,車內依然流淌着動聽的電台音樂,但曼迪的心情卻十分的煩躁,一旁的蕾妮自上車開始就一直對她的男朋友吹噓個不停。

“你知道嗎,我的男朋友雖然時常做出諸如把辣椒醬當成花生醬塗在麵包上的傻事之外,其實他為人十分的紳士,上一次我生日的時候,他特意預定了H城裡最有名的那家露天餐廳,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一邊看着星星,一邊在燭光下吃着牛排,真是太棒了......”

曼蒂很後悔她出門的時候沒有把隨身聽帶上,如果她有記得的話,現在她就立刻可以戴上耳機把這惱人的聲音隔在外面,而且正好她最近買了幾張新的磁帶。

就算曼蒂連一句話都幾乎沒有回應她,還是過了將近二十分鐘,蕾妮才彷彿說累了一般停下來。

“啊,馬上就可以見到我親愛的男朋友了,我得先補個妝。”蕾妮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放在自己腿上的紅色單肩包,往裡面翻找着什麼東西。

曼蒂鬆了一氣,她終於可以清靜一會兒了,但是安寧的時間卻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一旁的蕾妮似乎把化妝鏡放的太裡面了,因此蕾妮加大了手上動作的幅度,一不小心就把某個東西抖了出來。

那個東西順着蕾妮的腿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輕響。正在開車的曼蒂聽到聲音后,下意識得往地上瞟了一眼,這一瞟讓曼蒂不禁心驚肉跳,那是一把黑色的摺疊刀。就算曼蒂對這種玩意兒不感興趣,她也能看出這把刀做工精良,小巧實用,價格一定不菲,一般人根本用不上這種東西。

“哦,對不起!”,蕾妮趕緊把掉在地上的那把摺疊刀撿了起來,重新放回了包包內。接着抬起頭的蕾妮注意到了曼蒂緊張的表情,她立刻激動地解釋道:“嘿,聽着,這是買給我男朋友的,他就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我想難得的給他一個驚喜......你要知道,像我這麼瘦弱的人怎麼可能會想要打別人的壞主意呢!”

曼蒂知道壞人不會說自己是壞人,如果每個人壞人都老實地自報門戶的話,這個世界就不存在犯罪了。曼蒂不禁回想到了這個月報紙上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的那個連續殺人犯的新聞,據說那個殺人犯每次都選擇會在深夜裡襲擊落單的人,他會殘忍地殺死受害者然後搶走他們的錢財。自第一起事件開始至今,受害者的人數已經高達十幾個了,而他到現在都一直逍遙法外。

就算蕾妮這麼解釋自己的行為,但天知道她有沒有在說謊。曼蒂一旦想到旁邊搭順風車的陌生人身上竟然有把鋒利的兇器,她的後背就直冒冷汗。如果那把刀不是用來送人的,那麼它還能有哪些用途呢?曼蒂開始為自己先前的好心感到胃痛。

如果蕾妮真的心懷鬼胎,那麼現在讓她看出自己在懷疑她的話,那把送人的刀說不定立刻就會變成捅人的刀了。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明天有一個重要的演講,稍微有點緊張。”曼蒂極力地放鬆臉部肌肉說道。

“原來是這樣......演講,你是做什麼的?”蕾妮充滿興趣地說道,接着她注意到了前方的某個東西后話鋒突然一轉,“啊,停一下車,前面有人在招手。”

聽到蕾妮的話,曼蒂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了駕駛之中,她注意到前方車燈的照射下,有一個套着黑色夾克的年輕男性正在向著她車的方向揮手,那個男人有着一頭蓬鬆的卷長發,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麼正經人。但曼蒂還是踩下了剎車,這個時候對她來說多一個人能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