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听着其他人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的声音，其中偶尔夹杂着几个人讨论讲小话的声音，突然空下来的大脑，很惬意。
我抬起头如一只放哨的狐獴一样观望了一下教室内的其他人，他们基本上都低着头，如正在吃食的仓鼠一样。
或许来上晚自习是错误的决定……
我心里这么想着，旁边的窗户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我颇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原来是班主任！
我好歹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老班，有事吗？”
“你出来一下。”老师做手势往回拨。
我打开后门溜出教室。
这班主任到底发什么神经？一天叫三次？有毒吗？
她在外面靠着走廊的扶手栏杆处眺望着校园，时值初春，她穿的还有点暖和，我莫名想起来，去年夏天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单单只是一个英语老师，身材略有些丰润，因为天气热，总是穿着包臀裤，上身则是会敞着胸口，散发出完全不同于班上小女生的那种成熟的味道，经常引得学校的男学生趴在走廊栏杆边上偷看……
“今天还挺凉爽的，月明星稀的，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我同样也趴到栏杆上，想通过闲聊，轻微的消弭到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天然隔阂。
“还有一年多一点就要高考，虽然你爸妈说不用管你，但是老师还是觉得应该对每个学生负责……”
得……原来又是说学习的事情。
“老师你不累吗？整天端着个架子。你有没有意识到，除了学习，你从来就不会说些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腻了，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三次！”
张亦玟老师沉默了，我还以为我有点说过头了呢，在脑海里反思自己的话。
“你是觉得老师以老师的身份和你说话让你很不舒服是吗？可是如果不以老师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能我给你们带来的就是不经掩饰的负能量了，这样也行吗？”
我稍微有点惊讶。“为什么人要掩饰呢？负能量就负能量，有那么可怕吗？每个人都不敢展现真实的自己，这才是人冷漠虚伪的原因啊！”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教比我差不多要大上十岁的班主任。或许她是个女性吧？如果是男老师，我绝对乖乖的听话，不说一个字。
我看见老师笑了。“呼……你是不在乎，有那样的父母，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运。”
“难道老师的父母是很有控制欲望的那种传统大家长吗？”
老师以惊讶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在眼神深邃的打量了我一会之后，说道。“你有梦想吗？”
这个问题问的我有些猝不及防，梦想这个词自从小学之后，就没有老师提过了。我在想我是要认真的回答还是敷衍一下呢？因为我觉得谈梦想，有点扯淡，所谓的成为科学家，成为明星，发明家……这种天真的想法，早就已经被现实证明完全是不切实际的。
“不知道。”我回答。要是觉得问题不好回答，我通常用这万能的三个字。
“是吗？我以前的老师对我说，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沉下心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等待就好了。”
“那老师有等到什么吗？”我问道。其实我何必问，我并不喜欢思考这些无谓的事情，而且也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
“到底是我叫你出来谈话，还是你叫我出来谈话？”老师瞥了我一眼。是的，这在她看来是谈话，而不是谈心。
“可是我没什么说的啊，但是老师您好像有很多想说的。”
老师沉默了，我喜欢别人的沉默，沉默能让一个人变得美好。我并不想揣摩老师在这段沉默里思索着什么，我看着夜晚的校园，感受着初春入夜后空气中的凉爽，心思飘飞到了网吧，幻想着自己打开电脑，启动游戏……
“苏夜，你明天下晚自习之前交一份作文到我这里来……”
老师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用英文写吗？”
“你可以吗？”老师反问。
“不行……”
“那不就得了？”
“题目呢？”
“以‘青春’作为主题。”
“青春吗？”我想到了‘青春就是谎言’。
“有问题吗？”
“真的要写吗？这种题目……让处在青春之中的人写青春，不会有点盲人摸象的感觉吗？”
老师似乎找到了我话语的破绽。“难道你觉得度过了青春，就能了解青春的全貌吗？”
“不是……算了，我写就是了。”
谈话就到这里了，我又被布置了一个任务，今天班主任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难道说感情受挫了？所以要在职场上找回点什么？我做着如斯的猜测。
一觉睡到下晚自习，下课铃响之后，我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起，准备快点去网吧抢位置。
“苏夜，你先别走！”
来自前方优秀生的区域，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而且还喊了我的名字，是伍小米。
“喂，干嘛？”我不爽的回到。
还没走的同学目光都聚集在我们两个身上，我看着伍小米沿着走道从前面一直走到我面前。
看见我抬起的下巴，她抓住我的衣袖就往教室外面拉。
“哦唔……”同桌的死胖子发出惊讶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有人在问道。
……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我被伍小米拉出了教室，一路沿着走廊走到了前往教师办公室的走道，这地方人少。
“你又想干嘛啊？”我不爽的问道。
“社团活动啊……”伍小米声音有些低，知道自己错了一般的语气。
“你不是说第一个任务是来上晚自习吗，我已经来了，现在都下晚自习了，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吗？”我看到有些同学隔着栏杆在往这边望。“而且，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吗？”
“什么误会？”伍小米天真的看着我问道。这是处在优势地位的人最喜欢用的手段，装傻。
“没什么。”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说的社团活动是什么？”
“侦探社的社团活动，当然是接受委托解决委托人的问题。”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侦探早就没落了，现代社会的私家侦探都没有灵魂，而一个高中生能接到什么委托？又能够解决什么事情？
“哦？所以说呢？有人委托吗？”我问道。
“当然了，而且是有趣的大件事！”伍小米一脸兴奋。
“你直接说不行吗？”我叹了口气。
“我们学校的女高中生被神秘人跟踪猥亵！依据目前搜集到的消息，已经有了四起，最近的是昨天晚上的，一个高一的学妹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带口罩穿风衣的男子跟踪，强制猥亵！”
她真的很有热忱。不过我听的有点不耐烦了，总之在我看来这种事情最后都没什么结果，除非真的弄出事来，而到时候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学校老师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受害的女生都表示如果说出来，会影响到自己的人际关系。怎么样，现在来兴趣没有？灵魂里有没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
我确实有点兴趣，但是这都是往事了。
“喂，给点回应嘛，别让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啊！”伍小米扯了扯我的衣服，像是撒娇一样。
“嗯……你是社长你说了算。”我的回答很冷淡。
伍小米很高兴。“那今天你就送她回去吧。”
“她？”我没搞懂。
伍小米跑到走廊上，从柱子后面拖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看她的样子，怯生生的，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会是受害者。
我走过去问道。“她怎么了？”
“她收到了犯罪预告，这个……”伍小米将一张折着的很明显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递给我。
我打开，看到上面用轻柔的笔调写着：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喜欢到发疯，我想把你的舌头含在嘴里吮吸，用手指插进……
字体是行书偏草，有些飘逸的美感。
通篇都是想象性的侵犯语句。并没有明确的犯罪预告。
“可能只是恶作剧吧？”我说道，我并不想参与。
“会写这些的人，而且还敢将它夹在女生书里的人，你觉得仅仅只是恶作剧那么简单嘛？行了，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送她回家。”伍小米换上社长使唤人的语气。
“不管了，我要去上网了，再晚就没机子了。”我甩开头，转身要走。
“苏夜！”伍小米在身后叫道。“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算我看错你了！”
我抓了抓头发，自暴自弃的说道。“失望就失望吧……”
“那个……对不起……如果……让你们觉得困扰的话……那就算了……”前来委托的那个女生低着头小声断续的说着。
我突然就感觉像是被一根木棍顶在了心上，沉默持续了几秒，我虽然没有看伍小米，但是我知道她在看着我，我有点搞不明白了，突然有话想直白的问她，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我送你回去。”我说道，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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