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十點，熊新木打開門。我之前給過他一把備用鑰匙。
當時，我就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正在播放着《生活大爆炸》。
“今天約會舒服啊。”我說道。
“別誤會，只是商量討論一下後續的課程變化，你和小姐現在在搞些什麼呢？”
“那為什麼要去酒店？而且你只和我們班主任討論課程嗎？”
“我請她吃飯，男士請女士吃飯不是很正常嗎？嘖，你還小，而且處在一個對男女關係敏感的階段，所以不太理解。並不是男人和女人走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去酒店，一起開房就代表着交往，這只是社交，明白嗎？”
“說這麼多，怎麼感覺好像是辯解。”
“我用的着向你辯解嗎？我這是在交給你人生道理。”
熊新木脫掉鞋子，從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到沙發上。
他猛喝了一口，皺了皺鼻子，砸吧了下嘴。“嘶，真爽，所以你和小姐在搞什麼？幫朋友說服家長？”
“不是，這是偵探活動。”我面無表情。
他聽我的回答剛喝下去的啤酒從鼻孔里噴了出來，沙發上地上都搞得是泡沫，都這樣了，他還在笑。
我趕緊拿來抹布。“我靠，你搞什麼，好噁心。”
我邊說，邊把沙發擦乾淨，地上拿拖把來搞定。
“不是，我說偵探社的活動就是這種嗎？這也太無聊了你們，感覺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熊新木吐槽。
“你家小姐說這樣可以鍛煉一個人理解他人的能力。”
“噗……”他又一口啤酒從口中噴出。
“卧槽，你是沙雕嗎？章魚哥？還是說今天和老班在酒店裡噴出了習慣。”我搞不懂，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小姐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才一年多不見，哎，青春期的小女生真是讓人不好琢磨。”
“那她以前什麼樣子？”我問道。
熊新木這大叔也太喜歡自我表現了，他做出一個冷淡的表情，獃獃的看着我。“經常就是這樣的表情，然後沉默沉默再沉默，如果她非要說話，出口肯定就是你哪裡做的不好，非要形容，就是外表冷漠獃滯的擁有絕佳頭腦的天才少女。”
“那她為什麼來我們這破學校？”
“我比你還想知道呢，初中畢業之後，她自己申請的，看她如今做的這些事情，還有發生的改變，我覺得可能和這有關吧，不然也不會讓我來這裡當什麼改革校長，嗯，應該就是這樣了。”
“所以伍小米到底是什麼小姐？我真的很好奇。”
“想知道？”他問道。
“廢話，不然為什麼要問。”
“有聽說過yld集團嗎？”
卧槽……yld集團是我們國家最大的基礎通信服務商，可以說是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的王者，難道伍小米是yld集團的小姐？如果是這也太扯了。
我回到。“聽過。所以你想說什麼？”
“伍小米是yld集團會長伍誠的私生女。”熊新木說出讓我大吃一驚的話。
“卧槽……私生女？”我重複一邊表示驚訝。“只聽說過媒體報道伍誠有一個兒子，你該不會騙我吧？”
“我騙你幹嘛？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夠現實。”
“不，還好，我倒是有點相信，不然正常的學校也不會要你這種品行作風不佳的校長，更不要說讓你們這樣瞎搞公立學校了。倒不如說，真這樣，反而能解釋很多事情了。”
“所以，你有產生什麼想法嗎？”他問道。
“什麼想法？”
“你要是可以攀上我們小姐，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哦。”
“別這樣，我想有什麼用？哎，我就想有個富婆可以包養我，你家小姐那性冷淡可以嗎？”
“性冷淡？你試過了？”
“試你妹啊，行了，明天還要上課，我要去睡了。”
“哦，睡這麼早啊。”他坐在電視機前開始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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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房間，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花板，對於伍小米的身份也沒太多想法，腦海里旋轉着伍小米的話語和樣貌，然後就是如今的新的校園生活。
或許不該想太多，也不該想太遠，就好像人在活着的時候，為什麼就要開始想死後的事情呢？為什麼人在感情還沒開始，就要思考結束之後的事情呢？
事情從來都是不確定的，只和人自身的有關係，這是我始終堅信的一點。
早上，天漸明，鬧鐘響起，如以往一般從床上爬起洗漱，前往學校。
八點上課，時間很充裕，吃完早餐往學校走。
坐在教室里之後，看了一下前方的黑板。之前已經聽說以專題的形式授課，現在有些老師已經擬出了課題，這些課題現在正被寫在黑板之上。
語文老師的課題是：怎麼讀傳記。
英語老師的課題是：從日常情景對話學習英語。
歷史老師的課題是：二十四史。
數學老師則是：高中數學知識在日常中的應用。
其他的老師我也不一一的在這裡列出來了，總之就是以一種課題的形式講解。再加上現在互聯網發達，到時候講義和錄音會上傳到學校的官網，以供學生參考複習。
至於考核，因為現在沒有了一個統一的標準，所以都是由老師來擬定題目。
“我靠，感覺這自由度也太高了。”我吐槽，想引起王躍的注意。
王躍倒是很有興趣。“我倒覺得這些課題很具體現實的樣子，學起來應該會更輕鬆一些，就是不知道老師水平怎麼樣，以前可以照着課件教科書講，甚至還有配套的輔導書，現在應該會多出很多負擔吧……”
聊着天，語文老師拿着自己的保溫杯進了教室，沒有拿教科書，而且還一臉輕鬆，他悠哉游哉的走上講台，保溫杯放在桌子上，手撐在上面，環視着將所有學生看了個遍，頗有一種睥睨之感。
“其實吧，我最開始還有點抵觸的，感覺有點瞎胡鬧。我一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的老頭倒沒什麼所謂，可是耽誤了你們的前途，那我可就心有愧疚了。但是聽了你們熊校長的一席話，把我這老頭已經冷卻的心，還激出了點熱情……”
語文老師說話的神情頗為放鬆，以前還總有點裝模作樣，不太表露自己，現在卻給我一种放開的感受。
“他說不用管什麼應試教育，要相信同學們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讓我在課堂上放開了說……好一個放開了說，我哪敢啊，以前那會，我們不要說放開了說了，就是不說，都會讓人給抓生活作風問題，所以總是要斟酌着說，盡量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私生活和真實清感，生怕會一不小心就會搞出事……我呢，其實早就對生活看開了，怎麼樣不是活一生？抱負什麼的，也早就沒了，每天吃吃喝喝，完成自己該完成的工作，就這樣過去。想太多那是庸人自擾……”
鄒老師說著說著也動了點情，我聽着他這些話，也有一種重新認識了這老頭的感覺，以前只覺得他老奸巨猾的，現在發現他也是和我們一樣，並不僅僅是一個老師分量蓋過他生活的人。
“現在，我想可能是時代變了吧，或許我也真的能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在人生的最後階段發揮點餘熱，給同學一點帶來一點知識和啟發，而不是一種板上釘釘的滿足應試教育的答案。這裡面也是有點希冀的，希望你們以後能成為一個有自己判斷力，道德水平高，能夠讓社會變得更好的人。”
“好了，說了這麼多，我們開始講課吧。”
真誠！
老師表現出的真誠，而不是固定的客套，讓我們全班都有些肅然。真誠這種東西，和虛偽不一樣，它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切實的力量。
“我今天要講的題目是如何讀傳記，傳記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知道！”我大聲喊道，算是給老師應援。
“那我想問問你們看過誰的傳記？來，蘇夜，你剛才叫的最大聲，你起來說說看。”
我有些小尷尬的站起身。“《名人傳》，算嗎？”
“作者是誰？”老師問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王躍，他小聲說道。“羅曼羅蘭。”
“羅曼羅蘭。”我趕緊回答。
“那這是自傳還是他傳？”
“他傳。”這個很簡單啊。
“那你說說貝多芬先生的生平。”
“老師，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就好像問世界第一高峰是那座，世界第二高峰，一直往下一樣，我怎麼可能全部記得住呢。”
“已經很不錯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你坐下吧。我是希望同學都勇於表達自己的意見，就算是錯的也關係，你們這個階段，被人笑話，被說兩句，也沒什麼可怕的，最怕的是你們不敢開口。”語文老師竟然正能量雞湯一口接一口。
“我先說說我為什麼想講人物傳記，因為在我們的歷史上，不同尋常的人實在太多，都沒有普通人的容身之處，其實我覺得這樣是非常不利於一個人道德品格的完善的。而讀傳記，可以讓我們對一個人的發展歷史有所了解，將人的層次性還原。而不是一個人出生就五彩祥雲護駕，生而能言，註定是偉人之相。”
他開始長篇大論，我就有些乏了。
果然我似乎對這個主題不太感興趣，不過語文老師似乎因為是按照自己腦海的綱領在講，所以樂在其中，講着講着連表達方式也變得豐富了。
或許還有之前不太喜歡上課的習慣在作怪，我總是稍微有點不是很能參與進去，而且教室里的氛圍也不是說改變就改變的，老師在上面講，同學們依然坐在下面，按照過去的聽課方式記筆記，不說話。
課堂上的變化暫時就是這樣，其他老師也在想辦法改變自己的授課風格，但是奈何，冰凍三次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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