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班上的討論又持續了好一會，沸反盈天的，大家竟然都很樂觀的做了預設，都是高中生了，但是因為被壓抑的太久，似乎只要有一點開放幻想的空間就會如被蜜糖吸引的螞蟻聚集過去。
但是只要一句‘禁止’，這些人又會完全的啞口無言。
就比如說此刻班主任走進了教室，瞬間就安靜了，不說都開始認認真真的學習，但是大部分人至少開始裝模作樣。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之後，伍小米回來了，臉色如常。
之後沈潮生和伍小米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兩個人拿出手機似乎在發消息，之後就離開了教室。
“你很在意吧？”王躍說道。“去看看？”
“走起。”
跟在伍小米和沈潮生後面，看到他們兩個進入階梯教室，然後陸陸續續的有學生會的人進入階梯教室，只幾分鐘時間人就差不多到齊了，竟然有種紀律嚴明的感覺。
然後他們就開始了開會。
學生會的會長是一個叫白御行男生，剪着幹練的短髮。
“今天的行動結果就由伍小米同學給大家做一個說明。”
他將位置讓給伍小米。
伍小米大方的走過去，站在中間。
“這次的作戰失敗了，校長並不同意，他認為我們這是胡來，是沒有任何規劃的行動，而且他認為就算是學校里願意實行，但是家長不一定願意。本來大家都走在一個體系上，現在如果只有我們學校這麼做，最後影響升學，影響學生的前程，學生和家長會將責任推卸到學校身上。”
這說的確實是非常真實的。
全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喂，我說，我們自己的命運應該由我們自己掌握的吧？”學生會長突然插話。
“難不成你們真的以為一直將自己的想法交給學校，只需要努力學習以後就不會後悔了嗎？等你們發現自己身不由己的時候，那時候你們只會覺得太遲了！學校就是一座牢籠，牢籠外還有更廣闊的天空！”
這個學生會長，只是兩句話，就讓教室里歡呼了起來。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要想改變，只是靠嘴說是完全不行的，我們有覺悟，但是同時我們必須要用我們的行動來貫徹我們的信念！”
“會長你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對！我們聽你的！”
……
教室里竟然有人喊起了這種擁簇口號，這可真有意思。
“既然這樣，我們接下來聽伍小米同學說接下來的計劃。”白御行說道。
看來伍小米有點類似於參謀長這樣的角色，專門負責制定計劃。這還滿符合我對伍小米的印象的。
伍小米說道。“雖然這次失敗了，但是學校的老師們至少知道了我們的想法，我們只需要保持一種有規劃步調的，將我們的藍圖一步步的貫徹，終有一天，從此刻發生的改變會越變越大，最終他們會順其自然，同時看到我們做法的優越性。”
沒人出來問伍小米所謂的優越性在哪，因為作為學生的一員對於爭取自主能力是多麼的渴望，大家需要的不是一種控制感，而是可以進行自我選擇的感覺，就算是有限的自由也好，可是這有限的自由也在被慢慢的剝奪。
“那接下來怎麼做呢？”沈潮生問道。
“我打算在三天後策劃一場社團招新。”伍小米說道。“向學校申請場地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了，到時候我們只能自己先做了，這兩天我會將詳細的活動策劃，人員布置的情況方案發給大家，請大家屆時做好準備工作。”
“聽到了嗎？我們的第一次活動就在三天後，期待嗎？”白御行竟然又出來調動氣氛。
“期待！”幾乎是統一的回答。
白御行接着和伍小米說了幾句，似乎是在說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那今天的討論就到此為之，之後的一些通知安排，大家就注意群里的消息，好，散會！”
教室里的人蜂擁而出。
“厲害啊，不愧是學生會長！”王躍感慨。
因為伍小米沈潮生和白御行三人一起出來的，我和王躍也就沒上去搭話，畢竟感覺不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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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節晚自習上的時候，班主任到教室來說了一些話，關於社團活動的事情。
“你們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學習，而不是想辦法玩樂，等到了大學自然有豐富多彩的課外生活。”
她這樣一說，很多人都有所共感，可是在我看來，這些論調其實可怕的很，這就等於說死後可以上天堂一樣的說辭，那高中階段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嗎？為什麼總是要人一心撲在學習上呢？生活的範圍可遠遠不止是學習吧？
這也只是我自己這麼想而已。
我甚至還覺得，上大學之後，恐怕又是另外一種論調了。
老師說完話之後，伍小米突然站了起來。
“老師，我並不同意您的話。我覺得我們都已經到了高中，就應該有更多的自主權，我們應該慢慢的去讓自己成為一個獨立的人，這樣等我們成年之後才能更好的適應這個社會。”
老師被伍小米這個說法，說的愣了幾秒，因為伍小米這個觀點實在是太成熟了，像我這種鹹魚是只考慮自己的，而其他人根本也很少思考這些問題，我們本來就無法在思考意義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心安理得的待在學校里學習，而不去管外界發生的事情。
過了一會老師才說道。
“你說的是理想狀況下，可是現實要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你們現在學習積累的知識越多，以後的選擇才會越寬廣。”
伍小米接著說道。“為什麼現實比我們想要的複雜，我們就應該待在溫室里？為什麼我們需要更寬廣的選擇，最後我們不是也還只能選擇一條路嗎？為什麼我們不能從現在開始就走向自己想走的路呢？有些人可能以後想成為作家，成為導演，成為農民，成為機械師，成為出租車司機，成為環保主義者，為什麼不能從現在開始呢？我們不需要等走出社會後才突然認識到自己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從事什麼樣的職業。”
“誰不想像你說的這樣，可是沒有這個條件。”班主任聽伍小米說了這麼多，臉有些漲紅。不知道因為伍小米的觀點讓她心情激蕩，還是她有些生氣所致。
“什麼樣的條件？”伍小米問道，語氣相當直接。“我知道在你們看到，學校不可能提供那麼多的老師，也沒有那麼多的學習資源，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學習書面的知識。可是老師您不覺得這種觀點有些缺陷嗎？這是不是假設所有的學生都是如沒有自學能力的機器呢？難道我們不能自發的去朝着我們方向努力呢？為什麼就不能承認我們的獨立性呢？”
“那這和你們想成立社團有什麼關係呢？”班主任特意將話題又繞了回去。
這種做法，我在很多成年人的身上都有看到過，其實他們根本不在意，也不想去理解一個人的理想化想法，只求事情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工作就一切萬事大吉。
伍小米的身姿很挺拔，她站在那裡侃侃而談，頗有一種ted演講者的風采。
“因為學校允許成立社團，然後給我們更多自主的時間，這樣學習資源，有共同愛好的人可以共享，大家甚至可以從現在開始就了解自己以後想做什麼。而且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可能學習做題可以一個人完成，還能夠完成的很好，可是如果要組一個樂隊呢？如果要建造一座大廈呢？同好者更能磨合團隊配合能力。”
班主任嘆了口氣。“我承認你說的很對，可是……”
“如果您覺得這樣是好的，我想請您支持我們，可以嗎？”伍小米像老師拋出了拉攏。
班主任看着伍小米，似乎有點被感染到，相信每一個和伍小米有過接觸的人都能夠感受她的與眾不同，這些老師更不用說了。這一年多伍小米的成績放在那裡，本身老師就對她很是關注，自然能明白伍小米的聰穎。
相信如果現在換了一個人和老師這樣一本正經的說這種問題，班主任絕對會罰她操場跑圈，被視為精力過剩，想的太多。
“其實只要是不影響你們學習的，我都支持，只是……”
我突然覺得班上氣氛有些怪，於是喊了一句。“老師您看過《龍櫻》嗎？一部日劇。”
班主任聽見我的聲音，視線投了過來。
但是一個學生竟然在課堂上和她說什麼日劇，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部劇講述的是一所垃圾高中的學生考東大的故事。櫻木健二這個老師在劇里說了很多現實而又正確的話，他說只有好好學習，變得更聰明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和命運，我覺得這和我們處的情況不是一樣嗎？不同的是我們大家現在在一個重點高中，升學率算高的了，相信大家也是原先學校里的優秀生，你們應該都不會承認自己笨吧？”
大家似乎有點想起鬨，聲音似乎開始騷動起來，是覺得我不配說這種話？
“先聽我說完，這部劇的最後，老師說了非常酷的一段話，我背給大家聽聽：入學考試只不過是一個考試，答案只有一個，都是很嚴格的。所以人生是不同的，人生有很多答案。不管上不上大學，最後的結果都是不同的。不管做什麼，熱衷於什麼，為了誰而愛，都是正確的解釋。所以你們要努力生活下去。你們要做出自己的可能性。所以要努力。你們一定要做得到。”
我說完看了看老師，看了看同班同學。我的潛台詞是，怎麼樣？酷不酷？不同的人生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這道理多麼的發人深省。
可是他們似乎有點沒get到。
然後課堂上竟然開始噓了起來。
“喂，你們怎麼回事？”我有點不爽了。
“那蘇夜你的人生答案是什麼？”班主任突然很令我頭疼的接了一句。
“他肯定是想去打lpl。”後面幾個經常調侃我的傢伙，立馬就開始接茬了。
“不是，他的理想人生是當網管，和mlxg一樣制霸排位。”
“難道不是成為vtuber偶像出道？”
我聽的頭都大了。
“這是他們自己的理想和我無關。”我說道。
“嘖，非要認真的說的話，我打算成為一名旅遊家，看看其他地方的人怎麼在生活。”
因為這也不是什麼開玩笑的話，突然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或者我並不在意他們在想什麼。
“這樣吧，既然說到以後的人生道路這個主題，我覺得你們一人交一篇作文上來好了。這樣也算是一個統計，我希望你們能夠認真對待。然後社團活動，我會再考慮考慮，如果真的可行，我也會支持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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