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累累的女孩在苦难中独自求生,可正因为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才拒绝了享受阳光的机会吧?

女孩是坚强的,也是懦弱的,而正是如此矛盾的性格,造就了她现在的忍耐。

迫近的六月天,正迫使人们抛弃一些厚重衣物,当能够遮掩住身体的衣物逐渐减少,她想要隐藏的秘密终要露出蛛丝马迹。

胳膊、锁骨、腰部,她在不经意间暴露出的紫色淤青,一直烙印在我的眼睛里。

尽管静还在努力遮掩,但以目前的温度,想要裹得严实也是不可能的。

“该放弃了吧。”面对还在强撑的静,我能够猜测出其中缘由,但是依然担忧她的身体。

“你是指是什么?”

她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可夏天还穿冬装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呐,明天要不穿长袖衬衫吧,偶尔露出我也会装作没有看见的。”

“本,本来就没有什么的……”

静在说出这句谎言时连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我了。

为什么静不坦白呢?即使认为坦白也是无济于事,可终归能够宣泄内心的压抑吧。

她把一切事情积压在内心深处,情绪迟早要失控,等到那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蠢事呢。

啊,事情越发的复杂且紧要了,可自己连解决它们的思路都没有,就算匿名为未成年保护协会写信,也迟迟得不到回信,他们该不会认为是恶作剧吧。

然而在我还在烦恼之时,静却似乎忘记了痛苦,专心把注意力放在作画上。

那专心致志的神态,让我的视线被紧紧吸引,最后连烦躁的心灵都平静了许多。

“你很喜欢这幅画吗?那等画完之后就送给你吧。”

或许,我那毫无遮拦的视线惊扰到了静吧,使她从忘我的境界中脱离,不过见她含羞的模样,我不禁想:

我更喜欢你啊。

本想顺势说出口的,可又觉得过于轻浮,遂才作罢。

而且表白什么的,应该更慎重才对吧。

不过凝视重新忘我作画的静,我的心情犹如海滩的波浪般不停翻涌,恨不得马上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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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嗯,公司里又发生了变动,我们需要转到南方的子公司工作。”

在餐桌边,父亲愁眉不展地向我解释,他的眼中始终充斥愧疚,可我现在的情绪已经容不得自己思考更多了。

得知即将要搬家之后,往日对父母百依百顺的自己,最终还是爆发了。

“我们搬家的间隔也太短了吧,在新学校才待了不到三个月啊!”

“我们也已经尽力反对了,但领导做出的决定,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啊。”母亲的柔声安慰让我无法继续发泄怒火。

“我们还能在这里待上多长的时间?”

在愤怒达到极致之后,我却忽然冷静了许多。

“一星期左右吧,但我们需要提前把行李运走。”

父亲估摸着回答道,而得到确切答案之后,我也无心继续吃饭,甚至连父母的情绪都不想顾及,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才一星期的时间,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躺在床上,我的思绪更加混乱,也更加责怪自己的无能。

誓言、约定与无能的自己,我真的能够拯救静吗?

第二天,我回到了学校,但却无法如同往日般面对静,甚至还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修……”

静已经察觉到我的异样,可面对她的关切,我唯一能做出的便是挤出僵硬微笑,随口说出一句敷衍的话语。

——那一刻。我深深憎恶自己。

时间,已经被我毫无意义的浪费,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迷茫、恐惧与自我厌恶,导致我已经沉入了深渊;

而在日子即将所剩无几的时刻,我在那无尽的绝望忽然产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带静离开,离开这不断折磨她的炼狱。

这一执念如同入魔般,使我的理智逐渐消亡,而经过不眠不休的思索,一份疯狂计划最终诞生了。

荒谬、幼稚、痴人说梦,这份计划的可笑程度,即使陷入疯狂的自己也能够了解,可它已经是我的唯一选择了。

哪怕结局是失败,我也要尝试,哪怕无法证明它的成功,我也要用行动证明它的失败。

我抱有百分之百的决心,但计划的最后还需要静的认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打算在剩下的一天里,与她坦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