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蝉叫的格外早。

天气刚从寒冷转为微热,窗外的蝉鸣就像姑娘们短裙下的长腿一样露了出来,肖越听着这首自然的曲调,毫无感触地睁着眼睛发呆。

这声音,他曾经听过。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他的人生开始走了下坡路——母亲带着妹妹离开,父亲撒手人寰,天大的债务压在他的脑袋上,把脊椎都折弯了起来。

可他熬过去了!他撑住了,并没有被现实给打到。此时此刻,再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他居然没有多少对现实的愤怒,只是有些怀念。

他想动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刚踩上地面,就感受到了严重的违和感。

脚太小了!肖越一米七多的大个子,鞋穿38码的都嫌小。而此刻,他的脚小的就像是两个鸡蛋,纤柔而无力。

他举起同样小了许多的手,脸色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般变了又变。片刻间脑袋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于是朝着自己的那里摸了摸,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变成“她”……

不过,这房间里大小,摆设,甚至脚底的拖鞋,都给了肖越一种古老的熟悉感。就像是铺满灰尘的老相片,只要轻轻一擦,就能看见许多东西。

他踩着拖鞋打开房门,略有些发黑是木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声,看到客厅的布置之后,肖越无比震惊。

他想起来了,这正是父母离婚前,他们一家所住的房子啊!

那冰箱上的合照,墙角上用粉笔画的身高线,都是他成长的经历与证明。白色的、略高的那些是自己的,粉色的矮一些的,则是妹妹的。

他不禁有些心潮澎湃,数年后,又有谁能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再次找到自己,和曾经的哥哥接吻呢?

反正不是亲兄妹!

可是……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我在做梦?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在最后一刻,我和小钥正相互拥抱着亲吻,这是没错的。

肖越有些搞不懂,若是梦,这梦也太细节了些。连冰箱里的应季蔬菜都塞了一些。可如果这不是梦,谁他娘的能站出来解释解释?

管它呢,就当作是梦好了!

想到这里,肖越脸上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能看见妹妹小时候的样子,这不是很好吗?

他可以说是蹑手蹑脚的靠近妹妹的房间,由于一些原因,妹妹和母亲住在一起,而现在,母亲似乎出去了,妹妹是不是在卧室里呢?

肖越轻轻地推开开门,尽量让它叫的小声一些,心跳快得像是在擂鼓,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看着床上裹在薄被中的身影,肖越知道这就是妹妹,所以不发声音地上了床,钻进了被子,搂住了妹妹的身躯。

“小钥,哥哥来啦!”

肖越搂住她的腰坏笑,这一摸可不得了,好烫!

肖越脸色大变,急忙抽出手摸小钥的额头,手掌上的热度不亚煎过蛋的平底锅,他心道坏了,妹妹发烧了!

抱住她,也不顾睡觉的时候穿多少了,他急忙把妹妹放在通风凉快的沙发上,打了一盆凉水,擦着肖钥的额头,进行物理降温。

冰箱里的冻饺子被他拿了出来,放入盆里浸泡,给水降温。肖越拿着湿毛巾擦了又擦,可妹妹的额头越来越烫,始终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退烧药,楼下就有药店!肖越迅速地冲进卧室,拿出一百元钱,给小钥的额头换上新的冷毛巾后,拿着钥匙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退烧药!”一进药店,肖越就举着手里的一百元,“布洛芬、扑息热、止热贴……全都给我!”

“小朋友,药可不能乱买哦。”几个护士有说有笑,肖越被晾在一旁,想一头被忽视的幼狼。

你妈的,谁是小朋友!肖越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心里凉了一大截,现在的他,可不正是小朋友么?

小孩说的话,大人听着当笑话。

“我妹妹发烧了,家里没人!”

“你家大人就没有电话么?”

“他俩离婚了!”

“咯咯咯,好好笑哦。”

肖越眼里的愤怒几乎化作实质:“我……”

“等等,小家伙,我相信你。”

肖越惊讶地看过去,居然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阿姨,长发绑成辫子挂在脑后,上衣的口袋被撑得鼓鼓涨涨,可腰间却显得纤细。

“你相信我?那就快卖我药!我很急!”肖越拍出一百块钱:“给我退烧的药,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白衣阿姨看了看一百块钱,笑着说:“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知道要用什么药么?”

“我当然!”

“别急着抢答,以你对药品名称的熟悉,应该知道它们的作用。可药和毒是绑定在一起的,你怎么确信自己真的在对症下药?”

“我吃过的药,我当然清楚!”

“不一定哦,发烧是身体免疫反应过度引起的,或许是主症状,或许是并发症。如果是普通症状,退烧药或许有效,如果无效呢?”

接着,阿姨又说:“你刚才说了‘退烧贴’,退烧贴是通过低温进行物理降温的工具,而物理降温也能用毛巾和冷水代替……你的手和腰部,裤子上都有水,你已经做过了吧?既然你还是跑了过来,就说明物理降温没有用,对不对?”

肖越愣住了,这个女人的专业让他无言以对,她猜的没错,物理降温没有用,所以他才过来了。

“你一下子说了几种药品,说明你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而我清楚,我是正经的医校毕业,知道需要什么药品?”她的嘴角有些笑意,“我相信你,所以,你相信我吗?”

肖越点了点头:“我们可以试一试!”

“把T、V开头的箱子给我。”女人命令着小护士,后者高效地提来两个箱子。

“我们走吧,去见一见我们的病人。”

“好。”

走着走着,肖越艰难地抬头,忐忑地问道:“那个……收费怎么算?”

大阿姨的眼睛从肖越的脑袋滑到肚子,突然笑了起来,一脸媚意地说:“不用急,你一定支付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