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你可以回去了,茯苓,你先退下。我要跟迪亚单独谈话。”弗朗西斯皱了皱眉,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亚诺和站着低着头的茯苓。

“是。陛下。”亚诺和茯苓互相瞥了彼此一眼,然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朝见厅。

“父皇。你的病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迪亚向前一步,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弗朗西斯一世站起身来,转身面向身后的地图,指了指赫菲和盖亚的交界处,道:“你知道刚刚来勤见我的希芙使臣是谁吗?”

“儿臣不知。”

“他叫格兰特,一名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的外交家,希芙最大财团寡头华尔的女婿。你应该知道,希芙是一个商会国家,他们拥有整个大陆最强大海军。我们最近的间谍告诉我们,华尔有意将财团的全权交给格兰特打理,而格兰特拥有不只有手段,还有野心。这对我们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咳咳咳。”

“父皇!”迪亚向前冲了一步,但看见弗朗西斯一世做了个示意让他停止的手势,便马上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魔女没有在我身边,我说话都感觉有点费力。我们快点说话,以后恐怕这样我能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跟你说话的机不会太多了。”弗朗西斯一世道,“而刚才格兰特,恐怕不只是来询问东西丢掉那么简单,而他们丢掉的东西,恐怕也不只是文物那么简单。”

“是因为我们和盖亚之间的战争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吗?”

“这么给你说吧,我们的帝国军力空前强盛,如果盖亚没有任何人帮助,攻下他们的天险只会是时间问题,这场战争注定以他们失败告终。而希芙也深深得知道这一点,他们肯定不愿意面对拥有一整块大陆的我们。最近我们的海关人员发现了希芙秘密向盖亚贩售一批低廉的武器。你要知道,即使华尔是希芙最大的财团,也仅仅控制着百分之三十的投票权。像他们这样的国家制度想要向一个国家宣战,如果华尔没有其他财团百分之二十的投票,战争提案就会被否决。他们目前除了华尔有危机感,其他财团只想发战争财。而我下指示海关给商团放行,就是为了不让希芙其他财团找到加入这场即将到来战争的理由。”

“所以,父皇,他们所谓的运送文物的商队丢失,是华尔他们自导自演的阴谋?”

“我不知道,孩子。这只是一种最坏推测,而这种推测,在未来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里,也不可以不去防范。而那位魔女,即使我和她有主仆契约,我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经常使唤她了,要掩人耳目,最近时间我会让她待在皇宫内部。如果希芙掌握了我们俘获的一批魔法师没有被处死的确切证据,这件事就会暴露,对国内政治环境,国外的外交信誉,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弗朗西斯一世道。

“如果这件事暴露,国内就会群情激愤,因为他们认为法师们支持的净身教会夺走了他们的家人,而我们现在又在支持法师。而国外,希芙就掌握了和盖亚组成联军进攻我们的借口。”迪亚稍加思索,回答道。

“不错,就跟学士们说的,你理解得很快,也学得很快,但拥有那位魔女我们就会有额外的一张底牌,必要时也可以舍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咳咳。”

“净身教会真的是由法师支持所发起的叛乱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净身教会覆灭的整个过程中,我们虽然看到了很多超自然现象,但始终没有看见一个真正的法师。净身教会覆灭时那么与法师资料,如果法师想要消除,这对他们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孩子,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要扫除当时这个大陆上仅有的能对我们帝国的照成的威胁,那是一次仅有的机会。”

“但我认为茯苓,那个魔女,也是个威胁。”

“她的确是个威胁,不过,她和我用魔法签订了主仆契约,她现在只能对我言听计从。她是被抓获的十几个魔法师之一,这群魔法师硬气的很,我给过他们机会,说如果他们愿意和我签订主仆契约,那么他们就能活下来。但他们仍然没有人愿意签订,于是我就命令亚诺一个一个处决他们。你知道吗,等杀到一半,他们还没有人愿意投降。”

弗朗西斯接着说道:“这时亚诺对我说:‘也许国王您该修改一下条件,把条件换成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签订契约,剩下的人都能活下来。’而那位魔女茯苓,这时站出来和我签订了契约。只要契约在手,她就不可能做出反叛之事。亚诺,他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愚蠢。不过,他对我们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你跟他打理好关系,他可能会是你未来不可或缺的心腹。”

“父皇教导,儿臣谨记于心。”

弗朗西斯挥了挥手,示意让迪亚来到自己的身边。他接着说道:“我今天还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不要认为我们帝国的内部像表面一样平和,某些偏远的地区,有人正在试图反抗我们的统治。而且,除了地牢里被关押的法师,当初魔法师公会被摧毁后,仍然有一小批人逃了出去。魔法师们——仍有余孽。”

迪亚惊住了,不过他迅速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好了,去把魔女给我叫进来。咳咳咳咳咳……”

“是,父皇。”

亚诺径直从东面离开皇宫,往自己的家中走去,沿途遇见几个违规跑到东面乞讨的乞丐,亚诺从腰包中顺手丢了他们钱。不得不说亚诺愤恨着魔法,之前也一直未曾了解过魔法。在魔法师公会一战中,他擅长用迅捷的剑技,在法师们还未曾做出反应就取走对方的性命。所以,弗朗西斯一世特意命令魔女向自己解释,肯定有他的目的,亚诺想到。这时太阳已经从西边落下,不过在帝国首都的东部街区,夜晚也被屋檐下的彩灯照耀,市区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这是东城特有的景象。而在西面,除了巡逻的哨兵点起的火把,这里几乎看不到一点灯光,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宵禁,而在西面到东面的必经之路上,也会有哨兵驻守。

仆人们远远看见亚诺,就跑过去为亚诺脱掉盔甲。通常,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一个人是不可能穿上具有全身防御性能的盔甲。而通常帮助骑士穿卸盔甲的人,就是骑士的侍从。这些侍从往往是骑士们的亲信,某些人也是骑士的预备役。一个骑士往往有很多侍从,而亚诺的侍从,只有他儿子瑞恩一个。

“瑞恩,塞西亚在哪?”亚诺对仆人说道。

“大人,小姐去了女仆小柒家,少爷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继续写他的那些东西。”

“他两在家中见过面吗?”

“大人,少爷还没回来之前,小姐就出去了。”

“叫他出来。”亚诺放下系在腰中的剑,坐在椅子上。

“是,大人。”

仆人去敲了瑞恩的门,领着瑞恩来到主厅。

“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亚诺问道。

“我不知道,大人。”瑞恩走向前站在亚诺一旁。

“你能告诉我塞西亚她怎么了吗?最近几天她几天都在我募兵处搅事。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大人。”瑞恩自己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父亲这样说话的,但自从自己想当诗人的意愿与父亲要求的士兵发生冲突时,特别是自己被强迫命令着成为一名帝国军人之后,双方的关系一落千丈。瑞恩自己明白,他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记忆力和文学天赋。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你只会说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什么都真的不知道?你对的起你死去的母亲吗?”亚诺说道。

“这就取决于大人您要怎么看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大人。”

“你——我明白你是故意在激怒我,罢了。”亚诺站起身来,走向窗边。

“那么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吗?大人。”

“回去罢。”亚诺继续看向窗外,挥了挥手示意让瑞恩离开。

“大人,皇子殿下到了。”管家这时走进来说道。

“他现在来干什么?让他进来。”亚诺转过身道。

迪亚头上戴着尖耸的礼帽,穿着由细麻布衣精心纺织的高领服,腰间别这一把细小而又不失锋利的刺剑,披着金黄色的羊毛斗篷走了进来,身旁还有几个随行的仆人。接着亚诺和瑞恩都行了曲膝礼。迪亚走到亚诺面前,转了几个圆圈,问道:“大人,您觉得我为后天宴会准备的衣服还合我身吗?”

“属下只是一介武夫,不敢对殿下您的衣服评头论足。”亚诺答到。

“大人太谦虚了,想当年大人您率先破入邪教团门口,优秀地镇压帝都内部的反叛活动,率领先头部队率先突入法师公会内部,还俘敌数十,这样的人,很难用一介武夫来形容。而且,你也要换衣服了,你今年也要参加宴会。像你这么有才干的人,竟然因为刚正不阿止步在炮灰团的指挥官。而这些,都将成为历史。我的皇妹正在物色像你儿子那样的出色诗人,而你,将会接替我成为帝国精英的指挥官。我的父皇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和睦的一家人。听闻你还有个养女,如果你愿意,我也能为她安排和我副官的婚事。”说完,迪亚看了看沉着头的瑞恩。联姻,是帝国最常见的政治手段,是将两个家族绑在一条船上的阳谋。

“这。。大人,小女现在并未在家中,恐怕现在还不能给您回复。”亚诺回答道。

“放心,我会在后天的宴会,等待你的答复。请你们全家务必到场。瑞恩,明天我会安排你和我的皇妹见面的。”说完,迪亚辞了行,在仆人的服侍下离开了这座宅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