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藏天門的一處幽地,綰院便是門主柳笑塵專門分出來送給門內第一天才喬依綰的禮物,這裡是絕對幽靜之地,甚至可以說是門內的禁地之一;這裡是外門內門弟子最想要用來修鍊的地方,因為這裡!安靜!

“哎呀!”一聲驚叫傳來,劃破了綰院的寧靜,只見小女娃喬依綰兩隻手拿着八個冰糖雪梨版糖葫蘆,整個人歡快的像是一隻小兔子,白皙的小臉上滿是幸福,但是總歸是步子太快了,一口沒含住的雪梨片終究還是掉了下來,小女娃一聲驚呼,不等反應過來先使出了自己的絕技——冰封。

於是,雪梨懸在冰塊里完好無損,少女小心翼翼地彎腰含住它,大大的眼眸瞬間彎成一道月牙兒,看上去快樂無比。

“喬依綰!”少年一把推開結着厚厚一層冰塊的房門,只聽“啪嘰”一聲,整個門因為被黎尋暖太過大力的推開整個倒了下來,順便還帶走了門框。

“呀!”小女娃一見少年面含怒色,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連忙癟起嘴,同時不忘先將嘴裡的雪梨兩三口吞下肚子,順便無聲無息的將手裡的冰糖雪梨藏到背後。

“喬依綰!”少年兩三步走上前來,臉上帶着一絲無奈,看了一眼整個被冰封起來的綰院,假裝惡狠狠地說道,“說好的一天只吃三串糖葫蘆呢?你怎麼拿了八串出來?”

嗯嗯?原來關注點是那裡?你這樣不是會很對不起那一扇門嗎?

“我、我!”小女娃一臉的焦急,想要辯解,但是手裡拿着的糖葫蘆讓她有口難辯。

“你怎麼了?”俊秀少年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看着少女,“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我!我!”女娃娃小臉憋的通紅,最後來了這麼一句,“你說錯啦!我吃了十串!”

“哦?你吃了十串啊?”少年露出了讓女娃娃縮起脖子有些害怕的笑容。

喬依綰連忙低着頭,濃厚烏黑的頭髮像是黑色的瀑布一般甩來甩去,微卷的頭髮看上去像是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柔美的黑髮下露出兩隻圓潤的耳朵,眼前的個小女娃像是一支小動物一樣,少年最終還是心軟了,裝出嚴肅的樣子:“下次不要吃這麼多了聽到了嗎!”

女娃娃連忙點了點頭,生怕少年再接着訓斥自己,但黎尋暖伸出了白皙的手掌,女娃娃苦着一張臉,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少年,一時間竟然有些呆萌。

但少年似乎見過多次,不為所動,依舊伸着手,還挑了挑眉毛。

女娃娃最怕的便是少年挑眉毛,依稀記得上次他這樣自己連着吃了一周的苦瓜糖葫蘆;連忙交出了四串糖葫蘆,隨後頭也不回的使出真元往回跑,結果還沒兩步,便被少年提在手中,兩條小腿撲騰撲騰,使勁地掙扎着,最終只能低着頭,啜泣着交出另外四串。

“好啦好啦!”這麼久了,自己還是受不了這一招,少年將女娃娃放在地上,摸着生着悶氣的女娃軟軟的頭髮,將手中的糖葫蘆分出四串遞給喬依綰,“只允許吃這麼多。”

女娃娃破涕為笑,連忙搶過少年手中的糖葫蘆,拿出一串塞到嘴裡,毫無形象的嚼着,結果一翻眼看到少年再次挑了挑眉毛,連忙轉為轉移開自己盯着他手上糖葫蘆的目光,但趁着少年不注意又狠狠地看了糖葫蘆幾眼,似乎即將要和它們生離死別,此時將它們深深記在腦海里。

少年當然看到了女娃娃的眼神,他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容,站起身來將冰糖葫蘆放到了空間袋裡。

沒錯!就是空間袋!修道之人最想要得到的空間寶物之一的空間袋,竟然是用來裝糖葫蘆的!說出去少年怕是要被天下修道之人亂噴,雖然修道之人大多心平氣和,但總有那麼一些另類,需要通過氣別人、噴別人來助長自己的修鍊,一般大家統稱他們為“修真水軍”或者“噴子修真者”。

“頭髮也沒有編好就跑出來吃糖葫蘆!”少年淡淡地白了專心致志舔着糖葫蘆的女娃娃,卻是隨手一劃,整個空間一陣波動,一道光滑如鏡的空間裂縫出現在少年的身邊,少年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兒,找出了一把白玉梳子,那梳子握柄處發著淡淡的褐色,每一根梳牙像是流光一般不停的變換着顏色,像是水波一般閃耀着微光,看上去確實漂亮無比。

少年輕輕地給女娃娃梳着黑髮,瀑布般的黑髮帶着些許微曲,少年像是對待最珍貴的陶瓷品一般緩慢溫柔的打理着女娃娃的頭髮動作輕柔卻無比熟練,微光照耀在少年俊秀的臉上,少年的臉上帶着一絲笑容,那是黎家上下十八年來都沒有見過的笑容,那是比陽光還要溫暖的笑容,少年晶亮的眼眸在光芒的照耀下顯得無比的深邃,像一片溫柔的大海一樣。

片刻之後,少年為少女梳好了頭髮,找到了紅鳶髮飾,為她編起了雙扎發,兩隻細小的辮子扎在兩邊,貼着額頭梳下去的頭髮搭到女娃大大的眼睛上,更是襯託了女娃娃的可愛,紅鳶髮飾像是凝固的流水一般飄飛,少年將它扎在女娃的頭上,看上去極為美觀。

少年的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女娃娃最適合的髮型和她最喜愛的髮飾。

“喬真人!”綰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確實有些瑟瑟發抖的意思在裡面,聽上去不是震驚就是冷的發抖,震驚恐怕也是覺着喬依綰的腦子不好使,沒事給自己家來個冰凍也是沒誰了。

黎尋暖的臉色像是颳了一場暴風雪一樣瞬間變得生人勿進冰冷無比,他就是這樣的性子,除了她,對別人也就是一臉的疏遠。正應了天才會耍性子這句話。

黎尋暖的眼中滿是冰寒,被他盯在眼裡的喊門人只覺着渾身修為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一片刺骨冰涼,不由自主地避開少年人的目光,張口低聲說著:“喬師叔!師祖請您過去,說是新來的糖葫蘆看您要不要。”

小女娃原本坐在那冰塊上一臉的委屈,一聽有糖葫蘆吃,猛地抬起頭來,雙目放光,像是晶亮的黑寶石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她隨後看到了一旁挑眉的黎尋暖,臉色一暗,小臉一別,嘴裡悶悶地說道:“不行!小綰今天只能吃這麼多糖葫蘆。”

“什······什麼?”喊門人表示不信,整個藏天門誰不知道,門主柳笑塵座下第十個弟子喬依綰貪戀糖葫蘆,貪戀到一天沒個十來串,覺都不睡的地步,小丫頭如果一天少吃一串,那整個藏天門都會被掀翻。門主柳笑塵對她也是極為愛護。

門內本有門規,修道之人無故不得入世,結果門主為了小丫頭能吃上最新鮮的糖葫蘆,竟然派出自己的二兒子柳青衣每天凌晨時分下山,親自為她買糖葫蘆,用真氣包裹,保持原汁原味,就為了哄住這小丫頭。

但今天,這個一天不吃糖葫蘆就會上房揭瓦的小丫頭竟然說不行?

“你親耳聽說的?”柳笑塵修行多年,早已形成了寵辱不驚,不為外物震驚的心性,但是今天,柳青衣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臉上滿是驚悚之色,甚至一遍一遍的問那傳信的徒孫,“你確定?你親耳聽到了?騙我你就滾下山吧!”

“父親要是抱有疑惑還請移步綰院,”柳青衣跨步上前抱拳,臉上勾起愉悅的笑容說道,“一觀便知。”

“快!快!”柳笑塵多年以來的淡然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鏡子一樣,露出了裡面的焦急,“別是這小祖宗又鬧出什麼事兒來。”

一行幾人腳踏祥雲快速趕到綰院,柳笑塵看到凝固成一大面冰塊的綰院,雖然心疼卻更加着急了起來,別是這小祖宗練功出了岔子,不,不對,別是喝水給嗆到了。

柳笑塵前腳落地,後腳已經推門而入。

嘴上喊着:“依綰,依綰,你要是又幹了啥壞事就直接告訴師傅,老是藏着掖着師傅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結果門內景象一片祥和,一片狼藉的冰面上,小女娃正坐在那裡舔着糖葫蘆,一隻手攥着兩個,來回舔,為了保證舔的公平,還每個都來那麼幾下。

女娃娃身後的少年臉色溫柔,手裡捏着一張繡花絹帕,不時伸手為小丫頭擦去嘴邊粘上的糖水,漆黑如墨的眼中竟然溢滿了笑意。

柳笑塵推門而入,只見少年收起笑臉,再度變為一臉的冷漠,淡淡地瞥了來往的一群人之後,竟然將目光鎖定在柳笑塵身後的柳青衣。

柳青衣只覺得一道複雜至極的目光看向自己,迎着目光而去的卻是一張陌生至極的臉,但那目光的主人似乎認識自己,柳青衣自然以為是一名普通的仕童,但他為人優雅有禮,對着黎尋暖輕輕一笑,俊秀的臉上滿是親切,想着自己對對方客氣的話,對方出於感動,想必也會更加盡心的照顧十妹依綰。

“青衣哥哥!”但隨着小丫頭喊起了這幾個字,柳青衣只覺得那目光像是化為兩道冰冷利劍無情的在自己的臉上打量着,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獵物,頓時一臉茫然。

咋地了?叫一聲都不行?你這仕童也太霸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