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吭声的桃夭夭挑选了邻近我的座位坐了下来,只是静静的低着头,浅粉色的发丝垂下让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要来管身为机巧少女的我?”

“难道帮助未来的老婆还需要理由?”

“真是的,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就算你再怎么强颜欢笑眼神都还是写满了不安啊。”

“就仅仅因为这样?”

“就只是这样。”

我把手温柔的放在她的头上抚摸,感觉面对的像是一只没有小鱼干吃的可怜猫咪。

“可以尝试着多依靠我一点。”

“肖空大白痴一点也不帅的说。”

“果然对未知的一切都很害怕?”

“不熟悉的星球、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文明、不熟悉的人群,一切都是我不知道不了解的,所以...很害怕,害怕被排挤、害怕被当做是异类、害怕一个人承受孤独。”

语气一开始很倔强,但说着说着在伴随着“呜”的哭腔声后,桃夭夭整个人便在椅子上面以体育坐的姿势抽噎了起来,伤心极了。

“原因不止这些吧?”

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她还在强忍着没有彻底放松下来,只能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你今天眼神中恐慌与不安的压迫紧张感明显要比昨天多很多,还傻傻的用换装扮这种小孩子的手法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意图让我察觉不到你内心的慌乱。”

说到这里我将她的脸颊托起,对着她比了一个自认为帅气可靠的表情。

“那么原因就很简单明了——一定是跟你所剩不多的能量有关,所以待会我会陪你一直到找到恢复方法为止,放心的交给我好吗?”

语音落下的那一刻桃夭夭终于忍不住的痛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我如鲠在喉的轻声问出了一个非常在意又有些意向的事情。

“如果说...能量耗尽了会怎么样?”

她的身体猛地一抖,紧闭的小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抽噎声。

“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睡眠状态等待能量的恢复...”

语音低落缓慢,说到这里还停了下来,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于是在不久之后暴风雨就真的降临了。

“再一次恢复后之前的数据会...全部丢失。”

“数据丢失意味着叫做桃夭夭的我就会消失。”

她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部,八爪鱼一般吸附着我。

“这件事情太痛苦了,所以我不要!”

“我不要就这样消失!”

“我不要失去所有的回忆!无论是痛苦的,还是甜蜜的!”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名叫桃夭夭独享的东西!”

“因为这里面承载了桃夭夭和别人的感情,最终凝结成了羁绊之物,所以绝对不能忘记!”

“被夺走回忆...太残忍了、太卑鄙了、太痛苦了,我不要变成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桃夭夭’!”

“但是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自己的存在会被抹杀掉重新再塞进另外一个存在,这种恐惧确实让人骨髓都感到刺痛的寒冷啊。

对于眼下的情况我只能用更大的力量将她拥入怀中将自己的温暖稍微传递给她,娇小纤细的身上传来淡雅的清香,和表面看起来瘦弱不同的是真正拥入怀中的时候潜藏在衣服之下的柔软就彻底暴露了。

“但就算是这样肖空你也并没有帮助我的义务,驱使你向我伸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半晌后桃夭夭仍旧抓着这个问题的关键不放,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我,不允许我说任何与这个话题无关的东西。

我无言的一把抱起了不知所措的桃夭夭,既然她向我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实情,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打开自己的内心,况且这么久的压抑也确实得寻找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于是就径自走到了观景平台上,让黄昏有些发红的光芒撒在身上。

“大概五六年前,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失去了除了‘那家伙’以外的家人。”

时隔五六年那份痛感与无助依旧强烈,现在的家中也已经完全看不到有大人居住过的痕迹了,只留下了我和‘那家伙’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冰冷残酷的现实,每一天都是一成不变的蜷缩在家里,仿佛被谁剥夺了‘未来’。”

“干脆谁都不要来管我,就让我这样平平淡淡噩噩浑浑下去好了。”

确实真心的感受到了名为孤独的绝望。

也确实明白了什么叫做困难无助。

“直到有一天我躲在房间里听见门锁有被钥匙打开的声音,‘那家伙’就像是耀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点亮了我昏暗的人生,任由我哭诉、撒娇、埋怨,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无微不至。”

“‘那家伙’毫无理由的闯进了我的人生,横冲直撞的打碎了当时有些封闭的心房,白痴一样的人,但在我眼中确实是非常耀眼、值得信赖的存在。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在我的印象中还仍旧是蛮不讲理的存在。”

不断提起过去的往事,一道道本以为不在意的回忆又再次变得强烈具有痛感。

回想起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伤心的情绪,如今就连轻松的说出她的名字也无法做到,还是忍不住的用力咬住了下唇。

“紧挨你卧室的那间屋子就是‘那家伙’的。”

那间房子我仍旧会定期打扫,属于她的东西仍旧保持着她临走那天的样子,一尘不变,只有被刻画上姓名的门板被我长期翻过去。

我倾诉事情的时间内桃夭夭都安静的像是一团空气,只有呼出的哈气会传递到我的下颔让我能够得以安心,黄昏的光线无私的为她蒙上一层介于金黄和瑰红的神秘轻纱。

“‘那家伙’是你的姐姐?”

即使我并没有说任何关于她的描述可还是一下子被忽然开口说话的桃夭夭一下戳穿,不愧是女生才有的神奇第六感吗?有种被捉住在外偷腥的罪恶感啊。

“准确来说是三代以外的旁到八竿子打不到的旁系血亲,比我大了三岁多的姐姐。”

“感谢你多余的解释。”

“啊?”

桃夭夭的目光变得有些气愤。

“所以这就是你帮助我的原因?”

“感觉你语气有些火大。”

“没什么,只是对于肖空不解人情感到有些扫兴。”

不仅是语气,就连她的表情也变得很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