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97年6月：
“起床了，起床了……”
莫羽用手四处摸索后，终于找到了吵闹的“罪魁祸首”。打开手机一看八点整。莫羽忽然想起，由于昨晚自己和死党聊得太久，怕今早起不来，于是将闹钟提早了半个小时。吃完简便的早餐后，莫羽背上单肩包走出了屋外。就在开门时，眼皮仿佛被人揪着似的缩在一团，抬头一看，似乎今天的阳光格外不友好，不过在普通人眼中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吧。
“滋……”
莫羽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发出震动声响的手机后，点开了一个通知栏。
Selection：
A-拿伞出门。（推荐度80%）
B-穿雨衣出门。（推荐度：20%）
手机屏幕上弹出了这样一个窗口，上面显示有两个选择。莫羽瞟了一眼屏幕上的选项，又抬头看了下晴朗得过分的天空后，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朝车站走去。电车飞逝而过，远处的高楼大厦上轮播着各式各样醒目的广告，但每张广告里面几乎都包含着“SN”这个字眼。
莫羽随着人群走进了近源大学一间宽敞的教室，四处打量了下后，看见了坐在教室中间偏后座位上的死党——泽木界。他嘴里叼着面包，摇着右手示意莫羽过去。
“用得着摇手吗？现在教室里吃着面包的就你了。”
莫羽不禁在心里如此吐槽道。环顾四周可以发现，几乎大部分人都带了雨伞，泽木界也不例外。莫羽把书包放在桌上，刚在座位上坐下时，泽木界便迅速凑了过来，并一口吞下了面包。
“今天傍晚放学后，我会去向四日夕表白。”
“咳，咳——”
莫羽看着泽木界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心情有点复杂，悄悄地呼了一口气，以免让他发现自己内心的动摇。
“是吗。不过为什么今天终于鼓起勇气了。”
莫羽试图略带调侃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这个。”
还没等莫羽吐槽，泽木界就得意洋洋地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莫羽看。
Selection：
A-放学后在学校二栋天台上向四日夕表白。（推荐度：60%）
B-翘掉最后一节课后回家。（推荐度：40%）
“哦，SN啊。不过才60%不是吗？”
“不，不。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终于出现了恋爱SN，这个稀有度可不是一般的哦。”
泽木界充满激情地向莫羽解释道。
“这倒……确实。恋爱SN一般很少见。”
包中该拿的都拿出来后，一只手留在包里，一只手扶在桌上的莫羽试图不因自身动作的僵硬而使气氛更加尴尬，准备开口时。泽木界突然说了句让莫羽最为担心的话。
“可以吧。”
“……”
莫羽心里愣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莫羽眼神瞥向一旁打着马虎眼。
“是…吗。谢啦。”
“……不过没想到还真有建议翘课的SN。”
见泽木界死咬不放，莫羽只好不再作辩解，而选择岔开话题。而这之后泽木界的话语，似乎就很难进入莫羽的耳朵里了，而老师也恰好在莫羽心不在焉的时候开始了授课。
“今天我们先来复习一下近源市的历史。众所周知，2065年，也就是32年前，一款名为‘Death terminal’的神经性病毒在全球蔓延开来，经过长达一年的隔离控制，疫情稳定了下来。2年后，经济与政治被病毒摧毁殆尽的世界各国，发动了为期3个多月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我国受到了战争的残酷波及，一些地方还遭受了核攻击。而在战后重建的新区当中，最具代表的无疑是在2080年初建的我市——近源市。
第三排穿红衣服的那名男生，你来回答一下：近源市最高领导人的职位叫作什么。”
面对老师的突然提问，那名红衣男生有些慌乱地翻阅着手中的平板，但似乎并没找到答案，于是只好尴尬地站起来瞎猜了一个。
“市长。”
“这是个很典型的错误。大家一定要记清楚。近源市由于实行的是委员会管理制度，因此在政员的职位级别设置上和其他市有所不同。近源市最高领导人的职位是委员长，向下依次是副委员长、书记、常务……”
那名红衣男生见老师没有再理会自己，于是坐回了凳子上。
“接下来我们讲下Selection Navi系统的历史。2080年，一篇名为‘量子信息处理’的论文被发现。根据其中的理论，人工智能自不用说，人类第一台量子计算机也在我市被研制成功。以量子计算机为基础研发出的Selection Navi系统也随之问世。目前世界各国关于量子计算机都在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研究，我国也多亏Selection Navi系统的存在，在国际会议上具有较高的发言权。”
相较于台上老师充满激情的讲说，大家则都纷纷盯着自己桌面上的平板电脑，在教科书被平板电脑所取代的如今，上课时名正言顺地上网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毕竟比起听老师讲那些网上一抓一大把的内容，上网获取点课堂上没有的知识显得更为实用，或许该说这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莫羽左手撑着脑袋，做着这些无用的思考。
“在这个人生一切都交由SN的世界里，思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莫羽小声自言自语道，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中CCT上的一些新帖子，右上角显示有自己的昵称——Wing。
Cross Chat：
最新帖
1.期盼已久的SN更新大动作。
2.恋爱SS的正确用法。
3.许久没收到SS的第一条SS竟然是
……
“Selection Navi系统的作用是：通过中央量子计算机演算得出的结果，借由网络发至人们的手机里，给予其生活最佳的候补选项。由此整个社会的犯罪率低至近0.1%，人们也不用再为生活烦扰。要说为何，因为大家如今都生活在神的庇护之下啊。”
老师激动得双手举了起来，那充满着宗教传教士对真主的崇敬之情的眼神仿佛呼之欲出，试图布满整个脸庞，甚至全身。教室里没有一人与之呼应，但台下每一个人都深知SN对于如今人们生活的重要性，就连公司招聘都会首先关注应聘者是否有SN的推荐。
“今天的正课就先讲到这里，下面由‘SN特别调查科’的西川进守先生来向大家介绍Selection Navi的一些事情。”
老师说完，一位身着黑色正装的男士从门口走上了讲台。年龄在30岁左右，但步伐却格外稳健，一股严谨而成熟的气场立即引起了在场的注意，莫羽也不禁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不过也就在这时，一名天蓝色短发的女生似乎是迟到了，从门口跑进来后慌慌张张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莫羽瞄了一眼墙上的钟，离下课还有30分钟。
“大家早上好。我是SN特别调查科的西川进守。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今天Selection Navi的主服务器将进行大更新。因此中午的时候请各位带着自己的SN终端去往校内指定地点，配合信息核实工作。这次更新十分重要，缺席后果自负。以上。”
莫羽不禁想起了昨晚和泽木界聊的关于这次主服务器更新的事情。因为Selection Navi运行至今为止，这种动用到SN特别调查科出动的信息核实还是第一次。
那名男子言简意赅地说完后径直走出了教室，丝毫不给学生询问的机会，仿佛在说这次更新不容质疑一般。莫羽瞟了眼身旁的泽木界，他虽然也在注视着讲台，但左手上却紧紧握着没有锁屏的手机，随即莫羽偷偷收回了视线。
不久后下课铃响了，就在莫羽准备起身时。
“你没带伞吗？”
泽木界似乎这才注意到莫羽没带雨伞的事实。
“今天天气这么好。偶尔不相信SN也没什么吧。”
“还真是像你的作风。哦，对了，我等下有点事，你先去吃吧。”
泽木界伸手似乎是想拍下莫羽的肩膀，但伸到一半时又似乎放弃了。
“嗯。”
莫羽背上书包，径直走出了教室，长长舒了口气。但迎面而来的阳光却又让莫羽有些不适。或许今天的天气……真的好过头了。嘴角的苦笑趁着莫羽不注意消失了，低着头的莫羽趁着人群拥挤离开了。
在商店随便买了几个面包加杯饮料后，莫羽坐到周围没人的树下木长椅上，独自一人吃起了午餐，同时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调出了Selection Navi的信息记录：
Special Selection-向四日夕表白。
Special Selection-向四日夕表白。
Special Selection-向四日夕表白。
……
屏幕上显示着许多个“SS”，所谓SS选择是指当某个选择的推荐度达到99%时，会自动屏蔽其他的选择值，同时用红色字体标出。莫羽看着手机屏幕，脑海里回想起了四日夕的身影，最后又突然想起了刚才泽木界的那句话——还真是像你的作风。
莫羽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忽然……
“你原来在这啊。”
一瞬间，莫羽听得有点出神，因为这个声音莫羽比任何人都清楚。带着一丝不安的莫羽抬起头后，看见了微笑看着自己的四日夕。四日夕左手举着一把透明的长柄伞，右手拿着一袋午餐之类的东西。莫羽左手下意识按下了手机的锁屏键。
“我可以坐旁边吗？”
“呃。”
莫羽挪了挪身子，明知如果这时碰到泽木界就糟了。
“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想着平时你都是和界在食堂吃的，还以为SN坏了。”
四日夕一边解开吸管外包装，一边说道。
“今天界有点事所以我就先吃了。不过这跟SN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SN告诉我你在这的啊。”
“……是吗。SN还真是方便啊。”
莫羽随便附和了一句。
“对啊，然而你却经常无视SN。”
“是吗，那可能是推荐度太低的缘故吧。”
“嚯，今天带伞的推荐度可是80%哦，你的伞呢？”
四日夕一边转着手中的雨伞，一边略带深意地笑着瞧着莫羽。
“那并不是遮阳伞。”
莫羽心领神会地回应道。
“原来你注意到了啊。”
“……”
莫羽喝了口水，没有接话。
“呐，如果是‘SS’的话，你会照做吗？”
四日夕突然眼神有些郑重地看向莫羽，似乎对莫羽的回答有着别的一些期待。莫羽不知为何，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产生了握着面包的手在微微抖动的错觉。而随后四日夕对莫羽说的话则令莫羽更加不安起来。
……
信息核实的一条长队中，大家不约而同低头关注着自己的手机，似乎是怕错过更新前的SN。周围有好几台人型AIA（人工智能机器人）在维持秩序，维持着没有一人插队，相当安静的秩序。队伍中的莫羽此刻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脑海里萦绕着刚才四日夕后续的话语——
“放学后你能来2栋的天台吗？我有话对你说……不来伞可就不还你了。”
远处的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了乌云的迹象，脑中的记忆也因此逐渐清晰起来。那天似乎也是个大雨事先被乌云出卖的日子。
莫羽思考地途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四日夕说的时间是放学后，而泽木界手机上SN提示的告白时间也是放学后，而且地点都是2栋天台。一般来说，作为给出最优解的SN是不会犯这种可能会导致修罗场发生的低级错误的。
“抱歉，能往前移下吗？”
身后一名男生示意莫羽跟紧前面队伍。
“啊，抱歉。”
莫羽快步跟了上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这样一幕：一名天蓝色短发的女生冒冒失失地跑到一个AIA面前做着什么解释，随后急冲冲地跑进信息核实的工作室里。几分钟后，轮到莫羽进入信息核实的工作室时……
对于并非由AIA而是人工进行信息核实工作这点，莫羽并不惊讶，毕竟信息的准确与否决定了这个人所收到的SN的准确性，乃至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莫羽惊讶地在于……
“请坐。”
在莫羽对面的，是一名留着天蓝色短发，身着SN特别调查科制服的女生，左袖上印有“见习生”的字样。看着女生那天蓝色的头发，莫羽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早上迟到以及刚才慌慌张张跑进工作室的那名女生。
“见习生吗？SN特别调查科什么时候有招收过见习生，而且这名女生应该是近源大学的学生，如果是SN特别调查科的见习生的话，应该会在校内很有名才对。”
莫羽做着这样的思考，在女生对面坐了下来。
“请把你的SN终端给我。”
女生接过莫羽递来的手机后，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电子扫描仪检测着手机内部的Selection Navi芯片，随后又在电脑上进行着信息核对与校准的工作。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熟练，但也并没出现什么很奇怪的举动。信息核实校对员对个人隐私有严格的保密义务，而且手机内部的SN记录是无权查看，关于这两点，每个市民也都是清楚的。
大约5分钟后，信息核对完毕。和普通的接待员一样，女生礼貌地用双手将手机递还给莫羽。但就在手机离莫羽双手还有几厘米时，女生忽然问道。
“你是不相信SN的那方吗？”
不知是不是莫羽的错觉，感觉空气瞬间有些凝重起来，女生眼神非常平静，但莫羽却感受到了一股内心被偷看的不适感。
“你没带伞不是吗？”
女生隔了2秒后补充了一句，同时冷不丁地将手机稳稳地递到了莫羽手里。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莫名问话，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手机重量，莫羽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啊……早上走得太冲忙忘记了。”
莫羽很自然地回了句。
“抱歉，请慢走。”
女生将视线转回了电脑上。AIA随即迅速上前引导莫羽出去，虽然莫羽对那名女生刚才的说辞有些在意，但还是没有多问，跟随AIA走出了信息核对的工作室。
……
17点55分。广场中央周围的花草时不时沐浴着喷泉的灌溉，没有课的莫羽一个人坐在广场的一张长椅上望着天空。
“还是敌不过SN的天气预报啊。”
看着天空中开始聚集过来的乌云，莫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望向了2栋屋顶。
“果然还是回去算了吧。”
正当莫羽嘴边嘀咕的时候，一粒雨滴打在了莫羽的侧脸，仿佛替四日夕扇了莫羽一耳光。
“这也可以理解为你在叫我回去哦，雨。”
莫羽朝天空中的雨滴调侃道。但就在这时，口袋里手机忽然发出了震动的声响。莫羽拿出手机一看，SN自动开始更新了。
1%、5%、8%……100%
更新完毕后，莫羽立即打开了SN的告示栏，仔细阅读着更新说明。然而读着读着，一股恶寒袭上了莫羽的背脊。
更新说明：
① Special Selection新增TL（Time Limit）值。
② TL值为Special Selection有效时限，初值为100%。降至0%时表明该选择项失效。
③ TL值的变化不改变Special Selection的推荐度。即Special Selection在失效前推荐度始终为99%以上。
④ 当Special Selection被执行后，TL值将停止降低，并与Special Selection一起保存至SN信息记录。
⑤ 警告：此次更新后，Special Selection中的一切行为均受法律保护。
⑥ 警告：当Special Selection的TL值降至0%时，该用户将以“逆规者”的罪名，交由SN特别调查科处理。
⑦ 未说明部分视为无变更。
对于此次更新给您造成的不变深表歉意。如有后续调整，还请积极配合。
看完更新说明后，莫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也就是说，SS必须执行是吗。”
“滋……”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了SN通知栏，伴随着那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震动音。莫羽稍稍平复下呼吸后，点开了SN通知栏。但却在点开的瞬间感到仿佛心口被揪着一般难以呼吸，握着手机的左手也不禁开始颤抖。
Special Selection-去近源大学2栋天台杀死四日夕。（TL：100%）
莫羽一步一步爬着去往2栋天台的楼梯，周围教室里接二连三地传出关于SN的各种议论声，从未有过的艰辛感此刻正一点一滴地侵蚀着莫羽的内心。本打算就此回家的莫羽，此刻却朝着即有可能发生的修罗场前进。当然，连雨伞都不带的莫羽，并不打算去遵守叫人杀人的SS。但是很可能收到这种奇怪SS的人不止自己，如果泽木界和四日夕也收到的话……怀揣着这份担忧的莫羽，提着略带疲惫的双腿，推开了天台的铁门。
不愧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放眼望去已是乌云密布，估计再过不久暴雨将倾盆而至，不给人有一丝毫察觉它的机会。就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一名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女生，右手撑着一把透明长柄伞，站在画面的正中央，栗色的长发在晚风中微微飘动。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没有像此刻这样正视过她，因为面前太过清晰的身影正逐渐模糊着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望着眼前的四日夕，莫羽不禁如此想到。
“你迟到了哦。”
面对四日夕毫无责怪之意的开场白，莫羽平复了下呼吸，回应道。
“不是说好放学后吗，那我现在来也不算迟到吧。”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词夺理。”
“……”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或许是受这阴沉的天气影响，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一如既往”，这个习以为常的词语。
“那天我没听到的答复，现在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
莫羽瞥向一旁，一阵冷冽的寒风迎面打在了侧脸。
“是……是吗。”
四日夕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也是呢。讨厌SN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只会听从SN的人。”
四日夕把眼神藏进了刘海的阴影里。周围的雨声逐渐清楚，一滴滴水珠打在透明的雨伞上，顺着雨伞的轮廓滴落在蓝色的连衣裙上。雨伞微微晃动，仿佛承受不住雨水的击打，即将崩塌。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莫羽有些激动地大声说道。
“只是这份情感究竟是属于我自己的，还是SN所编造的……”
“够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莫羽身后响起。就在莫羽回身的一瞬间，左脸吃了一记重拳，倒在了水泊中。重拳导致的眩晕感加之因雨水寒冷而造成的疼痛加剧，使莫羽一时之间脑袋空白。
“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你就只会把责任推给SN吗！”
莫羽领口被狠狠拽起，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对于那一头个性十足的金黄碎发，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但那张被愤怒所支配的面孔却又显得非常陌生，莫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天台一角敞开着的仓库。
“原来界一直都在啊。也对，毕竟表白……是不能迟到的。”
看着眼前愤怒的泽木界，莫羽有些惭愧地说道。
“界怎么……会在这？”
四日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泽木界。
“你知道你这种半吊子的态度给他人带来了多少痛苦吗？你知道每次看着你离开，而我却不能上前向夕搭话的心情吗！”
“别打了！”
泽木界准备再次朝莫羽挥拳时，被四日夕叫住了，于是顺手将莫羽甩在一旁的地上。
莫羽摇摇晃晃地支撑起身体，刚想对泽木界说什么时。
“滋……”
虽然雨声很大，但手机的震动声响依旧明显。三人都愣了一秒后，四日夕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震动声。就在她打开手机后，一种异样的恐惧袭上了脸庞。
“为什么？不……不要。”
四日夕惊讶地有些支不出声，握着手机的左手忽然失去了力气，手机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莫羽和泽木界朝地上的手机看去。
Special Selection-杀死莫羽。（TL：100%）
如果不是还有雨声存在，莫羽会认为自己在做梦。因为——
“界，别这样。”
四日夕有些惊慌地看着泽木界。
“夕下不了手的话，就由我来吧。”
泽木界的右手上此刻正握着一把手枪对着莫羽。
“这与界无关，快放下枪。”
四日夕看着泽木界手中货真价实的手枪，语气有些颤抖。
“那如果与我有关呢。”
泽木界左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展示在了四日夕面前，莫羽也正好瞥见了上面的内容。
Special Selection-去近源大学2栋天台杀死莫羽。（TL：85%）
四日夕左手颤抖地捂住了嘴。
“看来你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羽。”
泽木界拨动了手枪击锤。
一切都来得太快，正如此刻的暴雨般，没有谁知道最初的一滴是何时落下的。看着漆黑深邃的枪口，莫羽虽也感到了恐惧，但更多是对于SN，或者说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疑惑。
“磅！”
“都别动！”
忽然，泽木界手中的手枪被击落在了地上，天台门口处，一名天蓝色短发的女生正双手握着一把蓝色的手枪对准四日夕。莫羽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刚才开枪的并不是泽木界，而是突然出现的那名女生。
“呐，各位。开修罗场时不好好关门可不行。”
听上去这似乎是句调侃的话，但她却冷静得语气毫无起伏。面对眼前的三人，女生表现得游刃有余。
泽木界试图偷偷地捡起地上的手枪，但女生注意到这一幕后，立即对泽木界脚边的地面开了一枪。
“下一发可不会打偏了。”
那名女生再次瞄准了四日夕。莫羽诧异地看着这名之前出现在信息核对工作室碰见的女生，刚想开口时。
“羽，给我看下你手机的SN信息记录。”
莫羽一时震惊了，并非惊讶于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因为从她果断的动作来看，应该刚才一直在门后偷听。莫羽惊讶的是她竟然毫无违和感地直接叫自己的名。
“你不叫莫羽吗？”
见莫羽没有动作，女生又用十分冷淡的语气补充道。
“你怎么会……”
四日夕双眸有些颤抖地注视着那名女生。泽木界转头看向那名女生的瞬间，脸上也不禁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真不信我会开枪吗？”
女生贴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被无数问号充斥着大脑的莫羽，此刻已经分辨不清脸上的水珠哪些是汗，哪些是雨滴了。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席卷殆尽的暴雨，此刻也席卷着莫羽的内心。见女生似乎真有开枪的意思，莫羽只好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将SN的信息记录展示在女生面前。
“……”
女生看完莫羽的SN信息记录后，脸色苦涩了那么一秒，随后对莫羽说道。
“羽，把地上的枪捡起来。”
看着地面上被雨水所击打的手枪，莫羽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然后用那把枪杀了四日夕。”
听到女生的这句话，莫羽感到仿佛心脏一瞬间被谁紧紧握住了一般难受。从女生的眼神中，莫羽看到的是不属于她这年龄该有的冷酷。
“我数10秒，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我帮你动手。”
“什么意思？”
泽木界眼神疑惑地看向莫羽。
“10。”
“你不会那么做的吧？”
四日夕仿佛忘记了自己被枪举着的现状，向一旁的莫羽靠近了一步。
“你TL值还剩不到5%了。9。”
“TL值？羽，难道你收到了，杀死夕的SS吗？”
泽木界忽然神情激动地看向莫羽。
“8。”
莫羽缓缓低下身子，右手慢慢地朝地上的手枪伸去。
“7。”
“羽，如果你杀了夕，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
从泽木界的眼中，莫羽看到了不容置疑的觉悟。
“6——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莫羽捡起地上的手枪后，瞄准的并非四日夕，而是站在天台门口的那名女生。
“界，夕，你们快走！”
莫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名女生的动作。虽然自己从没用过手枪，而且此刻握着手枪的右手都还在微微颤抖，但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泽木界和四日夕从天台离开，莫羽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羽……”
正当四日夕还愣在原地有所犹豫时，泽木界一把抓过四日夕的左手，同时从地上捡起四日夕的手机后，一口气从那名女生身旁的门口冲下了楼梯。四日夕手中的雨伞顺势掉落在了地上。
就这样，天台上只剩下了莫羽和那名天蓝色短发的女生对峙着。暴雨击打着跌落在地面的雨伞，发出更为激烈的嘶吼声。雨势不见减弱，对峙的两人也似乎没有退让之意。
“和她对枪……不行。一对一对枪的话，作为新手的我是不可能有胜算的。用说话吸引她注意力然后趁机开枪偷袭……不行，我对她完全不了解，根本无从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莫羽在脑海中拼命寻找着打破这一僵局的方法，忽然发现了一个被自己看漏的地方。
“不开枪吗？”
莫羽放下了手中的手枪，同时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向那名女生问道。但女生丝毫没有因为莫羽放下手枪的举动而松懈举枪的姿势，深邃的枪口依然笔直地朝着莫羽。也许是为了继续观察莫羽下一步的动作，也许是在伺机寻找开枪的机会，女生迟迟没有回答。
“不是不开枪，而是不能开枪。不是吗？”
莫羽努力扬起嘴角，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然而内心早已如走钢丝一般，紧张得大汗淋漓。
“理由是？”
女生终于接话了。不知是不是莫羽的错觉，她的回答中夹杂着一丝动摇。
“很简单。你之前躲在门后，开枪杀掉我们轻而易举，然而你并没有那样做。而且刚才成功从你身旁的入口逃走的两人，难道不是你故意放走的吗……也就是说，你的目标是我，但并非杀我。”
听完这略显冗长的推理后，女生仍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不仅如此，贴在扳机上的手指也更加用力。正在莫羽以为她要开枪时，她突然放下了枪。看到这一幕，莫羽内心几近崩溃的走钢丝也终于勉勉强强抵达了终点，但就在莫羽刚要长舒一口气时——
“磅！”
只听见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莫羽右手握着的手枪被击飞在一旁的地面。但女生并没有给莫羽惊愕的时间，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逼近至莫羽的跟前，随即右膝朝莫羽腹部一记重踢。由于瞬间腹部传来的一阵剧痛，莫羽本能反应地想要双手捂住腹部。女生看准这个空挡，对着莫羽的左脚又是一记侧踢，顺势将失去平衡的莫羽反剪双手压制在了地上。
由于剧痛险些失去意识的莫羽，在地面冰冷的雨水刺激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被这家伙制伏在地的事实。莫羽试图想要睁开眼时，视线却因为眼皮上所覆盖的雨水而显得非常模糊。勉勉强强抖落掉眼皮上的雨水后，一道渐渐向前蔓延开去的血迹映入眼帘，前额左侧传来阵阵痛感。
“真是不像样啊。”
看着从自己头部流出的血迹任由雨水拨弄扩散开去，莫羽不禁无力地自嘲道。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望去，地上一台手机屏幕上的一道微微闪动的红光吸引了莫羽的注意力。
Special Selection-去近源大学2栋屋顶杀死四日夕。（TL：0%）
尽管雨水仍有些模糊视线，但红色的显著字体却毫不留情地让莫羽清楚地理解到TL值归零这一事实。而就在这时，女生将莫羽的手机从地上拾起，并用着冰冷的口吻在莫羽的耳边说道。
“现在以逆规者的罪名将你逮捕。”
就这样，屋顶的一场纷争在这一句审判的话语下落下了帷幕。
……
晚上7点30分的此刻，昏暗的学校楼道里仅飘荡着两人的脚步声。虽说莫羽是被逮捕了，但并未被带上手铐之类的东西。女生在莫羽前面稍显较快地走着，仿佛完全不考虑莫羽会突然向自己袭击的可能性。没过多久，莫羽跟着女生来到了学校停车场的一辆黑色私家车前。
“坐副驾驶座。”
女生说完，坐到了主驾驶座上。莫羽稍微感到了一丝违和感，毕竟很少看见嫌疑犯坐副驾驶座的，这不禁让莫羽产生了自己作为罪犯还远远不够格的错觉。
雨势渐渐有所减弱，街上行人的身影相较稀少。车内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刚才为止一直在耳边喧嚣不停的雨声此刻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女生专注地开着车，眼神丝毫没有在莫羽身上有任何游离。突然之间静下来的空气使莫羽感到些许疲惫，身体自然而然地躺在了靠背上。
“不解释一下吗？”
莫羽首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解释什么？”
女生面不改色地转个弯后，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里，这很明显都是事先有所准备的不是吗？”
“……”
“那这次的SN更新到底是什么意思？”
“……”
“我们这是要去哪？”
“……”
见女生毫无回答的意思，虽心里有一肚子火，但莫羽也十分清楚，现在自己的立场已经没有和他人交涉的资本，而且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被SN特别调查科带走的人几乎没有回来过的，估计等待着自己的也就是无期的牢狱或是死刑吧，莫羽不禁如此想到。
“川无律。你记得这个名字吗？”
莫羽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居然主动开口了。本来莫羽还以为这家伙是那种对待罪犯多说一句都嫌多的类型。
虽然对她这种不回答他人问题却向他人提问的态度莫羽很是不爽，但毕竟她开始在提供信息了，所以莫羽还是在脑海里翻找起关于“川无律”这个名字的线索。视线忽然暗了下来，车子驶入了通往市中心的一条隧道内。
“我朋友有和我提过这个名字，说我小时候和这个人认识。但我却完全想不起来。”
“这是我的名字。”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车子驶出了隧道，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位于城市中心的繁华景象。璀璨的灯光围绕着气派别样的高层建筑，没有人不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踏进这片地方。
“……”
莫羽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试图再次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时，却忽然感受到大脑内一阵电流般的疼痛。
“没有什么印象。我小时候和你很熟吗？你刚才还直接叫我名字。”
面对莫羽的提问，女生仅仅是余光朝其瞟了一眼，并未做任何回答。
没过多久，车子开到了目的地——SN特别调查科总部。一栋50层楼左右高度的建筑，各层楼均是单向透光窗，因此从外部并不能了解到里面的情况，一层楼大厅处的灯光是亮着的，但值班的并非工作人员，而是2台人型AIA。川无律开车绕着总部大楼转了有半圈后，开进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下车后莫羽跟着川无律坐上了停车场一旁的电梯。她并没有在按键盘上按下楼层号，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磁卡在按键盘一侧的卡槽处刷了一下，电梯便忽然启动了。头上方的显示面板上并没有显示楼层号，但可以肯定的是电梯正在下降。
出电梯后，两人顺着一条昏暗的走廊，来到了走廊尽头，川无律将那张磁卡放在门锁旁边的感应区上后，伴随着嘶的一声，两人面前的一扇金属门自动打开了。莫羽吞了一口唾沫，调整了下呼吸后，迈开了踏进房门的一步。
“川无律，你搞什么，现在才回……”
一名男生懒散地横躺在沙发上，双脚耷拉在沙发的一端，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给头当靠枕，就在他转过头来打算对似乎迟到了的川无律抱怨时，目光不经意间停在了莫羽的身上。作为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被那名男生这么上下打量，莫羽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对于男生那过于诡异的外观，莫羽还是不禁怔住了。
三分白七分黑的双色发，斜向右的刘海略微遮盖右眼，侧脸上印有一个以左眼为中心的十字架红色纹案。稍微打量了莫羽过后，男生将视线转向了随后进来的川无律。
“你男朋友？”
男生开了个冷笑话，但川无律并没有理睬，而是朝一旁的隔间走了进去。莫羽有些尴尬地打量着四周，毕竟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差别，本来以为进来之后会被各种盘问，然而被冠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后扔进牢狱。但就眼前的结果来看，莫羽来到的似乎是一个办公室样的地方，茶座上还摆着几本杂志。旁边一侧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文件档案，在电子数据横行的的如今，眼前的纸质档案着实有些令莫羽惊讶。不过就在莫羽观察四周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又和那名男生对上了，于是莫羽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嗯？这不是SN特别调查科1班的办公室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她骗到这来的吗？”
“等下，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嚯……这么说你不是她男朋友。那剩下的一种可能性就是……”
男生突然坐起身来，锐利的眼神投射向莫羽。由于男生左眼那诡异纹案的缘故，莫羽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都被看透的错觉。
“你是倒霉的逆规者。”
然而就在这时，从房子深处一间隔间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稳重的步伐加上那一套黑色西服使莫羽在一瞬间便认出了他——今天上午出现在课堂里的西川进守，结实的肌肉在西服的掩盖下依旧线条分明，近距离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一名威严谨慎的上司，倒不如说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士。
“你叫莫羽是吗，来这间屋吧。司，你也过来。”
进守指着刚才川无律进去的那间隔间，示意莫羽和旁边这名叫做司的男生过去。
“我就算了，审讯空气太闷。我还是先回去了。”
“如果我说他可能有你想了解的情报呢？”
名叫司的男生听到进守这么说后，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那就让我稍稍旁听一下吧。”
司于是朝隔间走去，莫羽随后也走进了隔间。隔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刚好容纳四人的长方形会议桌，坐在莫羽对面的是进守，右手边的是司。川无律默默地将沏好的红茶放在了莫羽与进守的手边后，在莫羽左手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正当莫羽对身为被审讯的自己居然也有茶喝这点，而感到着实意外时，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但唯独司的手边没有被沏上红茶的事实。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川无律为自己沏茶。川无律端起自己手边的红茶抿了一口后，便观看起手中的文件档案，丝毫不在意司的举动。司暗自砸了下嘴皮，然后把视线瞟向了莫羽手边的红茶，不曾移开。
“我的这杯给你吧。”
“哦哦，真是会看气氛的少年，thank you！”
司迅速接过莫羽递来的红茶，并且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过现在莫羽也确实没有喝茶的兴致就是了。就在这有些不太严肃的开场氛围中，坐在莫羽对面的进守首先开口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莫羽同学，你知道被SN特别调查科带走的人会怎样吗？”
面对着身材魁梧的进守投来的居高临下的视线，莫羽开始在内心里思考起来：
“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关于SN特别调查科的一些传闻，但还是先不暴露太多自己这边的情报比较好。既然他们连茶都给我备上了，那就说明我手上应该握有什么对他们而言有用的情报才对。”
思考到这里后，莫羽谨慎地回答道。
“不是很清楚。”
“那些人最后都由高层接手，并且再也没有出来过。SN特别调查科说白了也就是走走过场，充当黑脸的角色罢了。”
“再也没有出来过……是否可以理解为被暗地杀死了？”
“……是不是被杀了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被接走的瞬间，那个人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进守十指交叉放在了桌上，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们对那些人的家人是怎么解释他们去向的吗？”
“怎么解释的？”
“是SN指引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真是个方便的借口。”“真是个方便的借口不是吗？”
就在莫羽顺势吐出自己对SN的不满时，进守也近乎同一时间说出了和莫羽同样观点的话。对于SN特别调查科的人居然会说SN的坏话这点，莫羽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但令莫羽感到意外的还不止如此，坐在左手边的川无律眼神始终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不过也有可能她只是假装在看文件，实则对于刚才的对话其实听得滴水不漏就是了，但右手边那名双色发的男生就更夸张了，从他左手拇指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看小说或是逛网页之类的吧。
“看来你很讨厌SN。”
进守从莫羽刚才的话语中隐约感受到了什么，眼神略显犀利地看向莫羽。
“叫人杀人的SN，你觉得除了厌恶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吗！”
莫羽情绪有些激动，双手也不知不觉紧紧攥着拳。但就和挥出去的拳由于没有击打目标，力气消散在空气里一样，对于莫羽的质问其他三人没作任何回答，莫羽于是也很快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你不是SN更新的负责人吗，能告诉我这次更新是什么意思吗？”
“我只是执行这一更新的负责人，做出决策的是上层。”
“又是上层。”
对于这越发沉闷的气氛，莫羽自言自语抱怨了一句。不管进守说的是否属实，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有主动提供情报的义务。不过谈话进展到现在莫羽也没有找出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是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还不把我交给你们所说的上层吗？在这里谈话又有什么意义，坐在我左手边的那位不是一直在看文件吗，估计是关于我的一些调查资料吧。那里有的信息估计比我说的还要多不是？”
莫羽心里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要想获得谈话主导权的话，这里就只能先故意表现出无意再做交谈的姿态，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对方想要的线索的话，对方一定会设法将自己重新拉回谈话中，到时他们应该会在言辞中暴露自己的意图。
“你不会被交给上层。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就在这时，坐在莫羽左手边的川无律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后，将一张磁卡放到了莫羽手边的桌上。莫羽低头瞧了眼那张磁卡，和她之前进入这个办公室时所用的磁卡一模一样。
“哦！”
坐莫羽右手边的司冷不丁地发出一声附和。十字纹案下的眼眸悄悄地在莫羽与川无律两人间游离，眼神中充满着对接下来展开的期待。
“成为SN特别调查科的一员。”
川无律一边品着红茶，一边说出了要求。由于要求太过出乎意料，有些不知所措的莫羽看着她喝茶的姿势愣了一秒。见对方终于顺着自己这边的节奏了，莫羽决定再做观望，试图从对方口中骗出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不然作为交涉的一方，不知行情的自己只能等对方坐地起价，是亏是赚根本一无所知。
“能别拿我开玩笑吗？逆规者能成为调查科的一员？”
莫羽自嘲自讽一般地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就我观察来看，你似乎不怎么相信SN，而且也多次无视过SS。”
川无律右手放下茶杯，左手拾起桌上的文件，一边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一边以阐述事实的口吻说道。
“观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一直监视着你。”
川无律一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偷看他人隐私的事实，一边若无其事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
如果自己现在不是逆规者的身份，或许莫羽会立刻起诉这家伙。但现在只好先以沉默来祭奠这强忍下去的怒火了。
“所以呢？”
由于川无律刚才的话被自己打断了，于是莫羽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27号组织吗？”
听到川无律的这番提问，其他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莫羽这边。
“没听过。”
就在川无律刚要开口时，坐在莫羽右手边的司似乎是旁听闷了，顺着川无律的话对27号组织解释道。
“那是一个逆规者聚集的反政府组织。之前由于没有相应的条例，我们无法登门做客。而SN更新新条例后的现在，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上门讨债。而你恰好可以充当诱饵……协助我们。”
到目前为止，莫羽总算大致了解到了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和自己谈判的原因——协助他们调查27号组织。但不知为何，莫羽感到了一丝违和感，不知是在场的气氛所致，还是刚才的对话中隐藏着被自己疏忽的地方。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进守直截了当地朝莫羽说道。
“简单来说，你协助我们追查27号组织，我们不上报你逆规者的身份。如何？”
按照常理，这笔交易也许到这里就会以成交结束吧。但莫羽经过一番思考过后，终于找出了刚才对话中的疏忽点：虽然自己的确曾多次无视过SS，但之前应该还有很多被他们抓住的逆规者，而他们却偏偏选了自己作为协助者……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说出了选自己作为协助者的共通原因，而并没提及根本原因——即我有，而其他逆规者没有的东西。只有知道那个东西，才算真正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不行，这样还不能让我完全相信你们。刚才你说交给上层的逆规者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但这终究是你的片面之词，毕竟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逆规者成为了你们的协助者，从而没再活着回来不是吗？”
莫羽坐直了身子，并用右手将桌旁的磁卡推回给了进守。在交涉快要谈妥的时候，适当的欲擒故纵有时会逼出，对方不愿展露台面但却具有真正价值的筹码。正当莫羽嘴角略微展露笑意时，进守的一番话让莫羽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你并非商谈的一方，而是被施舍的一方。”
进守面露严肃之色，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莫羽内心每一寸试图掩盖的角落。西服所勾勒出的肌肉轮廓又透露着不容侵犯的气场。莫羽努力克制住面容因内心迸发出的恐惧而产生的扭曲，同时紧绷双手的肌肉，使其不因惊慌而擅自颤抖起来。被触及逆鳞的老虎所展示出的威严使莫羽彻底体会到身为狐狸却试图假借身势的不自量力——谈判失败了，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莫羽积攒的筹码全都归零，即使想重新积攒，对方也肯定会有所防备。接下来等待着莫羽的或许也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了。
“真是遗憾，本来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共同打击川无律，呃不，恶势力的伙伴……不过你似乎更青睐SN的上层是吗。”
司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左手将莫羽之前递给自己的茶杯缓缓移到了莫羽的手边。莫羽不禁注意到，司之前虽然接过了茶杯，但却一口都没喝。
“在你踏入地狱之前，就让我用这杯红茶为你送行吧。”
司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座位的瞬间……
“如果我说四日夕可能跟27号组织有关呢？”
川无律将手中的文件用力地拍在桌上，声音低沉地说道，眉头稍显紧皱，深蓝色的目光透过刘海朝莫羽投射过来，这同时也是她在会谈中第一次正脸看向莫羽。她随后将桌上的文件摊开，将一份关于四日夕的文件移到了莫羽的面前。本打算走出会谈室的司瞟了眼桌上的文件与川无律的神情后，再次坐回到了椅子上。莫羽低下眼神，浏览起那份关于四日夕的文件，与此同时，川无律继续说道。
“普通市民是很难购买到枪械的，而刚才叫做泽木界的那个人却持有手枪。而且那把手枪的型号和27号组织所用的手枪型号如出一辙。”
司朝进守望了眼，进守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自己对泽木界这个人并不知情。
“而现在，两人由于没有履行SS，都成为了逆规者。现在估计正在到处逃离SN特别调查科的追捕吧。而他们所能投靠的也就只有27号组织这一个地方了。”
“哦……原来如此。川无律，那你当初怎么不把那两个人也抓过来？”
司听完川无律的说明之后，迅速插了一句。然而川无律仍然是将司的言论视而不见，继续对莫羽说道。
“如果你不接受我们的提案的话，那成为逆规者的四日夕就会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莫羽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心里分析着局势：
“刚才天台的时候也是，她应该是有事先调查过我们三人的关系，所以才一直用枪对着夕。然后现在也是试图用夕来威胁我。当然，她真正的目的也有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通过夕和界找出27号组织的老巢，同时用我来威胁夕。既然如此的话……”
思考到这里的莫羽抬头看向了川无律。
“我这不是根本没有选择吗，那姑且接受你们的提案。”
莫羽将文件放回桌上，摆出一副卸下防备相信他们的姿态，同时补充了一句。
“但是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找到27号组织之后，放过四日夕。”
川无律听到莫羽说出这个请求，神情有些震惊，就在她想要回答莫羽时，进守突然郑重地朝莫羽问道。
“她对你很重要吗？”
“……嗯。”
莫羽回答完的瞬间，感到自己的双手仿佛都在因自己这句话而微微颤抖。
“但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应该是逆规者，而且还与27号组织有关系。就算我们不处理她，也不代表别的SN特别调查科的人不会。而且我们也没有理由包庇她。”
“那你们为什么要包庇我？我和她不都是逆规者吗？”
不经意间，莫羽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只要知道这个，莫羽手上就拥有了真正的交涉筹码。当然，莫羽依旧是装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等待着进守的下一步棋。
进守瞥了一眼司，而司此刻却并没有理会进守的视线，右手撑着半边脸颊，饶有兴致地瞧着对面的川无律。进守于是又看了眼川无律，但她却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进守沉默了几秒后，双手交叉十指架在人中处，目露威慑地对莫羽说道。
“如果你能劝说她从此不再和27号组织扯上关系的话，我可以考虑下你的请求。”
虽然进守并没有明确表示，但从他的立场角度出发，他的这个回答其实足够说明问题了。不过直到最后他们也还是没有说出莫羽最疑惑的那点，不过这也说明对面并不是交涉的泛泛之辈。
“滋……”
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震动声响在这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响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朝向声音的源头——川无律那边看去。川无律也由于突如其来的声响睁开了眼睛，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台手机。那并非川无律的手机，而是莫羽的手机，一个收到过杀人SS的手机。
在场的其他三人由于从自己的角度无法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详情，不约而同沉默了，等待着川无律说出手机上内容。然而川无律点开SN通知栏后迟迟没有说话，坐在对面的司于是微笑着看向莫羽，语气略显愉悦地问道。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同意了成为我们的协助者吗？”
莫羽所看到的是一张酷似扑克牌中鬼牌的笑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使莫羽无法捕捉出司的内心想法，或许这就是扑克脸的诡异之处，即使他特意摆出了一副笑容，但在观众的视角里，小丑的脸上从来不缺笑容。
“嗯。”
莫羽说完，坐在左手边的川无律立即将莫羽的手机扔到莫羽这边的桌上，撇下一句话后走出了会谈室。
“我在停车场等你。”
莫羽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己手机上显示的SN界面，司也将目光凑了过来。
“你果然很有趣。”
司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内容后，抬起头朝莫羽伸出了左手。
“欢迎成为SN特别调查科一科的一员。羽。”
手机上的SN消息不普通，但也不那么令莫羽惊讶，毕竟一直以来莫羽已经对这些奇怪的SN习惯了。正当莫羽打算伸出右手时才发现，司伸出的是左手，有些疑惑的莫羽于是伸出了左手，握了上去。不经意间，莫羽注意到了司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紫水晶戒指，刚打算问些什么时，话却又堵住了，因为莫羽并不知道眼前这名男生的名字。不过男生似乎看出了莫羽的困扰般，说道。
“叫我司就行了。不过相应地我也会叫你羽哦。”
面对着他的一唱一和，莫羽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旁的进守于是说道。
“忘了介绍了。刚才那个女生叫川无律，我叫西川进守，他叫真伪司。”
“真…伪…司。”
莫羽口里嘀咕着这个名字，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个正常的人名。不过就外表来看，真伪司也不像是个正常的人就是了。
“不过还是请叫我司，毕竟‘真伪’……怎么听都不像个姓不是吗？”
司略带深意地笑着，余光游离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
Special Selection-拒绝SN特别调查科的提案。（TL：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