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7月15日上午7点,距离我离开东京已经有6天了。

 此时的我正住在一个人住在我老家父母的旧房子里,这里是以农业和林业为主,人口不过百余人,三面环山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村庄。

 而我的父母,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在美国纽约过着相当不错的生活。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美国,不管怎样,现在也不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已经一个人在日本混不下去要哭嚷着逃到美国去了。

 这里的环境适合养老,的确不太适合我这样的年轻人,虽说生活节奏慢可以让我喘口气,但是如果长期这样生活下去的话,我估计我30来岁的时候心态就已经跟老头子一样了吧。

 搞得好像还能有其他办法似得。

 我一边自嘲着,一边将桌子上的压缩饼干,矿泉水都塞进了登山包内。

 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前些日子除了打扫长期没人居住的旧房子以后,我还去联系了附近的林业部门试图找到一份工作,对于这种长期缺乏人力特别是年轻血液的地方来说,还算得上是顺利,于是我得到了一份文职工作,长期待在办公室的我,想必是干不了那些抡斧头的重活的。

 今天是周日,也是我最后休息的一天,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尽管不及我在东京的工作体面,但也完全能够糊口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也计划着在这最后一天,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我将登山包背在身后,顺手捡起靠在墙边的手杖,前面已经说了,这个村子三面环山,我当然是要准备去爬山。

 实际上,说是山,倒不如说更接近丘陵一点比较好,只是一些连绵起伏,不怎么高的山丘联合在了一起而已。

 我离开了家,今年的夏季要比以往轻松得多,已经七月中旬了,清晨的空气还是带有一丝丝凉意,这也许是托这里的自然环境的福吧,如果是城市热岛的话,那可能清晨的空气又不一样了。

 村子里很安静,村庄里只有一条道路,我顺着这条道路一直向前走,离开了村庄。

 这里的山丘都很荒,虽然看起来还是布满绿色植物,郁郁葱葱的,但是实际上却并不产出什么,海拔也不是很高,也看不到什么所谓的自然景观。

 因此这些山丘除了离道路近的地方有一些快要消失的土路外,其他地方几乎都看不到人迹。

 我估计这些地方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得是几十年前通讯工人来这里树信号塔的时候呢。

 我顺着行走的土路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些山丘坡度都不高,行走难度倒也不是很大,像我这种长期待在室内的也能够轻松应对,但是由于完全没有道路和路标,深入迷失方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我四周全是树林,头上是多云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再加上一些地方的树木过于枝繁叶茂了点,导致有些地方还是比较阴暗,为了防止失足摔倒,我把头戴式的手电筒戴在了头上。

 现在才上午9点,只要再过几个小时,等太阳完全出来了,就不用担心能见度问题了。

 困扰着我的并不是能见度的问题,而是道路问题,这些山丘都不高,爬到顶上也没什么可看的,我的目的也并非山顶,而是在这些山丘之间,有一个平坦地区的山谷。

 没有道路和路标,我只能依赖着我模糊的记忆来前进,但是那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天空的云雾已经散去,七月的阳光照射在了大地上,若是在开阔地区,特别是地面是浅色的水泥路的话,这样的阳光是足以让人睁不开眼睛的,但是在这里,却正好成为了驱散阴暗又不至于干扰视线的程度。

 于是我把头戴式电筒收了起来,此时我周围的树木也逐渐稀少起来,应该是要接近顶部了吧?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1点半了,目前肚子还不饿,又或者说正在专注于思考寻路和回忆,大脑没空接受饥饿信号。

 上午的温度不高再加上我身处于树林之中,几乎没有出汗,体力也还跟得上,所以我决定走到山顶再说。

 又走了好一会儿,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终于我的视野开阔了,很之前的树林不同,这里树木稀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草地,矮树林和灌木,我找了一块岩石空地,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了面包和矿泉水。

身处在树林中感觉不到,但是只要一暴露在夏季的阳光之下,很快就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燥热,我在胡乱应付似的吃下了东西以后,又找了一块比较高的地势,用望远镜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无论从哪里看去,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景色:不断起伏的绿色,偶尔会有裸露出来的岩石以及悬崖。

 我专注于地势低洼的地方,根据我的回忆来看,它应该是被两个山丘夹在中间,一个地势相对于平坦,而且有过人为开发痕迹的山谷。

 终于我找到了我认为是差不多的地方:一个树林稀少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依靠记忆了,而是我发现这片山谷地区的树木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稀少不说,发展程度和高度也和其他地方的树林不一样。

 这就像是在玩大家来找茬,找到不一样的地方,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在决定好了目的地以后,我忙于躲避直射让人难以忍受的阳光,又重新钻进了树林。

 正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往下走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快得多,我很快就顺着坡度不是很高的山坡走了下去,随即地势开始平坦,周围的树木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它们明显没有之前的粗壮,我脚下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坚硬,又平坦。

 如果是泥土地面,那应该比这个更柔软,如果是岩石,那应该没这个平坦。

 我蹲下身子,用手擦去表面的泥土。

 是石板路!

 我心中大喜,果然没有走错方向。

 这里有人为开发的痕迹,后来又被废弃了。

 而这些树木,应该是在被废弃以后,大自然又重新夺回了地盘,这些石板路已经被大自然摧残地不成样子了,树根将它们顶了起来,而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也长满了苔藓和其他植物。

 只要有路,那就有了路标。

 我这样想着,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