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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滋滋地睡了一觉后,寒月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之前明明差一点就要去阴曹地府报到了,居然这么快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体质实在太过可怕,还是因为阿尔法娜的医术过人。

总而言之,当寒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已经恢复的敏锐感知力就告诉她楼下有什么人正盯着她的窗户。

这还不止,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个人毫无疑问地散发着敌意,这也是寒月能够对他有所察觉的原因。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寒月有无数种方式在对方无法发现的情况下获取到对方的情报。她向来是一个行动力很高的人,当她穿好衣服和鞋子,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就开始轻手轻脚地向紧闭的窗帘靠过去。

“早安~咦,你鬼鬼祟祟的这是做什么呢?”

“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寒月被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至于都忘了去控制音量,直接叫出声来了。

坏了,这下一定被外面的那个人发现了吧?

寒月回过头,阿尔法娜的身影立刻进入视野,只见她手里正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具,雪白的耳朵一开一合地抖动,显然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刚刚进来啊,难道说……这种程度就会吓到你吗?”

将水盆和洗漱用具放在桌子上,阿尔法娜单手捂着嘴,那窃笑的眼神仿佛在说“寒月是个胆小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想说……”

“想说没有察觉到我的气息?拜托,亲爱的寒月大小姐,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嘛,是什么给了你能察觉到SSS级智械气息的错觉?”

寒月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是啊,对方可是SSS级智械,是比雷霆还强大无数倍的存在,身为雷霆手下败将的寒月怎么可能能和这种存在相提并论呢?只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太过温柔,让寒月下意识地忘了这一点而已。

真是的,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啊……

寒月突然感到自责,明明连弥生的状况都还没问清楚,自己却在智械这边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清闲日子,这实在是太差劲了。自己失踪了这么久,弥生一定很着急吧?至少得把消息传达过去才行。

不,必须要尽快回到联邦才行。

阿尔法娜似乎能读懂寒月的想法,她看着寒月的脸色在数秒钟内连续发生变化,最终变得坚定起来,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回去了?”

阿尔法娜歪了歪头,雪白的狐狸耳朵不再抖动,保持着笔直向上的姿态。

“必然的吧。对于人类来说,‘思念’可是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可是,你真的还觉得自己是人类,还能回到人类的世界吗?退一步讲,就算你这么认为,那其他人呢?”

“……什么意思?”

寒月皱了皱眉。这是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生而为人,必然是属于人类一方的,为什么阿尔法娜会提出这种荒谬的问题?

难道仅仅因为换了一支机械臂,自己就不是人类了吗?

“字面意思。你应该知道,人类联邦分为纯正和至高两派,其中纯正派的支持率高达95%,说是权倾朝野也不过分。然而这个派别对智械采取的是极端敌视的态度,以你现在半人半智械的样子,回去之后多半会被直接杀死吧。”

“怎么可能?”

“没关系,我早就考虑到了你会对此表示怀疑,所以并没有限制你人身自由的打算,如果你想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当然,我这边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假如你真的要走,请务必带上我。”

阿尔法娜双手抱胸,眼神望向寒月的身后,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点都不像做好了深入敌阵的准备。

“……带着一名智械一起回去,那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你还是太天真了,以人类联邦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在边境设置密度极高的‘身份检测器’,也就是能检测出你是人类还是智械的东西。我不会踏入联邦边境,假如当你经过检测器之后没有受到攻击,那是我分析有误,自然会主动离开;但如果你收到了攻击,我会把那些守军全部杀死,然后你必须要跟我走。”

“……成交。”

很完善的方案,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条件都无法答应下来,那就代表着寒月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联邦,所以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话虽如此,被别人威胁的感觉还是很让人不爽的,尽管阿尔法娜的做法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威胁。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而言之,为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弥生的终身幸福,寒月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了阿尔法娜的提议。

不满意的不仅是寒月,在这一点上阿尔法娜也是一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怨气。

“唉……你真的是很会把气氛搞僵呢。”

“那明明是你的错!我和弥生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明明就很好!”

“好的吧,那就当是我的错好了,谁让我生来就是你的侍从呢?那么可以来洗漱了吗,大小姐?水都要凉了。”

说着,阿尔法娜稍微错开一步,把身后的水盆让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一甩,尖部刚好指着水盆。

“说到这个,我本来就是喜欢用冷水洗脸的类型。”

“……”

“而且既然是侍从,那女仆装不是更合适吗?”

“请停止你的妄想,寒月小姐,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阿尔法娜竖起了眉头。

忽然,阿尔法娜的两侧多出了两条手臂,向两边大大张开,然后向中间猛地收拢,一下子抱住阿尔法娜的腰部。

“诶~明明有的!今天早上你不是还穿出来了的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小阿尔~”

“菲特!”

“诶嘿嘿!你打我啊!”

阿尔法娜猛地转身,一拳朝身后打去,躲在她身后的那个名叫“菲特”的少女灵活地向后空翻,躲开了这速度极快的一拳,在门口显露出身形。

该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子呢?她有着一头极为张扬的火红色长发,瞳色也是火一般的赤红,脸上洋溢着狂气的斜笑。假如是热血漫画的话,主角一定会是这种人吧。

一拳落空,阿尔法娜却没有追击,好像无事发生一般收回手臂,让菲特无趣地撅起了嘴唇。她绕着阿尔法娜的身体左看右看,最后无聊地趴在了阿尔法娜的肩上。

“你还是老样子啊,无论如何都不和我玩。”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贪玩,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小灰小白更像小孩子。”

“你这是夸我年轻吗?谢谢啦。”

看着面前一红一白两个人的互动,寒月似乎看到了弥生和自己,虽然这种比喻不太贴切,但她和弥生之间也常常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她想要更多地和弥生交流,但弥生总是找理由推脱过去。

哎呀哎呀,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回忆过去,我可还没老呢。寒月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甩光。

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先回到联邦才行。

当寒月在一边暗自下定决心的时候,菲特却丢下了阿尔法娜,朝寒月这边探过来,脖子伸得老长,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占满了寒月的整个视野。

“你叫寒月是吧?抱歉哦,刚刚把阿尔抢走了一会儿,不过你别担心,接下来我会带你一起玩的!”

等等,为什么要在“玩”字上加重音?寒月本能地感受到不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哎?你别躲嘛,我又不会把你弄伤。”

喂!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发言是怎么回事!?

“我想想……最多也就是让你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程度吧?”

那已经是重伤了吧!

“别闹了,菲特,至少让寒月小姐先洗漱吧。”阿尔法娜从背后抓住了菲特的肩膀,“对了,寒月小姐,这位就是从早上就开始守在你窗外的那位,名字叫做菲特,是我们这最好斗的战斗狂。听说你醒了之后,她无论如何都要过来和你比试一下,谁也拦不住。”

配合着阿尔法娜的解释,菲特自豪地点头,仿佛在说“没错,就是本小姐我!”

虽然对这位菲特小姐的脑回路表示无法理解,但寒月注意到了一点——和昨天在落雨族群见到的所有智械都不同,菲特的身上并没有兽耳兽尾这种明显的外部特征,而是单纯的、和普通人类完全一样的外貌。

换句话说,菲特大概并不是阿尔法娜做出来的吧。

寒月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尽管落雨族群在四大族群中排名最末,但那也绝不可能由阿尔法娜一人撑起整个族群,必然会有其他智械的存在,只是她还没有见过而已。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拒绝。”

寒月可以发誓,她是真的不想参与无缘无故的打斗,“好斗”什么的在她看来完全不能成为战斗的理由。

“别呀,就一次,好不好?落雨已经好久没有新人进来了,我都快闲死了!”

“怎么说得好像你是用来教训新人的一样……”

“诶?没错啊,我就是。”

哈?

难道进入落雨族群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菲特暴揍一顿?骗人的吧。再说了,落雨族群中还有小灰小白那样的小孩子在,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矩嘛。

寒月不解地挤了挤眼睛,却对上了菲特充满真诚的双眼,让她实在没办法怀疑对方的话。

“菲特,你这样是没办法打动别人的,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求人的时候要先弄清楚对方的需求。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出‘和我决斗的话就放你回联邦’,成功率或许会直线上升哦。”

停一下停一下!阿尔法娜请你住口啊!

尽管寒月在心里呐喊着,但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菲特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然后对着寒月把阿尔法娜的话复述了一遍:

“和我决斗的话就放你回联邦。”

……为什么连语气都在学阿尔法娜。

吐槽归吐槽,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寒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她刚好急着回去见弥生呢?

“好吧,你们得说话算数啊。”

“喔!好耶!事不宜迟,那就在今天下午吧!要不是你们人类需要先吃饱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我才懒得等呢!”菲特兴高采烈地跳起来,“不行,我得去通知其他人,本小姐的战斗一定要集齐最强的观众阵容!”

话还没说完,菲特就飞一样地冲了出去,消失在寒月的视野之中。

“呃……”

“寒月小姐?”

阿尔法娜戳了戳寒月的肩膀。

“怎么了,阿尔法娜?”

“现在……可以洗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