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子,你晚上干嘛去了?”

奸商看着面前身形佝偻一脸的憔悴的应允。

“没事,晚上写着写着就到早上了,没……事。”

应允打了个大大的哈切,长时间的坐姿让脊椎骨不断地发出咔咔声。客厅没有乐归荑的身影,今上午她没课,按照以往的规律会晚一点才到应允这儿来,不过再晚也会在应允去上课之前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这状态今上午干脆逃掉算了,年轻人要保重身体啊,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在奸商眼中现在应允走路的脚步都有点虚浮。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上午的课要点名,我上课睡,你刷完牙没有,刷完走了。”

“嘛,随便你了。”

奸商也不多劝,他也不担心什么,应允当年最高记录是通宵三天三夜写了十二万字。

“你这么急干嘛?不等下那个天降?估计她马上就下来了。”

“你哪来那么多事?你不走我先走了。”

说着应允直接往门口走去。

“诶?等下我啊,你们……”

应允推开门正好碰见了从楼上下来的乐归荑,一件米色宽松毛衣搭着一条黑色的毛料长裙,金色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披散在肩膀上。

“允学长,早上好呀,唔,学长你是熬夜了吗?”

乐归荑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我先走了。”

应允嗯了一声,面色僵硬的侧过头,直接往楼下走去。从后面赶到的奸商神色古怪的打量着两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奸笑。

“天降学妹,我和应允先走了。”

“好的,学长早上好。”

乐归荑好像没察觉应允的奇怪之处仍旧笑呵呵的和奸商打着招呼。

……

道路两边的景色飞快的向后倒退着,寒风以六十码的时速狠狠的拍在应允的脸上,感受着脸上的寒意,应允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胯下的摩托是奸商的雅马哈,每次他们两个上课时间一样的时候应允才会骑摩托到学校去,以往都是是奸商载他,可是心中的那一股郁闷之感让他十分想要发泄。

虽然是写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出来的结果只不过区区几千字而已,删了又写,写了又删,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心乱了又怎么写出满意的东西呢,可他不想闭上眼,一闭上眼那个身影又会出现在眼帘之中。

“允子你特么疯了吧?到学校了,特么减速,减速,殉情也找个好对象啊!”

背后的奸商疯狂大喊。

应允听此松开油门,右脚直接踩下刹车,奸商猝不及防额头直接撞在应允的后脑勺上,两人双双惨叫,应允痛的险些扶不住摩托,连忙用力才把倾倒的摩托稳住。

“应允你特么是不是真疯了?”

奸商从车上跳下来捂着额头直接喊着应允全名大骂,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还好,还好,等下速度慢点。”

见应允又要踩油门奸商急忙阻止。

“慢个屁,换人,再让你开命都没了。”

不得已应允只能让出位置。

从学校北门进去后迎面是一片荒凉长着翠绿杂草的土地,土地表面有着一块混凝土地面,四周还有着几根光秃秃的承重柱,这块学校应该是打算建一个游泳馆,上面扯皮扯了几年基础都打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了了之。现在已然变成大爷大妈们每天早晨晨练的好去处,坐在后座上的应允可以看见几个大爷大妈正在配合着音乐打太极拳。

经过荒地又过了两分钟就到了传媒楼,应允从车上跳下来,奸商读的是经管系,就在传媒楼旁边,他先要先去把摩托停到专门的停车库去,应允正准备走进教学楼,奸商叫住了他。

“允子。”

“什么?”

“你和那个天降是不是又吵架了?”

隔着不远奸商的话格外的清晰,听到这个问题应允眼神飘忽,不断往道路上行人瞟去。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一个能把摩托在小路上开到六十码的人怎么看精神状态都不对吧,不说昨晚上,你出门那个表现也有问题啊。”

“你还真的符合你这个外号啊,一套奸商的察言观色本事。”

“能解决?”

“嗯。”

“那我就不废话了,要是惹天降生气小心克里斯汀娜找你麻烦。”

“好了,说了……”

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

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通宵后发涩的眼睛大睁,双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润,这些膝跳反应般的本能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在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人,这个人引起的强烈神经电流让他有些发木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应允的心神瞬间被这个人所占据,导致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能在这里?

你怎么可以在这里?

应允在心中狂喊,不自主的往前踏出一步。

“允子?”

奸商看见应允这不正常的反应喊了一声。

“墨色,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回过神来的应允对着奸商摆了摆手,神色匆忙的往那个人走的方向小跑过去。而奸商听见应允喊了他的大名也是微微一惊,不过他也没阻止应允,课逃了也就逃了,他更好奇的是应允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平时冷静的他变成这副模样,沿着应允小跑的方向眺望,他同样看见了那个人。

“喂,喂,你这个反应,不是吧……”

……

因为理性独自治理,是一个禁锢的权利,而激情,不小心的时候,往往代表着自我焚灭的火焰。纪伯伦如是说。可是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刚刚才踏入从少年向青年转变的大男孩来说,理性往往不存在,激情永远都是心灵的主色调,他们拥有着整个人生之中最大的自信,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就应该无所不能。

可是成长是痛苦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无所不能,在一笔笔高昂的学费之中,他们从大男孩变成了男人或者是更小的男孩,男人抛弃了激情,男孩彻底抛弃了理性。

应允往前跑了一百多米后就冷静了下来,虽然前面的那人背影的确相似,同样的黑色披肩长发,一身黑白色的穿衣风格,身高也差不多,可给他的感觉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还是有一些区别,这种区别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他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这么久过去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或是那个人也改变了。

那么选择只有一个了,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判断。

想到这里应允继续往前跑去。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应允却停了下来,他咽了一口口水,微微颤抖我的手僵在空中。

他怕了。

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充其量被当成一个神情猥琐的搭讪男,可如果是她的话他该说什么?说自己只是来打个招呼的?自己的这个样子逃不过她的眼睛。说好久不见然后问以前的事?以前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问她过的怎么样?这好像也不是自己该担心的。

接下来不用应允苦苦思索了,因为她已经转过身来。

“应允,好久不见。”

“你……”

……

“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这个事?不存在的,本皇建议你和允子都让本皇用仙道波纹治疗一下。”

躺在床上的神族一脸不爽的说道,看他的样子显然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你再玩梗等我回来就用山吹色波纹治疗一下你。”

奸商威胁道。

“呃,算了,本皇跟你说实话吧,真的不存在的。”

“你个二傻子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什么不存在的?”

“你再骂本皇二傻子本皇就跟你翻脸了啊,我的意思是你和允子都看错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比允子还了解她?”

“暗夜使者啊,现在都4102年了,看人怎么能只用眼睛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上次我们不是觉得天降和她有点像吗,所以本皇有空就去查了查她现在在哪里,别人现在还在国外呢。”

“特么在国外不能回来?”

“问题是昨天还在国外啊,难道她是替身使者,冻结时空跑回来的?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奸商挂断了电话。

“那就有意思了。”

……

图书馆楼下,咖啡店。

“我们半年没见了吧?应允你不说点什么?”

面前的女子轻抿了一口手上的黑咖啡,苦的她皱了皱眉头。

“是有半年了,莫……思璃。”

叫出女孩名字的时候应允停顿了一下,他往后挪了挪,不是很适应这种氛围,莫思璃看出了应允的不适,笑了一声。

“应允,你很紧张吗?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

两个人沉默下来,偌大地咖啡店只有这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店里播放着悠扬的古典乐,这首曲子应允以前找写作素材的时候听过。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王子希望将公主变回原样却又被魔王所欺骗,不过嘛,童话故事最后的结果总是好的。应允把视线转回到莫思璃的身上,他最吃惊的不适今天看见了莫思璃而是她的打扮和那个人太像了,以至于自己自己在远处都没有认出来。

“莫思璃,你这一身?”

“像不像?”

她没有说像谁,可应允知道她说的是谁。

“嗯,你为什么?”

“因为好看啊。”

“哦。”

应允自己像个蠢蛋。

沉默。

“应允,你现在和学姐还有联系吗?”

“没……有。”

“那你知道学姐现在在干嘛吗?”

“不知道……”

“我倒是和学姐还有联系。”

“嗯?嗯。”

应允扯了扯衣领。

“前两天我还和学姐聊天了,学姐说她运气不错,现在差不多是她那个项目某一集的监督了……”

“……学姐和我们还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动漫监督,指的是那些掌管作品步调,演出方式,美术,音乐效果的人,算是半个导演,不在这一集中她就是导演。而那些有名的监督也是人能够耳熟能详的,新房昭之,庵野秀明,还有大名鼎鼎的宫崎骏……

原来她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吗?

半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一个扑街写手。

这已经是天堑了吧?

应允莫名的轻松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决定不再多待。

“我先走了,等下还要上课,还有什么事吗?没事以后再联系吧。”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了,不过你这个文学社副社长好歹也来几次吧,过段时间社团又要招新了。”

“再说吧。”

应允摆了摆手结完账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