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成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因为从小到大父亲都是这么说的。

“一个人只有对社会有用,这个人才是个真正的人,希望你对社会有用,天成。”

听母亲说这是自己刚出生正在哇哇大哭时,父亲在婴儿室见到自己所说的而第一句话。长大后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科研工作者,二十几岁进入了科研单位,然后将人生最好的几十年时光都投入了科研工作之中,每天早出晚归,兢兢业业,不过父亲却并不觉得这份工作很劳累。

“因为这是为了人们的未来呀,我每天所做的工作都是为了人们未来生活的更好,你爹我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啦。”

聂爸摸了摸聂天成的头。

“那成为一个对社会有意义的人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嘛?”

五岁的聂天成奶声奶气的问道,稚童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得更加可爱。

“唔,差不多吧,不过我更希望天成你不要只顾自己。如果你能够影响身边的人同样去成为一个对社会有意义的人的话,那样是不是更好呀?”

聂爸戳了戳聂天成的脸。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实验室的实验出了差错,作为实验室的老资格必须得马上去补篓子。

对于这种情况聂天成已经习惯了,小脸皱了皱学着看过的电视里的情节,做作的叹了口气。见到这一幕的聂爸哈哈大笑,一把将聂天成抱起起来在天上转了一圈就走掉了。

然而聂爸并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对于没有形成自我人格的聂天成意味着什么,对于大多数男孩子他们是从模仿自己的父亲开始走上自己的道路的,父亲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对于他们的人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含义。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的感情,思想和行动对于增进人类利益有多大的作用’,聂天成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一个以一己之力奠定了人类今日生活的泰斗人物所说的话也有足够的分量。

聂天成知道了自己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了,他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并且带领身边的人同样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是他的道路,这是他的梦想!

他成绩名列前茅,不过这还不够他会帮助那些学习成绩不好人去补习,一遍不懂第二遍,两遍不懂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他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并且号召大家一起参加,努力去劝说别人,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他参加学生会的选举,用自己实干的精神成为会长,竭尽全力的使学生们过的更好,同样严格的对待那些下属们。

就像当初自己所认定的道路一样,他会成为一个队社会有用的人,他会让身边的人同样成为一个队社会有用的人。

他很开心。

直到……

“不是,你能不能不管要管我了?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来炫耀?”

“聂天成,我说了我不想参加,谁爱参加谁参加,你特么哪来这么多事?”

“会长,你觉得你是不是太严格了啊,改这么多遍真的不是人做的啊,这是我退会申请。”

拒绝,拒绝,拒绝,还是拒绝。

所有一切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西换来的都是拒绝,直到最后自己彻底被孤立了,在班上没人会和他说话,在学生会自己的命令也被无视,又或者是阴奉阳违。

为什么他们不想成为一个队社会有用的人呢?为什么要拒绝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呢?

我错了?

最后就连他一直相信的父亲都背叛了。

“天成啊,你不要总是对自己身边的人这么严格,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的,你知道吗?”

“不,爸,这不是你说的吗?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意义的人并且带领着身边的人同样成为对社会有意义的人。”

“但是人都有选择自己想做事情的权利啊。”

“不,每个人自身的选择不一定是正确的,只有符合社会的要求才是真正好的选择。”

“你咋这倔呢?”

“这不是倔,这是我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

这是去大学前一天和父亲的对话,聂天成发现自己终于变成一个人了。

不过也好。

然后他第二天下火车在火车站碰见了一个人。

“哟,兄弟,你是不是也是去潇水大学的啊?”

满脸笑意的青年背着个大背包热切的打着招呼,让许久没和别人聊过天的聂天成有点不适,他点了点头。

“那行,我也是潇水大学的,拼个车不?怎么样?刚刚校车走了,你看我们都人生地不熟的,坐公交不知道会坐到哪里去。”

青年大大咧咧的说道,然而本来想拒绝的聂天成注意到青年右手拿着一本勒旁的《乌合之众》,这是他前两天看过的书,鬼使神差的聂天成点了点头。

“行,走走走,我已经谈好了,一个人三十,就在那边。”

车上聂天成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他不知道大学里会碰到什么样的人,又会碰见什么样的事情,不过他知道自己该干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按着自己一直以来的道路走下去。

他把注意力转回车内,边上的青年拿着书看着时不时还拿着笔划两下,看起来应该是在描重点。

聂天成瞄了瞄,正好看见了青年在书上写的一句话。

‘人是有着各种可能性的,当人融进人群中虽然一时会被群体意识所压制,但人的可能性在被压制到极限时,这种可能性就会真正的爆发出来,这就是梦想。’

青年把话标在讲述群体想象力的段落旁,聂天成看着好笑,又觉得有点道理。

“那个……我理解的这段话所表述的更多的是解释为什么群众的想象力是基于形象的,这个东西和梦想有什么关系吗?”

聂天成突然说道。

“因为通过这里说的控制民众的最好方法是控制他们的想象力,不过压制到极限必然产生反弹,当一个可能站了出来,他就能带动所有的可能,这种可能就是梦想,革命也是梦想的一种。”

青年放下笔笑着说道。

聂天成愈发惊奇。

“那若是和平时代,你说的可能性如果和社会的主流需求是相反的,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每个人追求每个人自己的道路,这样的社会才是黄金时代,才是天下大同。”

“我觉得不行,每个人要是走随意的做出选择,那社会岂不是乱套了?我觉得每个人都要做出一个对社会有益的选择,这样社会才能发展。我叫聂天成,耳双聂,天空的天,成功的成。”

“我叫应允,应该的应,允许的允。不是,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