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哥?”

“怎么啦?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没、没什么……”

晚上,当小妍再次见到姜咏的时候,一脸好像见了鬼似的表情。从游乐园回来后,她的情绪已经不能再低落了,正想着晚上的安排是不是要取消,结果吃罢晚饭,咏哥却主动过来了。这和他早上时的态度完全不同,表情那么轻松,那么自然……

她不由心生诡异,好像眼前这位不是咏哥,或者早上那个不是……

“叔叔阿姨,咱们该出发了,晚上八点的票。开我家的车去,叔,还是您来开吧。”

“行啊。老姜他不去么?”

“我爸说不喜欢看电影。您要请他喝酒,那他肯定去。”

“哈哈哈……”

小妍的父亲表面笑着,心里也觉得奇怪,一般人会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还能这么坦然地面对自己么?一点芥蒂没有?这要么说明他心里的确很坦然,没心没肺地完全放下了,反衬出自己在小题大做;要么说明他实际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可都不喜欢。不过,他倒没有表现出来。

诸葛妍一家四口和姜咏,就这样出了门。来到娱乐广场的电影院,正好还有半个小时开场。今天的影院里果然人很多,这个厅里几乎都快坐满了。

“这个小子果然企图很明显,我们一起来他还敢这么做。”

当按座位坐下,小妍的父亲就有点恼火,一个劲儿地往后瞧。原来,他和妻子及儿子小捷并排坐在第一排,而姜咏则和女儿小妍坐在几排之后。很明显,这是成心这么安排的。

“亲爱的,放松点不好吗?这不正好给他表现的机会嘛。如果你担心有毒的话,就让他放出来,这种场合你怕什么?呵呵,安啦……”小妍的母亲很放松地笑着,小声地安慰他。

小妍这边可没母亲这么轻松,一坐下,她就感觉拘谨,好像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熟悉的是,咏哥的表现和以前一样,和早上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一样……早上那算怎么回事?开玩笑么?怎么可能嘛,哪有那样开玩笑的,可不是玩笑却能恢复成这样……怎么看都让她觉得违和,所以感觉又很陌生。

“你怎么这么瞅着我?”

“咏哥,你……”

姜咏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小妍,而她却别开了脸,吞吞吐吐地说。就好像一只受过伤害留下了心理阴影的惊弓之鸟。

“我怎么了?”

“你……有点奇怪……”

“我奇怪?”姜咏竟然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反问,“怎么个奇怪法?”

明知故问?装糊涂?可这并不符合咏哥一直以来的性格啊……难道他失忆了?

“哥,你还记得早上……”小妍用眼角瞄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早上?噢……当然记得,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哈哈哈,你才是真有点奇怪啊……”

“啊——?”

小妍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瞅着他的脸。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心想咏哥难道脑子坏掉了?不是失忆难道是发疯了?为什么他会是这种表现啊?难不成真的是玩笑?我那么受打击是因为什么?烦恼了一整天,结果他竟然如此轻松地看待早上的事?太奇怪了吧!

“小傻瓜,早上的坦诚过后,你就没什么表示么?”姜咏伸手刮了下呆呆看着自己的小妍的鼻头,灿烂地笑道。

“表示……?”

小妍自然迷惑不解,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回想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从中找寻答案。

坦诚?是说欲念?冲动?也……也就是说,咏哥的意思是……

她不由得脸一红。翠西那羞人的话,此刻在耳边回响起来,让她没法不脸红。同时,也让她身子往后靠了靠,离他远一点。

“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起码现在不会。”

看小妍羞涩的反应,姜咏的心里悸动了一下,表情上露出一副逗弄可爱小动物般的,既怜爱又有点坏坏的戏谑笑容。

“哥,你别开这种玩笑。”

这么多年,小妍从未见过咏哥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就算以前开玩笑也不像现在这样,好像带着一股子邪性。结合他早上的话,倒也不难理解……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他的这种唐突的转变,变化背后的逻辑,实在都有些不合常理,也不合咏哥一贯的性格。

“哈哈哈,好啦,我去买点爆米花。你还想吃别的什么吗?别客气。”

“不、不用了。那还是我去吧,你的腿脚不方便。”

“别跟我提腿脚,我没事,现在走路拿点轻东西完全没问题,”姜咏起身按着小妍的肩头,“坐好等着吧。”

望着他跛着脚,重心一晃一晃的样子,小妍想要追上去帮忙,但起身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现在的咏哥让她有种无法接近的感觉,甚至有点怕他。是啊,那个可以毫无顾忌,随意亲近的咏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唉……以后该怎么相处啊,是不是要更多表现出离他远点的姿态才好呢,否则……

正想着,小妍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回过头。

“宁宁?”

只见程宁宁隔着空座位,笑嘻嘻地探着身子,向自己伸着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嗨,你也来看电影啦?”

“是啊,你也是?”

“真是巧啊。哎,刚才那位帅哥是你什么人啊?你男朋友?”

“不、不是,是我邻居家的大哥。我和家人一起来的。”

小妍怕她误会,还特意给她指了指坐在前面的家人。

“噢……”宁宁只是稍感意外,台词仍是按照预想的套路来,“说真的,刚才我看他的表现可是很不单纯哟~他肯定喜欢你吧~?”

“哪有啊,你可别乱说。”

“嘻嘻,别掩饰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很正常啊。咱们班起码有一半女生都有男友,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没有嘛~”

“那你也有……”小妍想反笑她一下堵她的嘴,但马上又想到她喜欢的是周子靖,而子靖喜欢的却是小瑜,就咬舌头一般地打住了,赶紧转移话题,“咳咳咳,那……你今天和谁来的?”

“我?刚刚失恋,所以一个人出来散心,看看电影。”

失恋?原来她已经和周子靖摊牌了?所以……

“你……”

小妍想安慰她,但又不知该说什么。而这时候,中间的空座来了人,宁宁只能直起身子。另一方面,咏哥也捧着爆米花回来了,先是去了前面给了小妍的家人一份,然后才朝这里走回来。电影也快开始了。

“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们周一见。”

宁宁苦笑着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由于这一天感情波折太多,所以小妍对于别人的失意,多少都有一点感同身受。尤其是和小瑜吵架之后,对宁宁有了些亲近的感觉。这就是常见的感情上受伤后,出现缺口需要弥补,宁宁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怎么,那是你的同学?”

姜咏回来坐下后,将怀里的大桶爆米花递给小妍,笑着问她。

“是啊,她叫程宁宁。”小妍点下头。

“这孩子有点怪啊。”

“怪?”

“是啊,我之前取票的时候,我看到她从别人手里高价买票,而且就买一张,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所以她问了好多人,看来这是最后买到了。她就这么喜欢这个片子么?”

“是吗?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影片呢。”

“一部爱情喜剧,应景的爆米花电影。”

“哦,这就不奇怪了……她刚刚失恋,所以想靠这个治愈一下自己吧……”

咔,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伴着标志性的音乐,大荧幕上映出了画面……电影开始了。

如姜咏所言,这就是一部喜剧电影,那种不能带脑子看的近乎闹剧的所谓喜剧,既没有剧情也没什么逻辑,搞几个明星和花瓶支撑起来的影视快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票房没口碑的烂片。

观众大多也不是来看电影本身的,就是冲着这种氛围,不需要动脑,跟着里面的人物傻笑,跟着里面刻意的浪漫桥段和身边的伴侣靠在一起……这便是在这个日子,这种电影的价值所在。

对小妍来说,这可就很难受了。既要忍受槽点满满的电影剧情,又要忍受咏哥的骚扰,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骚扰?就是吃爆米花时的肢体触碰,时不时还会被盯着侧脸看——很显然,姜咏看小妍的时间比看大荧幕的时间长。这让小妍感觉浑身刺啦啦的。这在腻腻歪歪的情侣之间不鲜见,但小妍没有那种心态,更不是那种关系,这自然就成了一种骚扰。但这又不是性骚扰,还达不到多么出格的程度,连表现出反感都很难。

这跟对待司马武还不一样,终归是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让小妍纵使心里有些不大自在,也只能冷处理,假装没感觉到,强装淡定地无视……

而与她的感觉相反,姜咏则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早上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他的记忆就又断片了,倒不是忘了自己是如何撕裂和小妍羁绊的,而是忘了自己的痛苦和用意,以及之后自己是如何被孙芸香调教的。

这里所谓的调教,是指潜意识里的操控,篡改他本意的同时改变了他的主观感受,将原本近乎决裂的自爆,变成了温情脉脉的坦诚告白。很多话语,只要改变了语气和态度,其语意就会给人以大相径庭甚至截然相反的感觉。这便是语言的奇妙之处。再加上一些细节上的篡改,和滤镜般的场面美化,便俨然成了一场别样浪漫的爱意告白了。

也就是说,在姜咏这里,他与小妍的羁绊不仅没有断裂,反而升级转化了……更形象地说,对小妍来说的一场入冬的严霜,在他这里反倒成了春意渐浓,鸟语花香……

由此便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晚上的姜咏会是这种表现。

这些都看在了程宁宁的眼里。她当然更没有看电影的心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不在电影上。在她看来,小妍的表现就是有所顾忌的矜持,默认对方的亲密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便是拉近关系的资本。女生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不像男生那样需要磨砺或多么意气相投才能产生友谊,女生也许一个共同的爱好或话题就可以,共同的秘密当然也是个途径。既然小妍知道她以前喜欢子靖,这回她又知道了小妍的男友是谁了,这便是相互都有了对方知晓的秘密,套近乎拉关系就很容易了。

“别总回头,沉住气不行啊?”

坐在最前排的小妍的母亲斜了老公一眼,斜过身子低声说。小妍的父亲同样也没有好好看屏幕,时不时就往后瞥,就算幅度不大,也是有够难看的。

“那小子我现在越瞅越来气,他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小妍的父亲皱着眉头对妻子低语道。

“你来不来气有什么用?关键还是咱们女儿的态度……你稳着点不行啊?沉不住气只会适得其反懂不懂?”

小妍父亲点头微叹算是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向后斜眼,只是比刚才的频率低了一些。

就在这种别扭中,电影到达了高潮。吃完爆米花的小捷,却无聊地站起来,想要去找姐姐,不过很快被妈妈拉住,揽到怀里,抱到了腿上。

“宝贝儿,看电影的时候可不能乱走啊。”

在早已毫无违和地融入这个家的小捷这里,妈妈是仅次于姐姐的存在,所以他在妈妈怀里俨然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小妍的母亲一点也不显老,一方面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显不出那细小的皱纹,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另一方面也是她太有气质了,所以年龄在她身上显得微不足道。她眉宇间和女儿很连像,很容易让人觉得,小妍长大后就是这个样子。

小捷贴着母亲的胸口,仰望着她,看她微笑着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脸……好像有一股从悠远时光里一路流淌下来的暖流,从天灵感冲到脚趾尖,让他从内而外地感觉舒坦。

关系和记忆是虚假的,但母爱是真切的,不过无法完全解释他的这种感受。一个罐中妖,又不是从娘胎里孕育出的,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他自己也不明白,总感觉好像似曾相识……看起来这似乎和以前的记忆有关,但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许是在前几世的轮回里残存的一点痕迹,所引发的共鸣吧……

巧的是,同一时刻的梦虚幻境里,相同的地点上,两个臆梦也在用相似的姿势抱在一起,只是观感上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个就是外表和乔馨瑜一模一样的臆梦,她现在自称小瑜。不过为了区别于乔馨瑜,换个晓字,称她为晓瑜。

她身着小妍变给她的那套外衣,坐在座椅上,怀里抱着个比她高的人形臆梦。还是个浑身是块,光着膀子的强壮男人。这画面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面红耳热的联想,然而实际却不是那种情况。

“你为什么要跑?”

晓瑜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抚着他那与强壮身形并不匹配的脸——显得有点瘦的脸。说是抚,其实她的指甲如锋利的小刀一样,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划烂他的脸。

“我……我只想一个人……”

跟他强壮身体形成反差的还有他的声音,一副弱气的样子。

“什么?你小子是想一直单打独斗?”晓瑜冷艳的脸上,眉头微蹙地问。

“我……”

“哈哈哈,什么单打独斗啊,他就是个懦夫。他两年前就是这个胆小鬼了,现在倒是比过去壮实多了,但软弱的鸟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这种人加入也是个累赘。”

远处,坐在后排出口附近的另一个臆梦,嘲笑着,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俩。就是他陪着晓瑜来围堵这家伙的。他也是两个月前幻梦之夜的幸存者,其中的一个小头目。

经过那次偷袭,晓瑜在臆梦中打出了自己的声望。因为当时的确有臆梦就在那附近隐藏,目睹了那个场面。以这个做资本,她很快就聚集到了人手。当初幸存的臆梦很多都不甘心,这家伙便是其中之一,他们都希望有人能再次牵头组织起来,以摆脱惶惶不可终日四处躲藏的生活。当然,也有吓破胆或怯懦不想加入的,所以就需要主动拉他们进来。

“人手少的可怜,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晓瑜妖媚地用手指甲在他下巴上轻轻地划过,划出了几道细细的血印,“如果你真的软弱,我会把你调教成猛士的,加入我们吧?一个人成不了什么事,躲躲藏藏又有什么意思?干点更有意思的事不好么?跟着我,我会让你……”

说到这里,她俯身低头,轻薄的红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轻柔地低语了一句。

“……让你知道活着的意义,体验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愉悦……”

就像那个小头目说的,这小子一直以来的表现的确是像个懦夫,天然的懦夫,只想着逃避。但最近他似乎改变了许多,变强壮了不说,还有了一股莫名的热情,只是太久的惯性,让他形成了逃跑的习惯。

他不知道促使自己发生如此变化的原因,也不知道那种热情到底是什么。等被晓瑜发现追上并制住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所以才没有激烈挣扎,也没有反抗。连最后一点逃避的惯性,犹豫地说出不想加入的话,也在晓瑜那魅惑与威胁的双管齐下中彻底被摧毁了。她贴上来的杀伤力太大了,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被点燃了。

“好、好吧……我加入。”

话说得很勉强,心里却一点也不勉强,甚至还有点渴求。这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离这么近的晓瑜当然看在了眼里。

她微微一笑,再次贴上来,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呵呵,算你聪明。”她放开了搂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也变回了原本的纤纤玉手的形态,“好啦,说说吧,你有什么特长?”

“特长么……”他被晓瑜这一亲弄得有点神魂颠倒,如此简单的问题都一时答不上来了。

“逃跑吧?他的特长肯定是逃跑~……哈哈哈哈……”那边的家伙满是嘲讽地大笑起来。

他不是那种容易被挑动情绪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两年来一直安然地躲着。不过,今天不一样,他在这种状态下,似乎变得特别敏感,那种燃烧着的感觉让他变得有脾气了。理由倒是单纯,就是不想在这位晓瑜面前丢脸。

所以,他发火了。

而他发火的表现,并不是用言词回击,而是……啪地一下,给了那家伙一个大嘴巴。

什么?他们不是离着很远么?他身法这么敏捷?飞过去打的?

并不是,那个好歹也是当过小头目的,得多厉害的身法才能做得到啊?如果他有那个本事,他也不会被晓瑜轻易追上了。

他其实脚都没动地方,就扇了坐在远处的那家伙的脸——用他突然变长,好像抻面一样变长的手臂打过去的。打了那个那家伙一个猝不及防。

这便是他的特技。以前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现过的特技。

“你他妈……!”

“噢——!行啊你!”

被打的小头目一脸惊诧地捂着自己的脸,刚想要跳起来骂街,却被晓瑜的惊叹声压了过去。

“你分明很有才能嘛!为什么之前一直躲着啊?”晓瑜显得很是兴奋。

“雕虫小技……”他被晓瑜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搓着自己已经恢复原状的手,“这拿不出手的,只是伸缩变形,还是赤手空拳,杀伤力并不大,不像你们可以变成武器……”

“那就挺好啊,这就是一种难得的异能,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真的?”

“那当然,”晓瑜妩媚地笑着走近他,贴到他身上,手指在他刚才变形的手臂上轻抚着,“你除了手臂可以这样,还有哪里可以?”

“腿也可以,不过我总是掌握不好平衡,所以很少用。”

“还有呢?”

“还有……?”

“比如身体其他部位?比如你的……腰。”

晓瑜边说边将手指转而抚到了他腹肌清晰的腰上,弄得他浑身紧绷绷的肌肉一跳一跳的。

“好、好像不行……我也没试过,手脚很容易施展,其他地方还真没试过……”

他一副忍耐着躁动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

“哦吼~那我就帮你试试呗,像你这样的可塑之才,正需要好好调教调教,没准会开发出更强力的特技来呢……”

她语气妖媚地说着,抚弄他身体的手停了下来,转回到她自己身上——将厚实的外套和长裤一件件脱下,露出降世时的那一身蕾丝内衣。

这小子看得直眨眼睛,不由咽了下口水——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口水可咽。那股热度反而冷却了下来,有了股异样的味道。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好好调教调教你,在那之前,我当然要查看你身上的其他地方,是不是有开发的可能性。所以首先我要与你赤裸裸地坦诚相见,这样才公平嘛,呵呵呵……你还愣着干什么啊?你也脱掉呀~!”

这是什么脑回路啊?其实,她这逻辑不难解释:初来乍到,她急着拉人头,要快速地建立信任是很难的。所以她拉人的时候,就会主动和人家赤诚相见。裸露本体便是一种手段,对等交换的手段。

见他还愣着,晓瑜上来就要亲自动手扒。他没有上衣,只有一条用腰带固定的肥大的麻布裤子,脚下是土灰色的战靴,这种衣着倒是蛮稀奇的。

晓瑜的这个生猛劲儿,真是把这小子吓到了,让他不禁连连向后躲闪。

“你躲什么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换做其他臆梦,尤其那些变态的臆梦,乐还来不及呢,但他就是觉得不妥,本能地抵触。

“哦……我知道了,你是嫌我脱的不够彻底啊?那好,那我就……”

也不知她是真的这么想啊,还是成心挑逗他,反正她回手就想要连内衣也脱掉。她向下拉着肩带,刚拉到一半就被他制止住了。

他冲上来,抓住了晓瑜的双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想看她这样就不看,或者干脆借机逃走就是了,为什么要出手阻止她呢?他没时间想,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就是不想看她做出这种举动。

“你这家伙真是好生奇怪啊……”

晓瑜媚然一笑地说。看他抓住自己的手,一脸的正色,觉得很有意思。

他真是和那些没机会还要借机揩油的家伙完全不一样,和那些对自己没兴趣没反应的家伙也不一样,他的这种反应真的很特别……而且,从刚才她就觉得,端详他的脸,总有种莫名心动的感觉……明明他身材和头部比例有些不协调,脸也算不上英俊,可就是看着莫名亲近,莫名喜欢,莫名地对她胃口……

“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哟,你比刚才硬气多啦,看来你并不软弱嘛,的确很有调教的价值,呵呵呵……”

晓瑜说着舔了下薄唇,眼睛跟着弯成了月牙形,妖媚中透着猛兽扑食般的气息。这让对方不由生出一股寒意,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重新向后退去。但他这回可跑不了了,晓瑜一个鱼跃扑到了他身上,将他扑倒在地。

一记让他透不过气来的吻,再度勾起的热情,灼热的激情……本打算推开她的手臂,不仅使不出力来,还顺势变成了对她身体的环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尽管他心底还是有几分异样,但架不住浑身上下充盈着的愉悦感,这种难以抗拒的本能感受。

晓瑜被他抱住后,也与他的本能感受一样。之前拉拢其他臆梦的时候,没一个会让她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爱?

身为臆梦的她,知道这个字,却并不懂得这个字。此刻,她脑海中只浮现出了这个字,用来解释自己的这种热烈的感觉。

这就叫爱?好像是吧,管它呢,反正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

“我爱你……”

一阵激吻过后,她抬起头,喃喃地将这个让她内心荡漾的词说了出来。

他也不懂什么叫爱,所以给不出任何回答,只有用那可以伸缩的手,从头到脚地抚着她,算是一种回应。晓瑜很是享受,就像一只被撸的小猫咪一样。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将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撒娇般地问。这语气和刚才好像判若两人。

“我都说加入你们啦……我说话算话。”

“我是说,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啊。”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说要调教我吗?不在身边如何调教?”

“呵呵,说得对。”

晓瑜用头蹭着他的胸口,满意地笑了。不过他看不到的是,这次的笑容变回了之前的妖媚狡黠的模样。

她抬起手晃了晃,只见抓在她手里的是他身上的腰带……他彻底放弃了抵抗,躺在那里苦笑了一下,好似砧板上的肉,等候她的发落。

“好啦,咱们开始吧~!第一步嘛……”

晓瑜笑眯眯地将腰带丢到一旁,从他身上坐起身,同时,她的右手的一只手指再度变成尖利的小刀的形状……

看着有点瘆人啊,难道刚才的激情和温情全都是假的么?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她比划着刚要下手,手却停在了半空。

“叫什么……?”

以前说过,在臆梦中,真正有自我意识的并不多,给自己起名字是高端梦癔里的另类标志。这小子之前也没想过。

“我叫晓瑜,你叫什么?”

“我叫……”

他陷入了思考。受她启发,他也想有个和她匹配的称呼。可该叫什么呢……好像很久以前的梦里……

“我叫……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