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不算太寒冷的北方,坐落着许许多多的白色城堡。

而在这些美丽的白色城堡中,自然也有许多身份高贵的姥爷。

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希底王国的隶属领主,而另一些,则是在保留了绝大多数自由的情况下,只向其称臣的附属领主。

长久以来,这两种领主间维系着微妙的平衡,并以此来保护王国北方的安宁。

但现在,马蹄所带来的骚动,显然快要将其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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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白色绒袍的白发书记官急步匆匆地从偏门走入长厅之中,于身着狼皮的贵族身前单膝下跪,“弗拉德大人,门外有一队来自王都的士兵求见。”

贵族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单框眼镜,微微挑了挑眉,“让他们进来。”

书记官点头领命,转身朝着门口的守卫们做了个手势。

守卫屏息点头,拉开了通往长厅的红色大门。

一队,人数大概在七到八人左右的,身着轻甲的战士们快步走入了屋内,站在了贵族的身前。

他们腰佩利刃,四散着戾气,不禁让长厅中的人们为之皱起了眉。

“领主弗拉德。”为首的士兵向前踏了一步,微微颔首,“吾等奉希底王之命,前来搜寻犯下叛国罪之异教徒——朗德斯·冯·巫见。”

听闻此言,弗拉德淡然一笑,“那还请阁下们自便,我虽与巫见家常年交好,却也不会犯下私藏逃犯的不明智之举。”

士兵点点头,不屑地笑着,“说辞归说辞,前几日于此城外五公里处的士兵尸体可是真真实实的。所以我们必须以王的名义,彻查阁下的城堡。”

“……那便如你们所愿。”弗拉德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守卫们打开了通往廊道的大门,“只要不破坏我家的贵重物品,随便你们怎么查。”

望着贵族那悠然自得的表情,士兵愣了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四处找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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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的找寻虽足足持续了一整天,最后自然也是以毫无收获而告终。

垂头丧气的士兵带着队伍退出了城外,在不远处的荒地上驻扎了起来。

他们依旧不死心……却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后,领主弗拉德扬唇一笑,看向了站于墙角的书记官。

“还真是一群粗心大意的家伙呢。”

他微笑着,注视着书记官脱去了身上的绒袍,扯下了虚伪的白发,撕开了浓密的白须。

“呵呵,这也不能怪他们。”卸去伪装的朗德斯·冯·巫见淡然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搜查如果真能找到什么人的话,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话虽这么说,”弗拉德耸了耸肩,做了表示疑惑的手势,“这次的首席大臣可是好像派出了千人的样子哦。”

“那恐怕是来威慑你们用的。”朗德斯将伪装丢至一旁,活动了下因演出老者而僵硬的身体,“昨日收到情报,王国已经要和骑士团正式开战了——所以,这是时候让你们这些和巫见家有关的贵族清醒过来了。”

领主眨了眨眼,大声笑着,“哈哈哈哈,不过看起来,他们还是比你慢了一步。”

朗德斯望着他那喜悦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那可不是我的功劳。”

“是啊,恐怕连我们的大团长阁下都没有想到。”弗拉德走到屋内的橱窗旁,拿起了隐藏于黑暗中的铁圆环,“他父亲与哥哥栽培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了。”

“相比之下,我只是个采花者而已,真是令人自觉惭愧。”朗德斯转身推开屋门,侧脸看来,“约定的时候已经快到了,请您准备好。”

“当然当然。”弗拉德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只要约定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自然不会缺席。”

朗德斯得意一笑,转身走出了门外。

“这是要前去救援你的部下们吗?”

弗拉德站于他的身后,低声问道。

黑发的男人微微一楞,嘴角露出了些许的淡笑。

“不,没有那个必要。”朗德斯停下步伐,不回头地说道,“王城,才会是我和他们汇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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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远比想象中所要发展的顺利。

朗德斯披上黑色的兜帽罩袍,跨上马匹,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这次的北方之行,与其说是埋下火种,不如说是点燃火花。

只是在这条通往神殿的光明之路上,引燃油灯。

领主瓦伦丁、领主弗拉德、领主兰德、领主西庇阿,再加上一直都是巫见家忠实盟友的领主弗里尔。

这五位王国境内实力数一数二的家族居然全部无一例外地站在了骑士团这边。

但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冒着被株连九族的风险,仅仅是为了许诺中的钱财,权力,或者名誉?还是说,他们坚信骑士团的起义是场稳赚不赔的买卖?而这场买卖,甚至价值到让他们甘愿放弃自己的荣誉与忠诚?

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盲目而致命。

而对于它的受益者,朗德斯·冯·巫见来讲,自然不是件坏事。

尤利娅、亚瑟、盖乌斯、格克、劳伦斯、布雷德,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想要建立起一个伟大的帝国,必然得要先攻占下希底的王城。

而要攻占那里,就必须完成两件事。

一是找齐所有圣物,引发笼络人心的奇迹。

二是挥兵围城,将希底所有保王派的部队吸引过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领主们的部队自由前行,而王国内的人民甚至士兵才会站在我们这簒夺者的一边。

说来惭愧,对于这两点最为重要之事,身为团长的朗德斯却根本无能为力。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那不为必要的第三点——去翻开,那最后一张底牌。

冷冷的笑容浮现在了男人的脸上,就如那轮月光般明亮。

他回想起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在那个恢弘无比的殿堂之中,自己第一次所聆听的神明低语,自己第一次所受到的祝福。

呵,那可真是个沁人心脾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