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鸣叫着,伴随着毒蛇的吐舌声。

落叶摩擦着,伴随着昆虫的鸣叫声。

刺耳的旋律此起彼伏地奏响着,烘托着这诡异的气氛——从各种角度来说,这似乎都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劳伦斯与骑士们奔至那腐朽的木头神庙前,小声地喘了几口气,站定了身。

他抬起头,盯着那不知经过了多少千年风雨的神庙,沉默地眨了眨眼。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在这被藤蔓与蛛网包裹着的小神庙中,那不起眼的圣物正静静地躺在其中心。

一小段红色的,长着倒刺的荆棘。

其貌不扬的它,就好似有着生命那般,朝着缓步走来的骑士们微微颔首着。

劳伦斯望着它,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凉气。

莫名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就好像,这荆棘马上就要跑过来,缠上他那样。

他尴尬的笑了一声,深吸了几口气,咽下了口水。

“我们就这样直接把它取下吗?”

他转过身,做了个手势,试探性得看向身后的骑士们。

不知所措的骑士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骑士长,我觉得这么直接的行为好像有点危险。”杰夫看了看四周诡异的森林,“这圣物的摆放……稍稍有些太过显眼了吧?”

“……可杰夫,”罗斯摇了摇头,轻声地反驳着,“本就很少有人能走进这片森林中吧?都已经历经幸苦了,现在稍微轻松一点也很合理吧。”

“话虽如此……”

杰夫皱了皱眉,欲说还休。

劳伦斯看了眼举棋不定的他,转过了身。

“骑士们,点起火把,拔出剑,摆出阵型。”他严肃地眨了眨眼,低声说道,“由我来,将它取下。”

“等等,克劳泽骑士长,您要亲自去取吗?这不会很危险吗?”

“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到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止步不前。”

“可是骑士长,如果您出事的话,我们……”

“如果我去往了神明的身旁,你们就听令于杰夫。”劳伦斯微微颔首,笑着说道,“这是命令,不许反驳。”

“……VICI。”

见他如此坚定,骑士们也犹犹豫豫地纷纷点头,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提灯,然后拔剑围在了劳伦斯的身后。

劳伦斯深吸口气,握紧了拳头。

“咔——”

刹那间,他箭步上前,一把夺走了圣物。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变化的出现。

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时间在一分一秒得过去,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所有的难题中,只有看不到终点的那个,才是最为致命的。

“什么嘛……”罗斯站直身,舒了口气,“虚惊一——”

黑色的飞刀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胸膛之中。

一切都于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发生。

“罗斯!”

诧异的神色从骑士们的脸上稍瞬即逝,他们如临大敌地看向四周。

先前还保持着宁静的幽暗森林中突然冒出了难以计数的黑影,跳窜着、鸣叫着、营造出了骇人的氛围。

骑士们紧张地握着钢铁制成的战剑,互相依靠着,不敢轻易妄动。

“守好阵型!注意飞箭与飞刀!”

劳伦斯低声吼着,利索地收起圣物,快步上前,拔剑站在了队伍的最前。

“当-当-当-”

只见神色严肃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熟练且连续地挥剑击落射来的飞刀,毫无畏惧。

而骑士们也效仿他们的队长,不停挥剑打下敌人的投掷物,利用来自神明的祝福维持着战线。

然而……祝福,并非是庇佑。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逐渐下降的他们开始难以抑制地气喘吁吁——而另一边,阴影中的攻击者却似乎依旧游刃有余着。

突然,飞刀的攻势停止了。

仅仅只是片刻。

因为在这还不够喘息的片刻之后,攻击者们从阴影中一拥而上,冲了出来。

他们是如人一般的存在,却长着野兽的犬牙与充满戾气的眼瞳。

皱眉的骑士们大喝着,挥剑砍向冲来的怪物。

可他们是战胜了蛮族的战士,怎么可能无法对抗这些看上去根本就不威武的怪物?

事实证明,是可能的。

在骑士割开第一头怪物之后,第二头怪物冲上来咬住了他的右臂,第三头怪物咬住了他的左臂,第四头怪物…………直到有一头怪物咬住了他的脖颈。

数量……在有些时候,还是比质量要重要的。

他所率领的就只有七名骑士,而这些怪物则源源不断地冲了上来。

简直就像是‘厄梦’的‘阴影’那般。

劳伦斯很强,在骑士长中计算纯粹战斗力的话也绝对时前三的存在——可即便如此,此时他也只能拼劲全力自保,无法朝被怪物包围的骑士伸出援手。

纵劈、横砍、锤击、踢打……

他眼睁睁地看着骑士们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却无能为力。

悲痛与愤怒,在他心中融合——并在身旁最后的骑士杰夫倒下后爆发。

“混账!!!!!”

绿色的浓雾从他的剑中喷射而出,迅速地弥漫了开来。

劳伦斯怒目圆瞪,冲着口吐白沫的怪物们刺出了剑刃,一次又一次,直到污血抹去了剑刃的光芒。

而当那些黑色的尸体已经堆积满地,毒雾渐渐散去之后,脸上布满着黑色血管的劳伦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了颈口的药水,灌入嘴中。

这是……

为什么会……

“克劳泽骑士长。”

劳伦斯微微一愣,转过身,看向正缓步走来,浑身是血的特莱克。

不需要任何言语,双方都明白了对方发生了什么。

“哟,半吊子。”

劳伦斯将剑插入地面,撑起自己的身体。

“圣物,找到了。”

他冷冷地笑着,松开了握剑的右手,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睁着那双无神的瞳孔,望着那阴暗的天空,感受着这粘稠的血液。

这是……为什么啊……

这片黑暗之中,真的有我们信奉的神明所在吗?

为什么……会如此心寒。

我只知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