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40|王城的守备兵营|

“我说……对于一个军营来说,这里未免显得有些过分豪华了吧?”布雷德摸着屋内的镀金雕饰,看着展示柜中的别致饰品,闻着餐桌上的丰盛午餐,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这舒适程度比我们的风牙要塞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更可气的是,这不是什么贵族军营,更不是什么近卫军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军营!”

“见好就知足吧,你这家伙。”躺在沙发上的盖乌斯盖着薄毯,闭目养神着,“人家愿意将这么好的地方让给我们待,就该满足了。”

“切,我又不是不满足,只是好奇而已。”布雷德解下佩剑,挂在木椅背上,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了山峦背后的南方,“盖乌斯,格克,你们猜猜,现在劳伦斯那家伙会在干嘛?”

“嗯……享用午餐吧?”格克将左臂架在椅背上,侧身看向布雷德,“准确的说,应该是正在下咽那坚硬无比的黑面包。”

“哈哈哈,真庆幸被选中出发的不是我。”布雷德转身依靠着窗台,任凭微风吹拂着自己的后颈,“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团长最后选了他?我可不觉得劳伦斯要比我们之间的任何人要更适合独立行动?”

“呵,谁知道呢。”空腹感驱使着盖乌斯掀开毯子,坐起了身,“估计团长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唉……这样啊。”布雷德皱了皱眉,笑着耸了下肩,“说起来,盖乌斯骑士长,如果要你评比的话,朗德斯团长与福萨团长,你更喜欢哪位?”

盖乌斯抬头瞥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餐桌旁,拉出椅子坐下,“朗德斯团长。”

“哦?”布雷德好奇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因为他还活着。”

布雷德楞了下,将视线又移到了格克的脸上——但还没等他问呢,格克就笑着摆了摆手,“同上。”

“切,你们还真没有幽默感啊。”布雷德不爽地舒了口气,也走到了盖乌斯的旁边,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算了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就在这时,用红色绒垫装饰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走入屋内的是与平时有些不同的第六骑士长,尤利娅·范·朗基努斯。

要说为什么她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原因……那还是因为她那一幅刚刚洗完澡的样子——依旧沾着水珠的银色长发随意地披在稀薄的白衬衫上,稍稍将其浸湿。

“唉,已经到餐点了吗?”尤利娅看了坐于桌前的三个男人,摊开了折叠于手中的礼服外套,小心地甩了甩,就披在了身上,“亚瑟呢?”

“啊……他回自己家了。”布雷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尤利娅,脸色微红,“尤利娅,你现在……应该没有化妆吧?”

“唉?化妆吗?只试过几次,”女士淡笑了下,“怎么了?”

布雷德连忙红着脸扭过头去,连咳几声,“不,没什么。”

“尤利娅,你是去了城里的公共澡堂还是说……”望着着她那滴落着水珠的头发,格克好奇地抬起了头,“没离开过这里?”

“门外廊道的第三个门右转,下楼就是一间还算装饰不错的浴池了,”尤利娅拉出了一张木椅,坐了下去,“记得,男左女右。”

格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个兵营里还有浴池啊……”

“算是王城的特别福利,你们不知道吗?”尤利娅顿了下,瞬间想起在坐的四人中就她自己一人还算是个贵族,“据说王城地底有个大型喷泉,希底只是碰巧利用它了而已,城内的中心水池就是个证明。”

“嗯,受教了。”盖乌斯抬起眼,嘴角上扬地打量着尤利娅的胸前,“嗯……原来如此。”

布雷德奇怪地侧过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惊讶,”盖乌斯轻笑着,暗中瞥向了她的胸口,“原来你还是蛮有女人味的吗嘛,至少——”

“喂,第三骑士长,您在看什么呢?”女士尤利娅微笑着,缓缓握起桌上的银刀,“虽然很高兴您尊重了‘事实’,但那窥探‘事实’的手段可要付出些代价的哦?”

“啊,抱歉抱歉,”盖乌斯笑着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布雷德阁下的视线,所以就不自觉地找到了那个所谓的‘事实’。”

布雷德猛地一怔,我什么时候……

他连忙侧过脸,惊慌地质问盖乌斯,“喂,盖乌——”

“咻-”

木椅背上裂开了道缝隙,一把银色的餐刀陷入了其中。

棕色的发丝从布雷德的眼前凋零,飘落于他的手背之上。

盖乌斯转过身,看向满脸冷汗的布雷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下,“对了,‘小家伙’,刚才是谁说我没有幽默感来着?”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格克眨了下眼,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女士尤利娅,前面你不在的时候,布雷德还和我们开玩笑说,你是个脾气不好的臭老太婆呢……毕竟他比你年轻,对吧?”

尤利娅优雅地喝了口茶,随后握起了桌上的银叉。

那一刻,布雷德的眼神中是充满了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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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墙上的父亲肖像,亚瑟不免感到了些许寒意。

“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呢,亚瑟。”

不知何时,莫甘娜的双臂已经从背后抱住了他。

“嗯,是的。”

亚瑟转过身,略带苦涩地淡笑着。他温柔地抚摸着姐姐的脸颊,轻声说着,“至少,我还是回来了的。”

“还要走吗?还要去面对那些怪物吗?”

亚瑟愣了下,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嗯,即便我不去,它们也会找上来的。”

“就不能……”

“姐姐,”亚瑟轻轻地将她推开,“当时,可是你说要我坚信自己的信念的。”

“但谁又能猜到,”莫甘娜苦笑着点了点头,“你会选择这种泥泞小道呢?”

“和父亲一样,”亚瑟侧过身,伸出右手捂着胸口,看向了被灰尘遮蒙着的画像,“格鲁迪亚家族的我们,不都相信人们可以被从战争中救赎出来吗?”

“啊,依靠战争而成为贵族的我们,却讽刺地坚信着人们能永远宁息纷争。”莫甘娜拂去了脸旁的金色发丝,“但也因此,这个家族只剩下了我们二人不是吗?”

“那是因为……父亲他们选择错了,他们太过相信人类自身了。”亚瑟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这次不会再这样了。”

“……所以,你想让异教的神明,来带给人们救赎?”

亚瑟转过身,坚定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