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晨，方叶床上。
一只少女形生物骑在方叶身上，往方叶耳朵里“呼呼”的吹气。
“哥哥，肉松包和牛奶给你买好了，起床吃饭啦！”
“今天你哪条线短路了，居然会想到给我买早餐。”
方叶抓着菖蒲，给她扭了个身，才从衣服堆里扯出一件白衬衣穿上。
“这几天下来，虽然我不用吃食物，但我已经掌握了人类对吃饭的态度，所以偶尔也做一次好妹妹嘛。”
当然，菖蒲掌握的不是每天买早餐这个行为，而是在紧急、闲散、愉快、烦闷等等情景中，人对于食物的不同需求。
“不过呢，如果你能满足我一个小小愿望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嗯，你说。”方叶隔着塑料袋捏起一只小肉松包，推进嘴里。
“借我用用你的学生卡，我想去图书馆看看。”说罢菖蒲按住了塑料袋的口子，看着方叶。
“嗯唔唔！别…闹…”方叶吞下一个肉松包，“用学生卡这么小的事情，不至于用肉松包威胁我。”
方叶推开菖蒲的手，把装肉松包的塑料袋整个拿到嘴边，一个个吞下去。
因为不完全掌握人类复杂的习惯细节，菖蒲有时会像今天这样闹出笑话，不过她嘴上仍不太服软。
“哼，上面不全是个人信息嘛，怎么这么随便。”菖蒲撅起了嘴。
“我的学生卡只能在图生馆刷，那些高级的实验室，我没进去的权限。学生卡中午我吃饭要用，记得准时还给我。”
方叶嘱咐完，把学生卡递给菖蒲，走进教室准备上课。
上午的课程是智能反应导论，老师是个资历很老的男教授，在课前把方叶叫到讲台上。
“方叶啊，学校适应的怎么样，这几天忙不忙？”
“嗯，现在学的内容我比较熟，还挺轻松的。”
“呵呵呵，那就好。你听说过轻智能周赛吗？”
轻智能周赛，是不断地非常火爆的一个智能综艺节目，方叶也有听过。
节目组每周提出一个智能比赛项目，内容往往比较简单，比如几只风筝比谁能飞出特定轨迹、几辆赛车比谁先到达赛道终点，等等。
技术含量不算高，但关注度很高。
参赛主力基本是智能学校的学生和研究智能的普通人，老师教授们自然是拉不下面子参赛的。
“倒是随便看过几期这个节目。”
“我这面有个学生，报名了三天后的比赛，项目是赛车竞速。基本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惜我们实验组突然来了重要项目做，他没法参加比赛了。”
“您是想让我接受这个比赛吗？”
“没错，他的赛车做的还不错，再改改程序，应该能拿个靠前的名次。
其实我可以找其他人做，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做得好的话，很多老师都能注意到你，你再做些其他活动时，就有了许多方便。”
老师这话里有深意，似乎直指他挑衅第一智能部的事，可能他也认为自己要组织新团体和一部对抗。
方叶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对方也在看着他，方叶无法透过他扭曲的密布的皱纹读出真实想法。
自己虽然一时冲动才去挑衅一部，并没有认真考虑组织力量与之对抗，但现在看来，或许支持者比预料的多。
“嗯，那位同学的赛车比赛交给我接手吧，虽然时间很紧，但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
智能反应导论的第三节小课是作业时间，老教授给方叶打了个手势。
方叶立刻动身，下了教学楼，穿过操场，到实验楼按了303的门铃。
303门是开的，但也没人应门。
方叶只好推开一条缝，探头轻轻问道：
“有人吗？”
还是没人回答，但几米外的桌格后面似乎卧着一个人。
方叶咽了口唾沫，从门缝里挤进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可给方叶吓了一大跳。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生趴在书本、仪器、电线胡乱堆成的小山上，目光无神、涣散，仍在死死盯着屏幕。
方叶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拨开桌边的一个电表，踮脚朝他脸上看去。
“别把我桌子弄乱了!”男生缓慢的扭过头，惊恐的叫道。
方叶心脏病差点被吓出来，你倒时早点吱一声啊，再说你这都这副德行了，还怕弄乱吗？
方叶说明来意，男生从不同的几堆“小山”里抽出三张表格，分别是项目申报表、材料申请表、比赛报名表。
又顺着滑下椅子，蹲在地上把“蜘蛛网”扯来扯去，好半天才爬出来，手里抓着一辆键盘大小的赛车。
方叶真担心从赛车引擎里钻出一只蟑螂来，嫌弃的用指尖捏着接过了赛车。
他找东西的速度比方叶预料的快多了，果然像他这类人，东西虽然乱，但乱的很有规律，怪不得不让方叶碰。
“就这些了，麻烦你了。轻智能周赛在活动中心有报名点，今天是改报名的最后期限，记得先把报名人改成你。”
看他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态度，方叶只好拿了纸和赛车，回去慢慢研究。
“唉，等等。”男学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把这些也拿去，我研究赛车的成果都在里面。”
方叶一下子傻眼了，对方递给方叶的，是一摞五厘米厚的稿纸。、
准确的说，是草稿纸。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理论、公式、算式，还有干了的菜油渍。
内容不限于赛车项目，还有其它不知名的项目，种类更是丰富到包含了他的随想、演算推理过程。
男学生难得的笑了，是那种得意、意味深长的小，好像在说“我的宝藏传承给你了”。
方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退出实验室，心里想象了无数次把稿纸砸他脸上的场景。
不过方叶没想到的是，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方叶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到十二点报名处肯定下班了。
改个名字应该很简单吧。
方叶想着，快步赶到学生活动中心。
轻智能周赛制作组驻在报名点的工作人员是位小姐姐，干净得体，说话很友善。
不过方叶还是遇上了麻烦。
男学生给他的材料表，是严格按照他脑子里的设计来的，一个齿轮都没多申请。
所以方叶不得不更改材料表，因此项目表本身也得推倒重来。
“走项目申报的流程，也是为了你们好。”
看方叶一脸嫌弃流程的表情，小姐姐温和的解释道。
“你是三天后的比赛，那今天必须搞定申请流程。除去我给你拿材料的时间，你三点前必须把表格填好。你干脆就在这改吧，拿不准的可以先多申请点。”
“可是，你快下班了吧。”耽误小姐姐私人时间，方叶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指着你们学生研究出好点子，跟着沾光呢，加点班是应该的。”
智能研究正处于初期，只有一个相对成熟的理论框架，还有大量技术有待研发。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好点子就可能引出一个千万级别的大项目，因此普通的智能研究中也含着许多机会。
事实上，轻智能周赛的目的之一，就是挖掘尚未被发现的技术细节，因此周赛制作组非常看重参赛者。
小姐姐作为接待员，绩效也直接和报名者的成绩挂钩，态度自然是非常好的。
放松审核条件、多批材料这类情况时有发生，这也是智能科技爆发期的常见现象。
方叶感激的笑了笑，埋头改起了表格。
“你的学生卡给我。”小姐姐说。
“啊！”
“我总得录入你的身份，不然没法给你申请材料。”小姐姐看方叶一脸愕然，解释道。
“嘭！”方叶一头砸在柜台上，“我还是下午再来吧。”
方叶在图书馆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等了二十分钟，才看见菖蒲从门里走出来。
“哎呦，你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先走了。”
“没有校园卡，你也又其他买午餐的办法吧，怎么还急出一头汗来。”
“求求你别说了。”方叶夺过校园卡，掉头回了教室。
“你不吃放了吗？”菖蒲在身后问。
“我的亲妹妹，您先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菖蒲看着方叶跑回教学楼，眼神里满是疑惑。
人类同时处理多个事情时，由于分析力不足、紧迫感，常常感到焦头烂额，导致情绪波动。
菖蒲则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多因素分析正是她的强项。
所以她花了好一会才理解了方叶的行为，耸耸肩，一个人穿过街道，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