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学园位于近郊，和满天星区中心隔着一片偌大的花海，远远看上去还普通的高等学园并无二致。
抬眼从进门的花圃看上去，两条笔直的大道尽头，坐落着一栋七层高的实验楼，雪白的墙体上镌刻七个鲜红大字：
“认识人类的无知。”
事实上，随着智能技术的传播，人类才逐渐意识到，凭借生物的认知系统，无法企及世界的本质。
比如篮球落到地上又弹起来，我们知道它会弹多高、弹多快，也知道换成足球它又能弹多高。
因为我们有各种总结弹力规律的定律。
但再深层的原因，就超出了生物感知范畴。比如定律从何而来，如何更改？
也就是说，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本质上是对事物性质及相互关系的认识，也就是对事物“外接部分”的认知，而非对事物本质的认知。
反过来考虑，便有了智能技术的前提假设：
世间所有的事件行为、思想判断，都可以分解成事物性质及相互反应。
这几年智能技术的勃勃发展证明了这一假设是对的。
看着实验楼，方叶在脑中回想了一遍智能知识。
“从外观上看，除了面积较大这个特点外，和普通学院没明显区别了呢。”菖蒲说。
“嗯，当时招生老师一直絮絮叨叨的，说地理位置特殊，太显眼了不好，但其实就是没钱啦。”
调侃学园是本校生的神圣特权，方叶下嘴毫不留情。
“当时那个宣讲动画，做的像PPT一样，都什么年代了，笑死我啦。”
教学楼、实验楼、学生活动中心、宿舍楼、食堂、体育馆、操场、图书馆、办公楼，该有的一样不少，额外的一样不多。
但与先进智能技术相比，条件普通也算不上太大劣势。
实力才是硬名片。
“不过迎新会还是蛮热闹的，这个宣传册做得就不错。”
方叶看了一眼。
“靠，100币，都够好好吃一顿了。卖这个的高级生心真黑。”方叶心里吐槽。
几张图片配上点文字，包装包装就拿来卖这么贵。
果然信息不对称才是最贵的商品。
“喂~，这对情侣~这边请~有超大杯情侣圣代哦~”
“唉，又被当做情侣了。”方叶无奈的拖着菖蒲走进店里。
这里是厨艺部开的冷饮店，菠萝菂茶，在学生里小有名气。
从见面开始，菖蒲就一直挽着方叶的手臂，像只小猫一样贴在他身上。
这还不算，菖蒲还时不时向他投来炽热的目光，积极的引导他逛东逛西。
不被当成情侣才怪哦。
“嗯，请给我们一份大杯圣代，要蓝莓和冰橘。”菖蒲盯着菜单，兴奋的两眼发光。
方叶欲言又止。
“这里能看到远处的茶花，真好。”
“我有点困了，肩膀借我趴一会。”
“真软和，太阳暖呼呼的，感觉要睡着了呢。”
“啊，圣代来了。冰橘很不错的哦，来，啊~~”
带着白缎带的服务生学姐一脸艳羡的走开，回头朝这里看了好多次，险些撞到桌子。
方叶终于忍不住了，夺过圣代杯子放到桌上，就势搂住菖蒲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桌子上方，自己也靠过来，悄悄的说：
“你搞什么名堂，昨天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菖蒲挣脱开方叶的手，坐回了对面的位置。
“昨天是妹妹，今天是情侣，都要试一试的嘛！”
“呀——”
“呀——”
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已经尖叫起来，看来偷听好一会儿了。
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震惊、好奇、羡慕、杀意都有。
方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拉起菖蒲，顶着众人目光走出冷饮店。
步子越走越快，几乎是跑出店门的。
僻静幽暗的小树林处。
在灌木和青松的重重包围的最深处，一个面容姣好、神情无辜的女孩正被人逼入角落，无处可逃。
“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方叶一手搭在菖蒲肩膀上，笑容中带着杀气，“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我还想再多收集一些反应程度数据的，你身为测试员不合格哦。不过我也有问题，刚刚我说的话很多是直接套用小女生的语言模板，说明我仍然没完全理解这类人的需求和动机。”
菖蒲摇摇头，好像突然切换了模式一样，又变成昨天那个优雅成熟的小美人了。
这种神态和气质的突然切换，让方叶心底一抽。
这样异于常人的日常细节，比那些鬼才知道的超前技术更让人有实感。
方叶现在心里信了八九分了，菖蒲恐怕真的如她所说，是智能人类，至少目前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这么说，你真的是第五代的智能人类？”
“当然了，你实在是不相信的话，给你看看我的语言翻译机。”
菖蒲两只手捂住脸，在指缝的空隙间，方叶隐隐看到她的脸庞做了个不自然运动。
脸朝上下巴朝下的那种。
方叶心里突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疯一样冲过去按住菖蒲的手。
“别，我信了，我完全信了。”
他可以接受一个超级智能人的存在，但绝不能接受天仙般的姑娘撕开下巴，露出一排智能设备的场面。
那样他之前的幻想就全破灭了。
从小树林里出来，两人微微拉开一点距离的走着。
方叶觉得有些尴尬，开始想办法找话题。
“话说有必要收集那么多信息吗？感觉也挺辛苦的啊。”
“理论知识只能帮我知道人类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反应，但反应到什么程度还是要在环境里实地收集。不然分析的精度会受到很大影响。”
方叶不知道怎么接话，感觉更尴尬了。
好在迎新会的热闹氛围掩盖了这种尴尬，两人到处逛逛倒还算和谐。
就是有不少社团在招人，特别是方叶这个新生第一，更加大受欢迎。
烹饪部部长在他们吃午餐的过程中，一直在劝说方叶加入智能烹饪设计小组，做出“有灵魂的菜肴”。
武术部和运动部为了抢他，险些当着他的面打起来，方叶和菖蒲还是趁乱溜走的。
新闻部稍稍引起了他的兴趣，不过他看了几份新闻报后，对只着眼于校内的新闻部也失去了兴趣。
其实他还没从菖蒲的事中完全摆脱出来，她来自哪里，有没有其他目的，为什么选自己，等等，想得自己也晕晕乎乎，自然没啥心情体验社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