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后,一行人准备开始今天的行程,也是顾芸如期待已久的梵德恩城巡礼,由于在艾瑟大喊只有女孩子去实在不公平,而且今天也没什么事需要处理之下,由露西娅做下指示,说是需要男孩子拿行李而让艾瑟和顾翊宗随行。

   被告知又要拿行李的艾瑟一脸嫌恶的想要走回屋里,被正巧走出屋外的小霜逮个正着,两人在一阵扭打之后,小霜成功挽着艾瑟的手,将他牢牢地拉在身边防止他逃走。

   早晨的阳光和煦温暖,怡人的凉风拂在脸上带来日晒的气味。脱离住宅区后,街道上的人潮熙来攘往,越接近商业区人潮越显拥挤,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梭其中,其中还有看得出排场和气势的队伍,一看就知道是某家系的成员。

   正当顾翊宗不停环顾四周认识地理环境时,走在前头箝制艾瑟的小霜忽然放慢步伐,来到他的身边。

   “小翊小翊。”

   一脸打着什么算盘的小霜冲着顾翊宗猛招手。

   “给你看一样东西。”

   “嗯,什么……唔,这、这是……”

   利用【无限库藏】从乳沟里拿出的东西是一张照片,上头清楚地拍摄了顾翊宗睡在露西娅大腿上的模样。将家主的双腿当作枕头的少年睡得香沉,露西娅则是低着头打起盹,整体画面显得温馨和谐,就算被误认为是情人也没有异议。

   事实上当天早上顾翊宗清醒时,露西娅早就不知所踪,只剩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那柔软的彷佛就要腐蚀脑髓的触感依稀还存在着,不真实的像是梦幻场景一般。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露西娅面对自己时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也让一度陶醉其中无法自拔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因此便不再对这件事在意。

   然而眼前的照片不只勾起他的回忆,更明摆着告诉他当晚其实有目击者,而且还被实实在在地记录下来了。

   “妳……妳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哼哼,这是我那天晚上下楼时看到偷拍的,看看你的脸……So cute~。”

   “呜哇哇哇,别再说了……”

   简直就是被要挟的态势,顾翊宗羞耻地摀着脸哭喊。

   “嗯嗯,要是芸如看到你那天晚上在她身边睡不着,跑去睡Miss西娅的大腿,你想,她会怎么说……”

   “这……”

   顾翊宗心底发寒,流下冷汗。

   “没想到哥哥居然会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哥哥真是耻辱。”

   “呜呜呜……芸如,拜托不要讨厌我……”

   “与其睡西娅小姐的……还不如来睡我的……”

   “呜呜……妳说的对,我应该……咦?”

   “跑去睡别人大腿的哥哥最H了。”

   “呃……不不,芸如才不会说这样子的话呢。”

   在顾翊宗耳边灌输谜之音失败的小霜呸地一声吐出舌头装了可爱,之后将照片抛向顾翊宗后,喜孜孜地回去缠住艾瑟。

   赶紧把飘在空中的照片抢了回来,顾翊宗马上把照片对折后塞进外套口袋里。还好是拿回来了……不对,如果是经由小霜的【无限库藏】拿出来的东西,那就表示……

   想通了的顾翊宗猛地抬起头,就看到小霜洋溢着小恶魔的微笑,转头看向自己。

   “呜呶呶呶……”

   真是败给那丫头了。

   把柄依然还在小霜手中的顾翊宗大大叹了口气,消极的模样却引来了阿芙妮的注意。

   “怎么了?”

   打扮仍旧艳丽无双的阿芙妮开口向他搭话,却换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气。

   “总觉得每次都被小霜耍着玩,想到就觉得心情好郁闷。”

   “哈哈,这有什么好郁闷的,连西娅小姐和贝茵都拿这丫头没办法,你一个小朋友哪里有办法对付她啊。”

   顾翊宗抬头望向嘻嘻笑着的小霜和被她烦到直对她白眼的艾瑟,心里不由得萌生一种感觉。

   “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好呢,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而且今天早上还睡在一起。

   听了顾翊宗疑惑问道的阿芙妮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不是,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而是炮友。”

   “咦……咦咦咦咦?”

   顾翊宗的结巴反应让她发笑。

   “怎么?不明白吗?就是在心理和身理上对性欲有所需求而凑在一起的两人,只寻求身理上的发泄而不对对方有任何终生承诺的组合。”

   “不……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两人居然是那样的关系啊?”

   对此感到讶异的顾翊宗更加直勾勾地盯着相互挽着手臂的两人。其实认真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这几天下来的相处,顾翊宗自觉对家系中的几位成员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为人爽朗的小霜像是匹脱了缰的野马,一个劲儿地横冲直撞,个性活泼激昂,活力点数像是一辈子都用不完一样。处事有些天真烂漫,十足的玩乐主义者。对顾翊宗也像是毫无相处藩篱似的,有时会不经意地做出亲密举动,不过孩子气的性格占据较大的成分。总的来说是位很好相处的女孩子,只是陪着她的人会累就是了。

   与这样的女孩搭在一起的艾瑟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不跟着胡闹时有些冷默,难以洞悉的内在情绪也让他处在与外界脱节的氛围里,平时也总是一副睡意袭身的模样。然而这样的他却从不拒绝来自众人的任何要求,虽然语多抱怨,仍会任劳任怨地完成所有交办事项。更重要的是,他负责作为陪小霜玩乐的对象,替众人挡下了许多来自那只活力满载小野兽的天然奇袭。

   纵使被她惹得有些不耐烦,却从未见艾瑟对小霜动过怒,而小霜也像是捋虎须捋上瘾一般,时不时地拽着艾瑟去做一些麻烦事,巴着闹着也就顺了她的意了。一静一动的组合有些天生绝配的味道。

   在这之中最令人感兴趣的便是两人毫无分际的亲密关系,虽然顾翊宗也曾被小霜以喂食自己吃过的脆饼和酥胸贴身这两个行为照顾过,但比起他们两人动不动就超越一般男女朋友界限的举动比起来,自己的际遇可说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今天早上的起床事件更加证明了两人关系匪浅,种种迹象也让阿芙妮说的炮友论得到了验证。

   眼见顾翊宗真的埋头思考,阿芙妮乐得开怀大笑。

   “什……怎么了啊?”

   不知所以的顾翊宗歪着头看向眼前绽放如艳丽花朵般笑容的美少女。

   “我是骗你的啦,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认真开始思考……呵呵,真的笑死我了。”

   “唔……”

   被直言捉弄的顾翊宗板起脸孔瞪着笑个不停的阿芙妮。细致的脸蛋上勾起妖艳的笑靥,在垂下的焰红波浪长发遮掩下像极了在烈火里绽放的狂花,美到让他都忘了追究自己被骗的事。

   “好嘛、好嘛,别生气嘛。看你这么单纯就想呼咙你一下,别在意啦。”

   看着她使劲憋笑的嘴角,顾翊宗不满地噘起嘴。

   “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的确是耐人寻味,严格来说应该是损友以上,恋人未满。总之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算哪一天真的玩到床上去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谁叫他们两人都不能没有彼此呢?”

   “不能没有彼此……?”

   对阿芙妮所说的话不甚理解的顾翊宗独自低语。

   “对小霜而言,艾瑟是除了西娅小姐之外唯一可以看清她内心伤痛和软弱的对象,也是唯一可以让她抛下心防的窗口,任何事只要有艾瑟在就能获得解决之道,即使是残破不堪的自己也一定可以在艾瑟身上找到一处属于自己的避风港,若说收留她的西娅小姐提供给她遮风蔽雨的家,那艾瑟就是家中壁炉里那团暖人的火。”

   不知何时开始,说着话的阿芙妮眼神中已经不带笑意,而是一种望穿人间苦乐悲欢的怆然。

   “而对艾瑟来说,小霜是一个需要人关心和在意的女孩子,这对曾经一度毫无目标的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心灵慰藉,藉由关照小霜来换取内心的满足,重新定义自我的存在意义与价值。在这之前能够让艾瑟踏出所谓人生步伐的只有西娅小姐而已。”

   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宽慰,像是被故事感动的说书人。

   “所以啦。”阿芙妮再次露出艳笑。

   “连被她当成重要之人的西娅小姐和艾瑟都只能对她的行为摇头叹息了,就凭你也想在她掀起的风暴中安然无事地度过?别做梦了。”

   露出大姊姊微笑的阿芙妮迈开大步走向前方向贝茵搭话,几句话后又惹得贝茵羞红着脸怒骂她。

   与阿芙妮交谈后的顾翊宗心情并不怎么释怀,虽然结论是“抵抗小霜的疯狂行径完全是不可能的,那就把它当生活一样去享受它吧。”不过心细的少年更深信一件事,那就是阿芙妮在言语中透露的属于露西娅家的故事。

   从她的话中不难听出艾瑟和小霜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曾对人生感到迷惘,对外界感到不信任,身陷悖世的洪流中,尝尽辛酸与苦楚,最终在幽暗心底筑起一堵高墙捍卫已然伤痕累累的心灵,暗自舔舐起涓血的伤口,而将他们带出囚心囹圄的正是接纳了他们的露西娅。

   望着走在前方的纤细身影,顾翊宗难以想象那副被一头闪耀动人的银色长发所覆盖的消瘦双肩究竟承担了多少家系成员的悲与痛,自己和妹妹便是那股海纳千川般的包容力恩惠下的受惠者,这让他更对身为家主的露西娅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