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铭柯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看这情况肯定又睡过头了。对于生物钟已经混乱的余铭柯来说,这个时候有两个选择:继续睡到早上再起床,要保持早起的好习惯;起床修仙,开始工作,一直直播到早上,撑不住了吃点东西就去睡觉。

   无论怎么选都能保持早起的良好作息规律,我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还是先看一下时间再做决定吧。余铭柯心里想着,伸手去拿枕边的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拿到手机,转而一个翻身,在记忆中电灯开关处又摸了个空!

“明明记得是这个位置呀,还有这床怎么又凉又硬?”余铭柯轻声喃喃,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脚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金属碰撞声,感觉脚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靠!我脚上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时尚金属脚铐吧!

余铭柯震惊地抱着怀疑的态度弯下腰取证,在自己的左右脚腕处摸到了冰凉环状物,上面衔接粗大索链。“怎么刺激的吗?还真是脚铐!这什么情况?是我没睡醒还是醒来的方式不对?!”余铭柯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很疼,很遗憾,没醒。

他不知所措地靠墙坐下,在黑暗中抱膝蜷缩成一团。

“不会有事的,正义的警察叔叔会来救你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安慰道。

“哈,开什么玩笑?没人报警,警察叔叔又怎么会知道我被绑架了呢?”另一个声音轻笑着接话。

“死了也没关系吧。所以,你在害怕什么呢。在父母眼中你只是一个沉迷游戏的废人啊;一个游戏小主播迫于生活转行也很正常的吧;哦,还有朋友嘛,让我想想……”

“我还没有单排上榜一,而且喜欢的动漫和小说还没有追完呢,怎么能死?!你们啊,没有追求,成天觉得世界欠了自己什么,这一切难道都是时辰的错?真是个弟弟!”这是在嘲讽吗?

“吵吵啥,说得好像现在生死大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似的。”又一个声音有点不耐烦。

哧——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房间亮了起来,脑中的声音争吵戛然而止。余铭柯眼睛不适应的微眯,十二平方米左右的房间,四面是漆黑的墙,没有一扇窗可以让阳光照射进来。铁门滑开,一个大叔进来走到余铭柯面前蹲下:“在下李志毅,小鬼,请多指教。”自称李毅志的男人着曲裾深衣,续衽钩边。 

“余铭柯。”

“很好,这是你的第一步。我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上面的老家伙就让我来了。”李志毅盯着余铭柯的眼睛缓缓的说:“可不要以为我是‘新人’就欺负我咯。”

现在的坏人都这么多花样的吗?又是捆绑,又是审讯的,还穿类似汉服的古装?而且我们家也没钱啊,难道我是隐藏的富二代?余铭柯脑子一片混乱。

“那么——让我们开始审讯!”

余铭柯的衣领被李毅志猛地抓住,随手抛去,余铭柯在空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左肩传来一阵剧痛。一息之间,他的肩部被一根冰刺贯穿,整个人被钉在了墙上!

“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余铭柯被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背后粘稠且带有温度的液体沁湿了他的后背顺着冰冷的墙壁滑下,他能感觉到左肩由于不能承受自己整个身体而伤口正在缓慢向上开裂。余铭柯踢掉了平日里钟爱的人字拖,双脚在背后的墙上打蹭,试图寻找身体借力点。

“如果赢夏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不过我带来了咸阳数一数二的大夫,他就在门外等着。”李毅志食指贴唇,“所以,别害怕,安静,请配合我的工作,诚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先从简单的开始:国籍、名字、性别、年龄?”

“中国余铭柯男17岁。”余铭柯急促地回答,现在什么情况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玩古风cosplay的大叔、莫名其妙出现的冰刺、咸阳什么的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如果不配合那个男人的“工作”的话,那么一定会有新的冰刺出现贯穿自己的身体。

“你们潜入源理司盗取‘神骸’的目的?”

“嗯?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余铭柯抖得牙齿咯咯作响。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冰刺毫无预兆的出现,将他的手掌扎在墙上。

“想清楚再回答,下一次是左腿。”

“我不知道什么“源理司”,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一废物......”冰刺如约扎在了余铭柯的左腿上,他疼得再次大叫起来。

“我每次数到十就会有一根冰刺刺入你的身体,不会伤到你的要害,但是却能真切的感受死亡哦。”李毅志虚空一抓,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成一把冰刃出现在他手中,“我们还有游戏要玩,撑住啊小子。”

“一”

“喂喂,你是变态还是精神扭曲啊!”

“二”李毅志对于少年的咒骂充耳不闻。

“三”

“九”

“哪有你这样数......”

“十。”余铭柯的话被冰刺无情打断。

子介毕业于咸阳国立钟灵圣学院医学系,34岁获授医者最高荣誉——大夫,在大秦都城咸阳这个经济、权利中心也还算混的不错,给世家大族的权贵们诊病,在不好也不差的地段处贷款买了一座小宅子,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

这位年轻大夫听着牢房内传出的哀嚎,看来里面的犯人就是他的病人了。医者应有慈悲同情之心,他能从声音中感受到病人正处于巨大的伤痛之中,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门外安静的等着,边上放着他的医疗工作箱。没有那位大人的吩咐就进去的话,要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那下次来到这里可能就不是“大夫”的身份了。

子介偏头望向监狱深处的长廊,如巨兽的深渊巨口,一眼望不到头,只是每隔很远有一盏微弱的灯光。他有点庆幸,自己的头顶正好有一盏,但那种阴森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房间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

不堪折磨死了?还是说已经麻木了?他这样想着。

不一会儿,哧——铁门打开了。

“后面的事就有劳大夫了。”那位大人沉声道,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子介颔首,提箱快步走了进去。

宏大的宫殿内只站着寥寥数人,穹顶的天灯璀璨辉煌。

今晚站在大殿内的六人,除了御史大夫张儒外,有些人早已不再上朝议政,但曾经也都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甚至连那位从未出现在朝堂上被怀疑其存在的人物也参与了这次“内阁朝议”。

满员的内阁朝议已经很多年没有执行了,这次显然是为了“那件事”。

“墨斯惑司长,对于早些年源理司玩丢的‘震肆’我们可以不予追究,但这次‘神骸’被盗,你该当何罪!”最为年老的内阁大臣李逸之直接开门见山,兴师问罪。

眯眯眼的源理司司长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一声按胸,一手举过头顶,他那细小的眼缝中极力地流露出悲伤的情感来。

“你们这群老家伙竟然为了‘初零’——好吧,也就是你们说的狗屁神骸,而要抛弃一腔热血只为奉献给帝国的伟大的源理司司长!”墨斯惑声泪俱下,还说什么没有源理司你们现在还在黑夜摸瞎找蜡烛,甚至连小黄书都没得看。

其实之所以内阁朝议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少满员执行,除了那位神秘大臣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任源理司司长,简直就是一市井流氓!

墨斯惑每次参与内阁朝议都哭天喊地的要求增加源理司预算,还有只会提出在他们看来很滑稽的议案。后来几位内阁大臣就联名上书皇帝陛下,墨斯惑大人需上书审批或皇帝诏见才能参议。

“‘神骸’被盗,事关重大,还望墨斯惑大人慎重对待。”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懒散的坐在王座上,不怒自威。

大秦四十一世,赢策。

“封神地有夙玄恶鬼兑贰镇守,但还是被卑鄙的异乡人潜入源理司盗走了。”墨斯惑满脸委屈。

夙玄恶鬼面世以前,一人屠一城还只是神话。

秦三世晚年,长公子赢羽率秦军开疆拓土,秦国的铁蹄所过之处山河破碎,城倒国亡。战无不胜的大秦铁骑一路打到了世界的最西方,只要踏破这最后一个国家——旻郸,始皇帝一统天下的伟业就能重现!

赢羽将大军驻扎在虎牢关外,准备稍作休整,然后一举拿下。虽然这虎牢关地势易守难攻,但只要拿下这一座关口,便可长驱直入,直取旻郸王城。

旻郸国王也是一个刚烈齐伟的男人,当即写了一封热血激昂的天下诏书,誓与家国共存亡,这也是对秦国的宣战书。

旻郸国王更是亲自前往玉门关城楼督战。

赢羽以为最多十五日便能破关,结果这场战争持续了一月秦军还未踏过虎牢关。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中,咸阳传来了秦三世驾崩的消息和遗诏。遗诏公子洵继位,破制加封长公子为武英王。

既然生前不能看到天下一统,那就死后吧,公子洵先继位稳固朝纲,安抚长公子册封为王继续攻打旻郸完成大业,即使完成大统后赢羽功高盖主,谋权篡位也是意料之中。后人这样猜测秦三世遗诏的用意。

没想到的是长公子赢羽看了诏书后当场撕毁,即刻撤军回朝,在二十万精锐铁骑的威慑下,沿途郡守城门打开,俯首称臣。武英王围困了咸阳,念及兄弟之情给了皇帝三日时间,要求公子洵退位。

咸阳守军加上禁卫军也才不到七万兵马,而且武英王的军队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城破是迟早的事。

竖日黄昏,咸阳城门大开,走出一人,女子一手持剑鹿卢,一手持长镰,周身紫黑火焰缠绕。那一日,人们望向咸阳看到覆天火焰如昼日,昔日令天下胆颤的大秦铁骑在那女人眼中如草芥,镰刀伴随着火焰无情的收割。咸阳城外横尸筑路,血流成河。女人一路杀到武英王帐前,武英王一脸从容。

“夙玄生命体么?没想到这种极致暴力的战争兵器真的存在,老弟,为了皇位你放出了封神的恶鬼啊。”

  “汝名为何?”

“三号,离叁。”女人的眼神毫无波澜,用鹿卢斩下了王的头颅。

夙玄恶鬼的人形兵器威震了天下,但即将一统的天下在武英王死后就走向了分裂,秦三世终究没有完成伟业。

“墨司长,你不会已经忘了源理司设立的使命了吧。”那位神秘大臣幽幽的说。

“源理司看押初零数千年,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醒来,我们洞悉神骸,制造了准备弑神的恶鬼。可就在前夜,有人盗走了神骸,你们又惶恐了起来。”这个在其他内阁大臣眼中如跳梁小丑的老男人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你们比我更清楚什么叫永绝后患,那就是将恐惧彻底斩灭!”

“如果初零真的临世,那么弑神的壮举将由陛下完成!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豪赌,而只有陛下才有将世界放上赌桌的权力!”

“墨斯惑大人的想法可真是疯狂啊,那么你觉得几位夙玄恶鬼能够与神一战呢?”

“什么?白石大人,我要纠正你一下,我们是要将神彻底杀死,而不是苟求一战啊!所以当然要八位齐出啊。”

“乾壹只存在文献中吧。”有大臣质疑。

“源理司最后的‘作品’即将完成,陛下请拭目以待。”墨斯惑馨折立容。

王座上的男人站了起来,目光如炬。

“墨司长,很有趣的赌局,朕的筹码你们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