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走的路,势所必然的门道,无法拒绝的劫难。

一位老者走进了光柱,然后视野模糊了。

无奈,苦涩,留恋;众望,使命,天意。

这所有,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昨天的事情。

......

......

惊醒,冷汗,倦怠。

什么,已经做到好几次这样的怪梦了。

不知道后续如何,不知道光柱后面有什么,亦不知情老者为谁。

凡是和身世有关联的,都懒得想懒得猜,生怕了解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就不明不白地被追杀。

活在当下似乎是一种很怠惰的活法,但很安全——十分安全。

说到当下.........

从天而降的黑影,将我的意识砸出了本体。

刹那间,视线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一片无意义的虚无。无尽的,无边际的黑暗充盈着我视线所及的全部。

是失去意识,还是已然一命呜呼了。

在做梦吗?

回头想想,好像是被现场捉奸然后又被诸大招按倒在地上摩擦而死,好生丢脸。

虽说本是“没头没脸”的恶魔........但不由分说不明不白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股脑轰杀至渣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不晓得小魅魔和那个脑残暴力女咋样了。

即使如今也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就是了。

这样胡思乱想之际,忽的,一抹白光显现。

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徒劳。

白光聚合成柱状模样。

心痛、悲哀、眷恋,诸如此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好像经历过这许多美好的事物,却都功亏一篑般地失去了,无可挽回。回忆,有陈酿的老酒般醇厚味道的回忆。但只有感觉,没有实景。

默默地,心中有不舍的感觉,但没有回忆,就好像少了些什么,但说不出来。

如同蓝天少了白云,白云缺了雀鸣,雀鸣离了绿枝。

然后我这样等待着,也不知为何,就是这样执着地,好似早已导演好,将有什么惊世艳俗的东西显现。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活的很好。

如果逃避是本能,那么轻松、怠惰、冷漠就是进化的终点吗。

命运留给我的,只有会说话和正常思考行动而已,就这样就够了吗。

拜托了,如果真有手指命运齿轮的神仙,即使是一刹那,请将我的命运归位,不要将我的齿轮拿去,空有一身躯壳运转。

爆发出如此希冀的我,惊异于如此激情却依然虔诚地祈祷着。

于是冥冥中好似有老者显现了笑意。

走入光柱,这就是你,是吗?

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他转过头,对我微笑。

耄耋之年的面庞泛起了波澜,皱纹遍布的脸上活动了波纹。

没错,那就是无数次梦中的老头。

是谁........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

......

好疼!好重!

恢复意识的旅途并不愉快。

仰躺着的我肚子上还站着一个壮汉。

以其为中心,感觉草皮向下凹陷了几公分。

“恶魔哥哥你醒了!”

“阿,这里是哪里,天国吗,小魅魔连累你了真不好意思.......”

“恶魔哥哥........”

腹部的麻痹感传来,感觉下腹部无法活动。

于是越过小魅魔朝肚子方向看去,却见一彪形大汉悍然傲立。

!?

即使是天堂,即使是梦中,也不至于出现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如果说做梦是潜意识里面的东西的话,这个会不会是我内心心理性格什么的反映呢?就是说我精神上是个猛男?

刹那间表情由惊悚转为若有所思。于是剧痛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大脑特闹——直钻肺腑,突击脑壳。

“这个叔叔好厉害呢!能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踩中恶魔哥哥你的肚子——你还喷了些口水出来,然后就把那........么厉害的技能全挡下来了。”不知为何,忽视了一脸虚脱表情的我,开始这样兴奋地评价。

“过奖了,要说真正厉害的地方。”从肚子上面的方位传出彪悍的声音,“看!即使是落在小友的肚子上,依然能傲然挺立,毫不动摇呢!”

“哇,好强!好棒!”

小魅魔........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这里有恶魔即将成佛了。

“怎么样,是不是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叔叔这样的大人。”

“只要锻炼身体就可以这么厉害了咩?”

“不!还要有顽强的毅力和艰苦的训练以及合适的锻炼身法,尚可事半功倍!”

“wa!”

带着无比的落寞和失望。

“在那之前.......”我举起了我柔弱的手臂。

......

......

“鬼门关前走一遭,四海八荒乐逍遥.......”

“恶魔哥哥陷入混乱状态了,得赶紧解除异常状态才行。”

“咦?这.......这不是魅魔吗,你们谁订了服务吗。”不知是不是晕厥还是惊吓过度,总感觉这样雄浑的嗓音来自自己体内发出。

寂静.......

“你.......你个变态大叔!在我们这些妙龄少女面前说什么啊?”

“喵喵喵?”

“还有一个喵喵叫的猥琐男。”

“那个.......这样说别人老师是不是不太好。”

“波波隆小姐见笑了,在下正在修理某个朝三暮四的........您别这样看我.......我........我是清白的。”后半句语调忽的扭捏起来。

“为啥在大小姐面前就这么礼貌啊!?欸!我说你一个老在前线打架的能别自称妙龄了吗,应该说兄贵大.......”

掐断了,不仅仅是声音,还有某人的脖子。

装睡,嗯,就这样。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起来的氛围和必要了。

虽说闹够了自然会注意到这里......

“唔,不过大叔我就算见多识广也从没看过轰炸自己家的。”

“说来话长......”

喂,能说长话就有鬼了罢,哪有不由分说搬石头砸自己脚的。

所以诸多挑战者不过是演戏吗。

嘛,虽然治安可能是过关的就是了。怎么说,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个鬼。

那么小魅魔是如何进来的呢?

“毫无疑问!这个魅魔是那小子叫进来的,为的就是满足个人私欲!”

什么?

在场各位发出了语调不同的惊讶声音。

“噗!”的一声清响传入我的耳膜,是来自身体上方不远处的小魅魔。

“等等,让我理一理,你是说,即使是波波隆大小姐的未婚夫依然叫上了有名的魅魔解决......”

大叔的声音这样传来,即使是粗犷的声线却掺杂了娇羞的语调。

嗯。好违和。

尴尬,非常尴尬,极其尴尬。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都说是未婚夫了,哪能那么亲密嘛。”声音愈来愈小。

“何......何况!”死灰复燃?声音重又响亮到能被听见。“之前......之前又不认识。”好像起伏的波浪一般,声音又低了下去,然后听不见了,接着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就算认识也会被那样的奇迹吓跑罢。就算是跑到无所有荒漠或天涯海角都不稀奇。”考拉·加尔道。

寂静,讨厌的寂静。

“啊啊啊!你干嘛!好疼!”

“看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要是敢把这件事传出去就死定了!”

“哪件事?请魅魔?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婚前那啥已经是必不可少的衡量男女感情深浅的筹码了吗?唉!世道没落了。”

骨头碎裂的声音次第传来,听起来很疼的样子。

于是,这场闹剧中,我成了看客(倒不如说听客?)这样悠闲地躺在小魅魔的天堂膝枕上,飘飘欲仙。

“总之先治疗罢<藕断丝连><污邪归元>。”

接着是.......

<神圣治愈>!

“噗!”

一口老血,井喷!

忍住!眼睛紧闭!不要喊出声音............

“吶!我说,他在装睡罢。”

咦!?

“从刚才起我就很在意,为何我们说话的时候他表情会跟着变化。而且刚刚也是一副混乱的样子,结果一下子就没了动作了。”

“刚刚波波隆大小姐释放了<神圣治愈>?人生而平等,为何给我的就是拼凑起来对症下药的小技能?”

“嗯........哈顿?”

“喂,那个是大小姐的........对吧........你看怎么样都........”

即使被拖走了,俩人谈话的声音仍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还是看看自己罢,背负装睡和“婚外情”这两项罪名,即使后者是莫须有,看来如果解释的话也必不会听。

按现在的情报看,之前释放技能骚扰的人是波波隆大小姐安排的。

看来是要把我赶出去,不过现场听来听去也就那几个人胡闹,那么另外几个释放杀伤力技能的人必是隐匿气息伺机待发了。

不妙,这样子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可能再来一发合招也说不定。

可能之前释放技能的时候对敖琦拉产生效果,现在脸部颇有些隐痛。

诸多看上去毁天灭地的技能继大叔来后就灭绝了,而且感觉毫发无损,看来他是一个肉盾呢。

好重,重到吐血。

接着因为神圣能量的灌入,内部魔力紊乱了,导致经脉错乱。

虽然是治愈类没有杀伤力的魔法,但是自身魔力会排斥。

痛觉是有的,而且很痛。体内魔力同异常魔力的碰撞,或称排异反应。

普通人我不知道,但是恶魔的魔力必然同那种魔力水火不容,故在体内交战会爆发。

而神圣能量不为毁灭而使用,倒是运用了治愈效果。

所以即使血管崩坏也都极快地复原了,可是多余的血液要排出去。

于是喷出了“五彩斑斓”的血液。

不知为何,杂技一般,仿佛恶魔的狂乱魔力同神圣魔法发生了反应导致颜色改变?

“杂技?这个人是吟游诗人吗?”

都说是诗人了还靠杂技赚钱吗?真是无法想象,人类世界的奇葩职业。

我这样无力地吐槽道。因为外来魔力中和了原生魔力,所以我很虚弱。

“不。不是这样子,因为无论如何都治不好,所以带回家来治......”后面的话又听不真切了。

“我没听错吗?带回家里来治?”大叔声音这样响起。

“消息是波波豪老爷昨天传出去的,波波隆大小姐也是昨天接的任务呢。没想到波波隆大小姐一天之内就速婚伤员,莫不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私定终生之类的?”

气压,不,硬要......硬要说什么对大小姐的感情的话是根本没有的,偷内裤也是任务而已。

如此胸闷,为何......硬要说的话是压强?不.......是绝对窒息般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

异常,绝对异常...

“说来话长,待会待我慢慢道来。”考拉·加尔这样说。

再一次,再一次举起瘦弱的手。

没错,本来是混乱状态,但悄无声息地好了,然后立马紧闭双眼的某“局外人”这样抗议。

“啊,死了,没办法了,埋了罢。”敖琦拉那家伙的声音这样子传来。

这次不是说得小声,而是我慢慢窒息,听不到了。

......

......

“你醒了。”

这次........又是谁呢?

考拉·加尔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

这家伙,一直等着我吗?嗯,我依然是纯洁的白色。

不知为何,动,动不了.....

什么意思?

这样充满恶意的想法,却被接下来的话打散了,犹如重磅炸弹一般。

“你是.......恶魔吧。”

当然不是笑话,因为是贴着我耳朵这样说的,于是我环顾四周,观察下可以自保的东西。

墙角处则倚靠着一脸严肃双目紧闭养神的大叔。

可恶,就知道早晚会暴露,何况是名门贵族,当然会有不得了的人出没。

“波波家的治愈奇迹<神圣治愈>都无法救治的伤员?莫名其妙于波府出现的魅魔?接近波波家大小姐的目的是什么。”他这样说,语气充满了威压,同刚刚插科打诨的语气截然不同。

“谁派你来的?”

威胁,极其具有穿透性的语气。

所有的所有都给我亮起了红灯。一切感觉都这样告诉我,这个男人,很危险。

“我想,一切早就明了了吧。”忽的,他变换了语调,带着些许的轻松傲慢,“前线战况空前,早知那边会耍些手段了。”

“没想到对外宣称神圣联合的索拉联邦会不择手段甚而动用恶魔以达成目的。可耻,可耻!”

哦豁,还以为他说的是魔王呢,这样看来,这个世界的魔物似乎不具根本性的威胁。

而我在荒野看到的一批批冒险者,仅仅是为了消灭魔物提升等级和技巧以备国家战争损耗吗。

无法动弹,毋庸置疑,现在我的处境是糟到不行,令人宰割。

“哼,可不是吗,人类打着正义名号攻击魔物,最后所谓勇者们不也上了战场向同胞挥刀吗?”

片刻的寂静。

“我可以一下子了结你。”

随你,我这样想,可是说不出口。

都死到临头了,当然是显现风骨,可能豪杰还会放你一马,亦或者给个痛快。

“波波家宅府四处埋有禁魔石,而波家的禁魔石都是极度压抑狂乱魔力提升神圣魔法的属性,那么你无法释放你自己的技能,你是如何将一线勇者敖琦拉拖入混乱状态的?可别和我说是因为色诱。”

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地钻了出来,整个房间似乎如释放了霜冻技能一般寒冷。

<干戈化>!

无效。

好吧,早知道有隔离此类精神干扰的预防措施了。

“哦?有趣,真有趣,无须魔力释放的.......等等,神圣属性?”

不知为何,冷静的他忽的大呼小叫起来。

远处大叔似乎懊恼他破坏了宁静,抽动着眼皮子。

忽的,心中好似被撞开了一个豁口,同不远处的考拉·加尔共鸣起来。

贤者模式.........吗。

好似雁过无痕的碧空无尽,名为"天空"的海洋荡起了名为"风"的涟漪,而众多飞鸟游龙则“皆若空游无所依”。

稀松平常的日子波澜不惊地悄然改变了,命运将不平凡的齿轮安放在无比平凡的机器上,本不缺一物的简谱构造因其画蛇添足而被破坏殆尽。

无辜,可怜,却无可奈何。

<灵魂鞭笞>不知为何发动了,没有主观邪念,仅仅是本能地发动。

自然,自然得好像悲伤时候宣泄泪滴,任其放肆地淌下;好像想哭的时候想要寻找僻静的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好像尽情地擦拭,眼、手并用。

好想大哭一场。

“无......无法免疫。”大叔这样说。

考拉·加尔示意其安静,看向我这里。

即使这样泫然欲泣,依然是微笑着,好像长辈对晚辈的无比包容。

这样子,即使没有回忆,没有过往,没有曾经的我。为何下意识就.........

既然找不到答案就不找了,就像我为了帅气而改掉的技能名字。

<灵魂鞭笞>很符合恶魔的风度,审判者的模样,很霸气、威武。

然而它真正的名字是:

<化而·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