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一声。

肉片同滚烫的铁片接触发出好听的声音,听上去像铁匠将滚烫铁片浸入水里。

蒸汽、香味。

嘶嘶嘶。

什么东西入水了。

咕噜咕噜。

油锅忙活了起来。

兜兜兜。

菜刀在砧板上跳起了战舞,各式各样的菜臣服其刀锋之下,其血液为刀面添上战妆。

其合奏的魔咒,让人流口水、肚子饿。

“这地方,很久以前还是一片荒地,没有多少人,杂草丛生,田地种的也都是些粮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喂。你这家伙……这样子吃是不是……”

大叔默默看着面前左右手各执一把鸡腿的食客——那一方被细盐和棕色孜然粉打扮得端庄优雅的鸡腿,在被侍女搬上餐桌后,还没来得及怎么飘热气,就被胡乱撕裂塞进了黑洞洞的地方。接着,不明不白地,那白玉一样纯洁的骨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优雅的肉色外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白于天下”的胴体以及黏糊糊的泪滴一样的——

口水。

“要……对不起打扰了……盛饭吗?”一侍女走过来,吓了一跳,行了个礼,这样说。

“呃……天意……”

大叔朝侍女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扭头问那家伙时。

“羊!”

一声断喝。

“好的……准少爷。”那侍女又行了个礼退下了。

此处好像是个食堂一样的地方。看着面前这个忙于进食的家伙,哈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在敖琦拉面前也是这样语气那你也不会那样受欺负了}

没有回话。

看来现在讲了也是白讲。

食堂看上去像大蒜一般结构,外部由网状的青色表皮包裹,哈顿拎着饿晕的“波家大小姐未毕”来这里时,也有其它侍女进来。她们掀开了扎根地面的“门”钻进去。

从外部看来,这是一颗巨大的变异大蒜,其青葱绿色由尖尖的头部向圆圆的尾部渐进式变淡,这样,看上去最下面的部位就和白云一样洁白。

“顺便说一下,大叔,我不喜欢吃大蒜。”

那家伙说完这一句话便咽气了。

没想到,里面比想象中亮敞得多。

四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桌子和椅子。一排一排的,令人想起排列整齐的荧光草和玉灯笼。接着是合奏的舞台——厨房,那厨房位于整个房间中心,乒乒乓乓的,紧锣密鼓地战斗着,几个穿着普通但头顶蘑菇状云彩的厨师。

没有多少人了,此时早已过了午饭的时辰,又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那几名厨师却异常拼命地忙碌着。

“为什么端上来的都是腿部?”看着满桌子的大腿骨,哈顿有点疑问。

“因为……因为好烧吧——诶嘿嘿。也方便。”那服务员含糊地笑了。

不多时。一盆烤羊腿端了上来。

嚯!

一眨眼的功夫。

羊腿又被剃光了。

厨房里没有什么人了。厨房那边也是寂静着擦拭着菜刀或盘子,警惕地看向这里,好似在等待着命令。令哈顿颇为在意的是,她们的腿焦躁地抖着,站也站不太安稳。

“有急事吗?”哈顿问。

“不……没有。能服务准少爷是我们的荣幸。嘻嘻。”服务员静静地笑道。

“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服务员问。

“不……已经是差不……”

“咱们这边还有‘菠萝咕噜肉’和“葡萄酒鸭”。”

“我感觉差很多。”天意少年又来了精神。

“老哥!”厨师那边发出一声娇嗔。

“咋的?还拒绝给准少爷做菜不?老爷怪罪下来……”

哈顿瞄见“门”那边被频频撩动,从被拉上来的空当中先是流下丝滑长发,后只露出一只小乔眼睛,窥探着内里,接着就是若有若无的跺脚声。

“他饱了。有事忙去好了。”哈顿笑着说。

“耶……”看上去领头的厨师大喊出声,接着瞬间捂住了自己嘴巴,哈顿看见她头上的云是最低的。

她行了个礼,好似在对方才的失礼赔罪。

麻利地脱下手套,将头上的云放飞到食堂顶端,这样的她们看起来就和一般侍女没什么两样了。

路过那侍女时带头那人朝她做了个鬼脸,前者只是挥挥拳头以作示威,后者做鬼脸后就双手抱头飞奔走了。

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大叔……”

一脸幽怨。

“你不出去吗。”哈顿无视,问道。

“嗯,要有人看家啊。”她无奈地说,“何况今天轮到我了。”

这时,她走到厨房里面,从墙上挂的手套中摘下一双,吹了吹,一朵云飘了出来,越飘越高,最后落到了她头上几寸,停住了。原侍女微笑地看着他们。

“要不要试试——

气炮酒?”

……

……

落叶。

落叶堆。

一片片青与黄的恋歌。

风吹来萧萧的笛声。

这时。

“嗷嗷嗷!一个不小心大小姐就被埋进去了!”

“唔……”

“波·波波!大小姐都要坏掉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啊啊啊——疼疼疼,我要告诉小姐你虐待宠物。啊。小姐不在了我找谁告状去啊。”

“呃。其实这段话我已经听了三十……三十……”

“才多多少少二十九遍。”

“噢。”

“快把大小姐挖出来啊……大小姐这样子。”

……

“嗷嗷嗷!一个不小心……”

波·波波狠狠地将左右手拍在了另一个波·波波左右脸颊上,接着尽力向内挤压。这令后者的嘴巴异常滑稽地上下弯曲着张开呈“O”状。

“我已经听这个第二十……第二十……”

“是第三十下……嗷嗷嗷,杀人啦。救命啦。英雄救美啦!救美二缺一。不……别打我。”

噗的一声响。

“女王大人我愿誓死追随您左右。”

“你变成这家伙的样子……”

啪。

一声脆响。

“我的妈,真下得去手啊。”

另一个波·波波只是冷眼瞪着她。

“行了行了,大小姐又被枯叶埋了,你赶紧去挖出来。”

“哼。”

后者转过身去。

“快去。”

“嘤嘤嘤。”好像要哭出来了。

“你其实不疼的吧,怎么可能会有痛觉呢?”

“不想和傲娇说话。啊——别过来!”

波·波波张手欲打,却听一阵密集的窸窣声。

“大小姐!”躺在地上护住脸的家伙爬了起来。“行凶者”站了起来,望向别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大小姐我好想……”波·波波激动地一跃而上。

“结束了。”波波隆终于开口,道,

“都结束了,你们两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