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快点帮我把刀拔出来好吗?”胖子老板哀号着,如同一只濒死的家猪。 

“闭嘴!”谢尔德烈少校拔出胖子老板肩胛上的掷刀,同时他注意到了自己右手手心靠近手腕的位置上有一个怪异的标志。他轻轻擦了擦,那个标志已经干涸了,稍一用力就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白色痕迹。这应该是他做的标记,或者说是瞬身的术式。 

他把胖子老板肩头的另一把掷刀拔下来,这时候酒吧后门被打开,酒保和服务员冲了出来,看见这两个正在流血的人,全部都是一脸惊恐地表情。 

“没事没事,给他包扎一下就行了。”少校说,把支票撕碎扔在胖子老板的脸上之后,转身回到了车上。 

泰伦斯重机挤出小巷,在街道上快速行驶,行人急忙躲避这辆钢铁巨兽,被这样的一辆车撞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尔德烈少校走进驾驶室,慢慢地坐在副驾驶座。解开军服,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钢丝软甲。这种软甲由钢丝和毛线混合纺织而成,非常柔软,可以贴身穿戴,能够抵御一部分民用武器的攻击,在军用武器前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小伤害。他缓缓褪下软甲,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他赤裸着上半身,用绷带包扎自己上臂上的伤口。 

秘法:瞬身。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时空间法术,能够在被标记的物体之间相互移动。为什么“幽灵”可以连续两次移动到自己的身边,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手上那个图案就是“幽灵”的标记。但是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做上标记的呢?自己除了去火车站接新兵以外根本没有如果人流密集的地方。 

慢着,接车? 

标记的位置在手心靠近手腕的位置上,这个位置一般是不会被别人碰到的。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握手的时候!安德烈少校戴着白手套,在手套上预先画好然后在握手的时候标记到他的手腕上。 

“安德烈少校下榻在哪里?” 

“接待所工作人员说他想去山上看看夜景,直接带着帐篷去阿尔达姆山上去了。” 

“该死!”谢尔德烈少校猛锤扶手。 

“怎么了老大?难不成这场交易的失败是他搞的鬼?” 

“他根本不是安德烈少校,他是那个半精灵易容而成的。”谢尔德烈少校咬牙切齿道,“我们走,去阿尔达姆山上。” 

“恐怕够呛了老大。”司机盯着车载通讯水晶,“根据情报显示,魔物似乎准备在今夜发动进攻,警报马上就要响了,指挥所那里了缺不了您啊。” 

“算你狠!” 

泰伦斯重机再次加速,如同一只狂牛一样奔向前沿阵地。 

。 

剧烈的闪光过后,一群人出现在夜空下的草地上。 

“幽灵”把那个近乎赤裸的半精灵女孩放下来,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盖上。 

“这里是哪?” 

“幽灵”捋了捋头发,重新盖住那只血红色的眼睛,这只眼睛叫做“真红之瞳”这是源于血瞳一族的血脉的恩赐,也是随血脉传承的诅咒。”幽灵”担心出现特殊情况一直处在随时准备释放瞳术的状态。好在最后并没有动用眼睛中寄宿的力量,力量总是和代价同在,释放这个瞳术的同时伴有非常强烈的反噬,很有可能在反噬中迷失自我。 

“永恒之森边界。你很镇静,为什么?” 

“这些年半精灵的生活现状不都是这样吗?被奴役,被虐待,根本没有尊严和权利。我还能怎么办?抱怨也没用,反抗也没用,不如坦然应对这一切。”女孩的眼睛里泛起绝望的灰色。 

那个银发的半精灵沉默了,这的确是半精灵的生活现状。 

“你们先呆在这里吧,我和几名半精灵战士组建了一个组织,在这里至少吃穿不愁。”他起身,“过一会应该就有人来接你们。” 

“游侠?” 

他点点头,“我们自己的权利要靠自己来争取。人类不接受我们,把我们当做奴隶来使用;精灵不接受我们,把我们驱逐出永恒之森。正是因为没有人同情我们,所以我们才要用自己的双手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游侠,那是半精灵社会中一个非常有名的组织,他们在人类和精灵之间游走,猎杀魔物,不依靠任何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会不遗余力救援被囚禁和奴役的半精灵。 

“谢谢你。”女孩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幽灵”回头,清澈的蓝色瞳孔中倒映出女孩的身影。 

“瑟琳娜。” 

“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更强。” 

银发半精灵再一次发动瞬身,化作一团光影消失不见。 

夜风吹拂过草原,在草地上荡漾起一片片绿色的波浪,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瑟琳娜大口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积蓄在肺中充斥着烟酒味的混浊空气彻底赶出去。 

提升半精灵的地位吗?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就好了。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在城市上方久久回荡,仿佛一曲安眠曲,用冗长的旋律让这座繁华而又肮脏的城市沉寂下来,这是熄灯的指令。阿尔达姆城是一座军事要塞,作为一座要塞,它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严明纪律。不仅如此,连后方的城镇也必须执行军事化的宵禁制度,熄灯号响起,所有人都必须快速回到自己的住所。 

阿尔达姆城的街灯还未完全熄灭,又被响彻城际的铃声再次唤醒。只不过这铃声来的更为急促,仿佛可以听到那口古钟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发出的悲鸣。这悲鸣被清凉的夜风吹向阿尔达姆阵地的每一个角落,刚刚沉寂下去的城市在警铃响起的一瞬间变得喧嚣起来。因为这口钟只有在战争时才会被敲响,是阿尔达姆阵地的最高等级集结令。这口钟在第四次“大暴动”之后已经有将近四十年没有响起过了。时隔四十年,这口钟再次颤抖了起来,再一次见证这可怖的灾难。 

城墙上的守卫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他知道,使这钟声响起的是在地平线上的一条和天幕浑然一体的黑线。黑线快速扩散,一如黑色的天幕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灰黄色的大地,又像黑色的潮水,以地动山摇的气势涌向这边的城墙。但这绝不可能是潮水,阿尔达姆阵地处于海拔八百多米的阿尔达姆山山麓,无论多么汹涌的潮水也不可能越过无尽荒原来到这里。哨兵冲上瞭望台把望远镜对准远方的地平线,从望远镜里看见了那无比恐怖的一幕。 

那当然不是潮水,那是座狼群,无穷无尽的座狼群,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座狼群。哨兵在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丑陋的面孔和凌乱的皮毛。互相拥挤,互相践踏,它们看上去毫无章法。但是在战场上,这种只知道杀戮而没有恐惧的魔物却是最恐怖的存在。它们不惧死亡,但是人类会。它们被无尽荒原囚禁了太久了,现在它们即将挣脱束缚它们的枷锁,冲进人类的世界寻找新鲜的血食。 

“魔物来袭!魔物来袭!地平线那边全都是座狼!预计承受攻击的为第三阵地!”哨兵大声吼叫,举起自己的火铳对空鸣枪。 

离城墙不远处的宿舍里冲出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是第二火枪分队,驻扎在城墙边的快速反应部队之一。警铃响起到现在只是短短五分钟,阿尔达姆阵地的士兵已经整装待发。那些士兵身穿轻甲,手持近一人高的长管火铳。轻甲是一种由金属板拼接而成的半开放护甲,只能为要害部位提供防御。他们无法穿戴重甲,因为那样会影响射击,而不穿戴铠甲又有可能在魔物的远程攻击下尸骨无存。他们采取了折中方案,穿戴剑士的轻甲来为火枪部队提供防御。 

火枪队沿着楼梯奔上城楼,在第二层城墙预留的射击口上架好各自的火枪。他们脚步声撼动着坚固的黑石城墙。这座城在破晓之战前就矗立在这里。而附属的长达近千公里的城墙则有着至少三千年的悠久历史。曾经的盘龙帝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从阿尔达姆山上开采石块,打磨出数十万石砖。并且让最优秀的符文法师在石砖上刻印符文阵,每块石砖都有着它自己的位置,符文与符文之间相互作用,形成一套巨大的符文阵列。而就是这些符文阵列,维持了这座城池上千年不朽。 

黑石城墙呈阶梯状,分三阶。最上层安置重型红汞火炮,第二层是火铳部队或者弓箭手部队的火力阵地。而第一层离地面只有五米左右的高度,是骑士们和魔物近距离作战的战场。城墙依山而建,绵延数千公里,几千年以来,孱弱的人类就是靠着这样的一条城墙把数十倍于自己的魔物拒之家园之外。 

“魔物先锋部队距离城墙五公里!预计抵达时间还有十分钟!”最高层的观察员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