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靠着付洐扶着我才能在墙壁上靠着,而且地面不断传来震动,上面的战斗明显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我们两个靠在墙壁上,等待着机会。

“你休息好了吗?要赶快找到京苑和千昭她们两个人,然后离开这个狗娘养的地方。”

我咬咬牙,忍着身上的酸痛,揉了揉快要抽筋的小腿,勉强对付洐说:“我......能行,走吧。”

付洐看了我一眼,在黑暗当中,付洐的双眼隐隐透着红色的光,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付洐此时此刻的理智应该算是正常的,他递给我一把手枪,说:“临时找到的,只有一把转轮手枪,子弹也只有四颗,不过自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将枪接过来,有总比没有好。

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付洐小心推开后面那扇门,这扇门似乎是连接一个走廊,走廊黑漆漆的,视野很差,而且只够两个人并肩同行,两边是各式各样的铁门,紧紧地锁住。

他回答我:“我一醒过来,就把那些什么手铐铁链全部挣脱开来,那些人枪法也差,三两下解决的事情。”

“......”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就看见付洐在前面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我蹲下来,顺着付洐指着的方向往前面看,只见前面的墙壁竟然被砸出来一个大洞!

“我闻到那些狗娘养的味道了。”

我不知道付洐口中狗娘养的到底是指那些士兵还是指丧尸,但我仔细一闻,空气当中似乎有种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没等我接着闻,付洐一把将我的头按住!

一直等到十几秒之后,付洐才放开手,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小声问:“怎么了?”

付洐说:“这群人竟然......在地下室里养他吗的丧尸!”

什么?!这地下室竟然养着丧尸?!

我的视线越过付洐的肩膀,看到前面被砸破的墙壁,竟然走出来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我和付洐两个人悄悄往后退,希望这些丧尸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在这狭隘的走廊里面,不利于我们战斗,开枪又怕吸引其他看守者过来。

我和付洐退到走廊尽头,没有窗户,只有一条水管连接着楼上,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地面又是一阵晃动,我们两个人抓着水管,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苏木,你看!”

我顺着付洐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水管旁边的墙壁竟然出现了裂缝,应该是刚刚那次震动造成的!墙壁有了裂缝就好说了,以付洐的力气,应该能将墙壁直接打穿!付洐的力量我是见识过的。

付洐刚想要挥拳将墙壁打破,我就拦住了他,说:“声音太大,你等一下,应该还会有震动和爆炸声,到时候趁着爆炸声打破墙壁会更好。”

他点点头,在原地等待爆炸声,等了两分钟,果然等到了爆炸声。

“轰!”

付洐左手一拳出去,墙壁的裂缝直接被他打穿,打出一个普通窗户大小的洞,而我顺着这个洞往外面看去,是复杂的水管管道,以及潮湿的泥土壁,看来这个地下室的外面根本没有严谨的设计,整个地下室和地层竟然只用一面墙隔开。

我和付洐两个人手脚并用,从墙壁的大洞中爬出去,我一脚刚踏出去,就感觉到气温异常的低,打了个哆嗦,我和付洐两个人站在外面的大水泥水管上,扶着旁边的钢铁支架,往旁边一步一步挪动。

这里也没有灯光,所以我们两个人脚下踩着湿滑的水管,还要一边看着哪边有通风管道。

付洐指着前面的水管,说:“那里......我看见亮光了。”

我眯着眼睛,却没有看见任何亮光,但仔细一想,付洐的身体现在是半丧尸化的形态,应该比我能看到的还要多,所以我相信他的话,往前面一看,发现中间没有水管和那边连接,也就是说,必须要跳过去。

这水管下面可是深不见底,如果失误,根本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付洐带头,往后退了两部,然后助跑跳跃,一下子抓住了上方的钢铁支架,稳稳落在对面的水管上,他回头对我说:“过来!我拉着你!”

我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然后助跑跳跃!

不够!

这是我在空中的第一想法,我跳不到!

但付洐这个时候站出来了,他一只脚勾着钢铁支架,一只手直直地伸出来,一把抓住我衣服的兜帽,然后左手用力一甩,竟然将我整个人甩上了钢铁支架!

还好我整个过程捂着自己的嘴,没有让自己喊出来,但整个过程也十分刺激......

我们两个人沿着水管往前走,终于看到付洐所说的亮光,这亮光逐渐变大,我和付洐看见了一扇正在转动的排气扇,看来里面的走廊还没有停电,不知道这一层是不是有什么备用电源。

付洐一脚将排气扇踢开,然后跳到走廊上,适应了里面的灯光之后,我也跟着付洐一块儿跳下来......

但不知道是踢开排气扇的声音太大,还是跳下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惊扰到了房间里的人,只见前面两扇铁门纷纷打开,跑出来大概有四名穿着军绿色迷彩服的人,他们手上都拿着手枪,看着我们两个人。

“你们是谁?!”

这是那四个人看见我们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而我的回答是......

“砰!”

转轮手枪的枪口正在冒烟,刚刚还在问问题的那个战士已经捂着自己的胸口倒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并且毫不犹豫地开枪。

付洐惊讶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手上的步枪也开始扫射。

我看着前面倒下的四具尸体,暗暗对自己说:“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敌人有一丝一毫的仁慈。

绝对不会。

2.

枪声已经散去。

我和付洐的眼前,背后,都有尸体。

大部分都是趁着那些人开门的那一瞬间,以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两三秒内,将对方解决,付洐总是比我快一步开枪,因为现在他的反应能力十分快,我的转轮手枪里还剩下两颗子弹,而付洐的一个弹夹已经快要打光了。

我们沿着绿色的墙壁慢慢前进,前面似乎有一个隔音门,厚实的海绵摸上去感觉非常好,这证明了里面肯定有大家伙存在.......至少这个专门的隔音室不可能用来当作仓库使用吧?

我和付洐对看了一眼,付洐点点头,示意我往旁边躲一躲,只见他做好了冲锋的样子,向前奔跑,用肩膀将这扇门撞开来!

我则是跟着付洐往门里跑去,只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竟然一手抓着京苑的手腕,另一只手脱下了京苑的外衣!

我没有任何的拖延,举枪便射。

“砰!”

那人捂着自己的肚子,往后倒退了两步,在看到了我的面庞之后,用手指着我,颤抖着说:“你......你!”

我面无表情举起转轮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将最后一发子弹送入他的大脑当中,他彻底歇菜,倒在地面上,血流不止。

看了一眼房间,这一间房似乎专门用来审讯女人用的......从这个布置,以及四处都是女人衣物来看,很可能所有被捕女性都会来这里走上一遭......

我赶忙将沙发上京苑的卫衣和裤子扔给她,她满眼泪水,接过我手中的衣服,但手上没有动作,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我刚刚问她怎么了,她就抱着衣服,一头撞进我的怀里。

“这......”

我一手摸着她的头,一边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这呢。”

她在我怀里颤抖着,哭泣着,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唉......”

这可悲的末世,男人都快生存不下去,更何况是女人呢......好一点的还能像我们这样,当作团队的一分子,当作队友,甚至无限接近亲人,坏一些的,就是像他们这样,仅仅当作一个工具,不论是盾牌也好,还是发泄也罢,根本没有人权可言。

平时还能忍住不哭泣的京苑,终于在此时此刻,哭了出来。

付洐将晕过去的成姐背过来,她一直被绑在十字架上,应该是这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对成姐动手。

我怀里还抱着一个呢!我只能对付洐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去搜一下那个皮夹克男人的身,他能独自一人待在这个隔音室里对两个女人胡作非为,说明他还是有一定身份的,身上肯定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付洐上下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串钥匙,以及一张ID卡,这上面并没有写名字,而是只有代号以及磁条,应该是一些特殊的门禁的钥匙。

一直过了大概十分钟,成姐也醒过来了,看到我们两个后很是激动......

京苑默默穿上衣服,然后跟在我的背后,我们四个人重新聚集在一起,虽然身上的背包,武器装备不知道被他们放在哪里,但只要人还在,我们就还有机会,当务之急还是要逃出这个地下室。

“往哪个地方走?”

我思考了一下,回忆起主管走的方向,说:“我们可能还要回到楼下去,因为之前看守我的人就是从楼下离开的。”

成姐摇摇头,说:“这里是地下室,如果要出门的话,楼上总是比楼下要来的方便......你们知道这里是第几层吗?”

我回头看付洐,付洐说:“我不知道......这个水管上下都还有,连我也看不到尽头。”

“那就是还在中间层段了。”我对他们说:“有了钥匙不能不用,还是在这一层搜索一下吧,而且只有这一层还有电力供应,说不定能在这一层里找到什么。”

出了大门,京苑扯着我的衣角,付洐和成姐两个人走在前面,四个人在走廊上走着,应该是没有其他看守人员了,也不知道这里多长时间换一次班。

不,或许现在暂时不会有新的看守人员过来,应该上面的战斗还在进行着,我还能感觉到地面有微微的震动。

到了一扇大铁门前面,这个铁门明显和之前走廊上的铁门不同,首先它在走廊的另一个尽头,其次这个铁门上面竟然还有读卡器和密码,应该是用卡和钥匙,还有密码三重保险的大门,厚度付洐看过了,就算是40火都打不开的一扇大铁门。

这里面究竟关着什么?

付洐想要打开这扇门,但我不大同意,我问他:“你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你就敢开?万一里面关着变异丧尸,那怎么办?”

“不是我小看这些人。”付洐一脸嫌弃:“吕墨那群人也就算了,就丁滨这些人,连我们都关不住,更何况是变异丧尸?”

我心里暗暗嘀咕: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比变异丧尸还要难关。

“再说了,万一里面要是军火库呢?打开了就是赚,就能回到地面上轰他们个底朝天!”

“就算里面没有危险,是你知道密码还是我知道密码?”我举着自己手里的要是和ID卡,说:“我们手上就只有钥匙和ID卡,根本进不去这扇门。”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内突然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我知道密码,你们快开门。”

冷不丁一个声音,着实吓了我们一跳,等到我们恢复冷静,才又听见里面的小男孩说话的声音:“快开门。”

“不......不会是闹鬼吧?”

付洐朝着里面喊:“小鬼!你是谁?!”

“开了门你自然就知道!”

付洐指着门说:“反正里面也只是个小鬼,开门吧!”

我叹了口气,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不过我也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于是钥匙将锁转开,然后ID卡刷过刷卡器,接着里面的小男孩对我们说:“密码549527。”

3.

“这......就是刚刚那个和我们说话的小男孩?”

我指着前面这个还不到我胸口高的小男孩,头发倒是不短,都快到肩膀上了,双眼无神,双手插在白色隔离衣的口袋当中,抬着头看着我们。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付洐做势便要一巴掌抽过去,让他明白什么叫尊重前辈,但这个小男孩理都没理付洐,而是转头就回到房间里面。

“喂!喂!”

付洐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扯回来,问:“连句谢谢也不说?”

我走上前,拦着付洐,说:“你就别和一个小孩较劲儿了。”

那小男孩看了我和付洐一眼,接着再看了眼跟在我们背后的成姐和京苑,反问我们:“你们是谁?”

“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我们开门?”

“只要不是主管就行了。”小男孩对我们说:“谁都可以。”

“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惹人厌,知道不?!”

但男孩依然无视付洐说话。

男孩看向我,似乎觉得我更好说话一些,我叹了口气,将背后的门关上,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接着才和他说:“我们也是被那个......主管抓进来的。”

“恩。”小男孩点点头,说:“你们跟我进来吧。”

我们四个人跟在这个小男孩的背后,一路走进来,发现这里面是一间大宿舍,有八个床位,只不过床上都没有人,其他七个人身上都穿着类似的隔离衣,身上也都有ID卡,不过看起来和皮衣男身上的不一样。

“感谢你们救了我们。”为首的一个地中海头发的中年人站出来,说:“非常感谢你们。”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付洐伸出手,说:“我要好处。”

我用手肘捅了一下付洐,示意他不要那么直白。

那些人倒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遇见过像付洐这样的人,似乎有种从虎口脱险,又入狼窝的感觉。

我只好和他们解释说:“我们的意思是......对了,我们的意思是,想要知道怎么出去,毕竟你们和我们的目的肯定相同,都是想要从这个地下室里逃出去。”

地中海点点头,说:“没错......其实这个地下室的结构我们都知道,但就是因为门口一直有两名士兵守着,我们才出不去。”

“你们看起来......似乎是研究院的人?”

地中海眼睛一亮,问道:“你们知道研究院?”

我点点头,说:“我们几个人正好身上有吕墨研究院与贺州研究院的任务,第一条......你们稍等。”

记得之前陈团长转交给我的研究院的注意事项,我放在自己的军靴夹层里了。

将夹层打开,抽出一张A4纸,扫了两眼,然后问他们:“你们这里有叫......左御的人吗?”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特别是地中海,眼神当中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其他七个人纷纷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男孩......

“你就是左御?”

他点点头,说:“我就是。”

我再看了一眼A4纸,没错,左边的左,防御的御,不可能错的......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写年龄,我觉得他们似乎是在和我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这个左御似乎能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无精打采地看着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情况,对他们说:“吕墨委员会和两市研究院联合决定,让贺州研究院在丁滨暂住的所有研究团队,统一听从左御的指挥安排,并且在合适的时机,配合吕墨委员会的行动,将所有科研资料和仪器带回吕墨。”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有些人是喜悦,大概是终于有委员会组织的人来接他们回去,有些人则是郁闷,有些人则是生气,后两个情况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他们团体当中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来负责宣读吕墨委员会的决定的。

左御回头看了一下他们,然后说:“行。”

我将那张纸放回到军靴里,刚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就听见左御问我:“但......你们拿什么证明,你们是吕墨派来的人?”

“唉?”

左御伸出手:“证明。”

付洐有些不耐烦,他掏出自己的步枪,指着左御的脑袋,吓的后面七个人连忙退后。

“这就是证明,行不行啊?小鬼?”

左御倒是淡定的很,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步枪的枪口,说:“你保险没开。”

还没等付洐说话,他接着说:“不确认你们是友军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只好将付洐手上的步枪按下去,然后对他说:“我们身上有吕墨委员会开的介绍信,以及丁滨的邀请函,但这些东西要么在我们的背包当中,要么在主管的手上,没办法证明......”

显然,这些话并没有打动他们,在激动过后,他们似乎也在怀疑我们的真实性......而我们没办法证明自己,就不知道这个结构庞大的地下室到底该怎么走,只能呆在这里和他们消磨时间。

“算了,别和他们说这些废话了,我们自己走自己的。”付洐一把将我拉走,还带着我们几个人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但我觉得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该怎么证明自己......

左御......

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还有这张脸,这个表情,我似乎也见过,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或者听说过他,为什么我只有这么点印象了?

正大概我绞尽脑汁,想要和自己的记忆力争个高下时,背后的京苑拉了我一下,我弯下腰,听见京苑在耳边悄悄问我:“他和左思是什么关系?”

我的大脑就像是被上帝打开了一闪大门,冒出金黄色的光,无数的记忆从大门外涌进来,我快速浏览过去一遍,终于在记忆的大海当中,找到了我需要的那段记忆。

那是在贺州的时候,一线天峡谷,樱花树下......我打开了左思遗留下来的公文包,看见了里面左思一家人的照片。

“你是......左思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