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对我们公司尽职尽责。但是因为我们公司最近出了一些变故。所以,很遗憾,你被辞退了。”

我的上司对我这么说着。“没关系,这些不至于击垮我。”我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是后面来的,显然更糟。

“对不起,你没有通过试用期的考核,请回吧。”

就算面试和试用都很努力,但是总是无法正式上岗。“没关系,我都料到了,这些算不了什么。”我一如既往的安慰着自己,仿佛将这件事情变成了我的工作之一。存款就要花光了,亲戚朋友们也因为我的关系,受到了许多骚扰。而其中,和我断绝联系的朋友数不胜数。根本就不好意思张嘴要钱。再继续下去,我可能就真的撑不下去了。那群畜生,是想叫我死!

事情的原由还要从两年前说起。那一年,我还是公司的骨干。在公司两年的阅历让我成为了公司的红人。但是两年的时间却没有磨平我的棱角,相反,一帆风顺的经历使我锐气更盛。但是因为做事小心踏实,并没有被那些眼红的人抓到把柄。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豫卓学院案。

那是改皮换面的网瘾学校,无数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送到里面,受到体罚、非人待遇、洗脑。甚至有些人一度想要寻死。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教导”出一个“乖孩子”。一个不会忤逆父母不会早恋不会陷入网络不会不好好学习不会打架不会顶撞长辈的,“乖孩子”。送孩子进去的人得到了一个“乖孩子”,而那些孩子们又得到了什么呢?他们得到了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抑郁症、自闭症、孤僻性格、对他人不信任、暴力倾向、无主见、无勇气。他们得到的,可能不止这些。在他们眼中,纵使是生身父母,也依旧是不可信任的人。而那,本来应该是他们最大的依靠。他们有的人不止一次进去,一次次的折磨让他们终究屈服。他们有的人甚至失去了诉说遭受的“嘴”,成为了“乖孩子”。在他们一口口吃着人血馒头的时候,有的家庭已经因他们分崩离析。而他们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应有的制裁。

当我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我深感震惊,量我如何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于是,我自发的加入了受害者的阵营中。为他们的维权运动出一份绵薄之力。联系受害者、收集资料、提交资料、得到证据不足的回复。再一次取证,提交,再一次证据不足。一次次的的证据不足,仿佛证据从一开始,就没有充足过,就算这些证据已经可以勾勒出一桩案件的始末,一次悲剧的重演,但是回答我们的只有冷冰冰的证据不足。仿佛有一堵墙,阻隔着我们。而且——这只是坏事之一。长期的活动使我在工作上难以立足,虽然依旧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地位已是不比从前。频繁接到父母朋友关切的电话,甚至有些已经不堪重负……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各方的压力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向我猛推过来。

他们就好像无形的迷雾,做了一堵无形的墙。阻隔着我们。两年,我们和这团迷雾抗争了两年。曾经的我永远也想不到。两年后的今天,我所拥有的,只有曾经梦到的,我们得以不用忌惮,站在公众面前,看着那群畜生得以受到应有处罚的梦、因为难以维生收到的账单、以及已经确诊的,抑郁症。我不能把我的状态告诉任何人,因为我还要做他们身后值得信任的队友。这一切,都需要我自己来承担。而我想看见的,只有正义上的灰尘被掸去,露出其模样的一幕罢了。

——但是,我好像等不到了。

死这个字一次次的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它每出现一次我对其的渴望就会加深一分。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走到街上的,也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冲出去的,在我记忆恢复的时候,我已经能看见车头在我身边了。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许多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听到许多声音,发出窃笑声。但是,我确实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不会再给人添麻烦了,不会再让人为难了,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遗憾,可能是因为没能看到胜利的一天。我的死最好是最后一个,而我所遭受到的却也绝非是个例。希望我的死能够警醒一些人,不再让这些畜生为所欲为,不再让善良的人受到伤害,不再让这世间正义难以声张!我走到这一步,我很可惜。但我能做到这一步,我,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