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过去】

怒气满满地将其中一人推到地上。

“给我住手!”

“少管闲事啦混蛋!”其中一个混混模样的青年丢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蓝衣男孩儿,对着我就是一记刺拳。我慌忙闪过身子,将这一次蛮横的攻击躲了过去。然后冲拳击中那人的腹部。或许是用力过猛,我的指骨传来了不自然的脆响。

“痛痛痛!”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了。

我原来这么强么!

某种特别的感觉让我的精神倍感振奋。

剩下的人都冲着我来了,先灵活地躲过了其中一个人的攻击,然后将他推向他其中一名同伙的方向。由于重心不稳,那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就在心里还在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我的后背却被某人偷袭,突如其来的力量将我踹翻在地。剩下的人群起而攻之......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我再怎么奋力的反抗,也没有办法在他们的拳打脚踢之下顺利的站起身来。

“逞什么英雄啊你!”

“活该!”

......

叫骂声不绝于耳,我将双臂挡在自己的头部,避免要害部位受到攻击。

一次又一次遭受重击。也不知道何时,鼻子告诉我说它闻到了腥腥的味道。是海风带来的海腥味,还是鲜血的腥味呢。我没有办法准确的分辨两者。也许都有。心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马上还要去赴约,只是想着怎么能活下来。

“给我滚开!”

勉强看到刚才那个被群殴的蓝衣青年又和其中一个人扭打在一起。全然不在乎其他人,那个被打的年轻人将他的敌人铲翻在地,骑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痛击着那人的脸。“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念念有词着什么。

多亏了他,一些人的注意力被转移走。我趁机抓住一个踢打我的人的脚,使劲一推。失去重心的他犹如踩到了香蕉皮,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疯了一样地冲向其他人,用自己的力量将他们撞到在地上。

原来电影里的场面是不存在的。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做出的一切动作都是本能上的反应。格挡之后在进行冷静地攻击对于平常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平常人心里想的只不过是用尽一切手段活下来而已。哪怕做出的动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头脑里根本不会存有任何理智。

右腿火辣辣的作痛,也许是刚才被人狠狠地踢到了骨头。

我艰难地从地上支撑着站起身来,却又被一个小混混攻击。

跌倒在地。

躺在凉凉地水泥地上,我看到蓝衣青年再次被围了起来,无力地做出一次次地反抗。

“该死!”

我死命地抱住混混的腿,一拳伤及他的要害。

“操!”

他怪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放开老子!”

即便他一直在反抗和挣扎,但是我还是骑到了他的身上。

一拳......

两拳......

三拳......

直到他反抗的动作变得孱弱无比,这才肯抛下他寻找其他目标。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情。

其中一个小混混在暗处抽出了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就像战争时期的敢死队一般,发了疯地向我冲了过来。

“去死吧!!!!!!”

当我看清他手中的利刃之时。

已经太迟了。

我呆站在原地,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双腿。

——就要这样死掉了么?

想要做出反应,却又做不出任何保护自己的动作。

只能等着利刃刺过来。

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自己被人撞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一时间眼冒金星。

“喂!你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你杀人了!!”惊慌失措的惊叫声。

感觉到了手指传来了温暖而湿润的触感。

什么东西压着我的腿,好沉好沉,根本动弹不得。

“快他妈跑啊!”

一边呼喊着什么,围在身边的人突然四散而去。

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发现我一直在被那个蓝衣青年压着。

那些混混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将手伸近,才发现手上沾着满满的鲜血。

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我,拍了拍蓝衣青年。

“喂,喂!”我摇了摇他的肩膀,“喂,醒醒!”

他没有给我任何积极的反应。

我看向他的腹部。

那把本来刺向我的弹簧刀扎进了他的侧腹。鲜血不断地外溢,场面异常骇人。

“该死的,你坚持住。”

在我的记忆里,附近应该有家医院。

用尽力气将他背在背上,快步向医院方向冲了过去。

“喂,你这家伙别睡过去啊!”

一边走一边呼唤着他。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几个人围殴。命运非常滑稽地连接起了我们的羁绊。我竟然在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生命奔走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现在一定已经过了和千鸟约定好的时间。

我一边前进一边暗想。

而且我现在一定又脏又臭。

千鸟肯定会生气,因为我搞砸了只属于我们的约会。

但是她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对不起啦。

在心里不停地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听到我的心声。

就这样背着蓝衣青年冲进了医院急救室的大门。

“快、快点......”

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昏迷的蓝衣青年交给了冲出来的医生。

浑身上下都在咯吱咯吱的作痛。

有一名护士扶住我。

我却挣脱了她。

“对不起,哈.....对不起。”

强忍着痛苦,我又冲出了急诊。

将身后的呼唤弃之于不顾。

——我还有一场重要的约会等着呢!

街上的行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又狼狈又邋遢。

但是我想亲自对千鸟道歉。

而且我还要亲手送给她准备好的礼物。

——那是我这几年以来凝结的心意。

所以我一定要马上赶到集合地点见到她。

从医院到集合点的距离并不算远,虽然我现在行动很不方便。但好在是铆足了劲用最大速度赶到的。大概花了有五分钟吧。再算上之前耽误的时间,我可能统共迟到了二十多分钟。千鸟见到我肯定会暴跳如雷。

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前面的道路非常的嘈杂。什么东西闪着红蓝色的光芒,人群聚在一起,挡住了一切可能看到路口情况的空间。

“真倒霉,难不成是戒严了?”

一边奔跑着,一边吐槽着这倒霉的夜晚。

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再次置身在了事件的中心。

从人群中穿过去。陌生人之间的议论不幸的飘进了耳朵里。

“真是可怜啊。”

“就是的,还很年轻呢。”

“唉,明明只是在过马路而已......”

“希望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救护车拉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是出车祸了么?

“千鸟!”

我呼唤起她的名字。

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很抱歉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耽误了时间。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之不要生气......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向千鸟道歉要用到的腹稿。

“千鸟!”

人群的嘈杂声似乎掩盖了我的呼唤,没有人回应我的呼唤。

或许有几个人用惊异的眼神看向我,但是都不是我所熟悉的眼神。

“千鸟!千鸟我来了!”

“千鸟你回复一下我啊!松崎千鸟!”

高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但却依旧犹如石沉大海。

我从人群的缝隙里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里侧。

交通警察正在现场疏导着人群,让他们不要再向前靠近了。

小轿车撞进了路旁的电线杆上,车头完全凹陷了下去。玻璃碎片和汽车零件散了一路。

现场有很多鲜红色的液体。

和我身上沾上的液体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

煞是碍眼的布偶躺在冰凉的地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龙猫?

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我走过去。

“千鸟!!!!”

呼唤着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嘛。

“千鸟!!!”

肯定是别人的。

“千鸟!!”

回答我啊!你快回答我啊!

“千鸟!”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好不好。

“不能再往里走了!”

“滚开!”

手里拿着闪着光的棍子又或是什么奇怪道具的警察想要把我拦住,却被我用力推开。

......身边的杂音慢慢地离我远去,什么也听不到了。

张大了嘴巴,奋力地呼喊着什么。

——但是什么也听不见。

我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也听不见身后的人在说什么。

整个世界就像死去了一样,寂静万分。

“千鸟?”

跪坐在玩偶的面前。

不知道是什么该死的家伙在操控着我失控的手。

我把它捡了起来。下坠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我为什么要把它捡起来?

这是她的东西。

和我的那个一样。

——我为什么要把它捡起来啊!

——为什么!

“人已经送到附近的医院了。”耳畔传来了这样无情的宣告。

嗡——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崩解掉了,碎成了粉末。

一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也颠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幻影,我的世界也重归寂静。

过了一会儿,这些幻影慢慢地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填满了美好和愿景的世界也随着幻影的消失而支离破碎。

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什么了,只是呆滞地望着手中的龙猫。

慢慢地合上眼睑。

在一片黑暗中,我仿佛和它一起跌进了雪山的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