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秘书长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市长绝对的心腹。
这个位置并没有行政上的实权，但却能够影响方方面面，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何阚不过是时砂市历史上其中一任市秘书长，但却是评价最高的一个。
想要胜任这个职位，可对人员能力的考量达到极致。
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能力那就是上传下达。上要把握精确市长的意思，下要合理地意思专递出去，突出的就是要一个七窍玲珑心。
其余的就是业务能力，责任心的要求。
何阚在看人这一块相当的强。
他所看好的人必然尤其优点。
而他所不看好的人，必然尤其影响全局的缺点。
这一次的话，他则对一个仕途上的“年轻人”表达了不满，不看好。
而他也才和这人第一次见面。
才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就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是否存在偏见？
孙坚看向何阚，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合理的解答。
何阚没有拒绝，为孙坚解决疑惑是他的职责之一。
“我不是第一次了解这个人。从两年前这个名字出现在文档里时，我就有所注意。然后这名字出现的频率逐渐增加，各方都给了他优秀的评价。但这些评价多数是商业互吹，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说明对方人缘极好。”
“因为互惠互利，或者说是利益纠葛的话……那种关系也能够算是人缘好的话。”
“阿阚怎么说？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他现在已经在唱“铁窗泪”。对方……手脚相当的干净。”
“阿阚，没有证据的话这只是臆测，甚至可以说是诬告。”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说说。”
“嗯。”
孙坚点点头。
他对于何阚的能力和责任心是完全信任的。
既然何阚这么说，那么对方就一定有这方面的问题。
他的秘书长不会看错的。
而且……
孙坚也从别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茶叶。”
“嫌弃了？”
“嗯，还不是一般的嫌弃。”
此时的周兆祥并不知道一件事情。
尽管他尽可能地提高对孙坚和何阚的认知，但他的认知维度还是低了一个等级，不如这两只“老狐狸”。他从踏入市长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两人看在了眼。不止如此，这两人还将这些记住并加以分析。
对，就像是机器一样准确，然后分析的眼光又是那样的独到，相当的可怕。
“这是本地茶农种植的茶叶吧，以前帮助他们解决茶庄占地问题之后他们送的谢礼。确实不是高价值的茶叶，这么一罐市价也不超过50，对方会嫌弃也是正常的。”
“不是普通的嫌弃。”
“怎么说？”
“对方不是嫌弃这样的茶叶，而是从更高的维度嫌弃我，嫌弃我喝这样的茶叶。”
这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拗口，同时也有些主观臆断。
但对方真正嫌弃的是身为市长的孙坚，却喝着这样便宜的茶。对方似乎认定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用什么样的东西。
“价格的高低并不完全与味道挂钩，茶叶市场的高价很大程度是盲目的哄抬和有目的的炒作。”
孙坚淡然地导出了现在茶叶市场高价的本质。
他对茶叶的研究可不浅，懂得怎么样才算是好茶。
尽管售价便宜，但时砂市的本地茶叶质量在整个市场的普洱类都是排的上号。但茶农们输在了宣传与品牌上，这些专业性的操作并不是那些老实巴交，或者是全身心沉浸在茶叶中的茶农能懂的。
这也就是当时的他们险些连种子茶叶的土地都会被侵占的主要理由。
“他看重的不是茶叶本身，而是茶附带的价值。”
“等同的身份代表吗？”
“嗯，很准确的形容。”
孙坚的话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简单来说周兆祥看重的不是这茶好不好喝，而是这茶贵不贵，符不符合身份。
虽然只是一次谈话，只是一次喝茶，但孙坚和何阚却能确定这一点。
这两人对于他人的观察是细致入微的。
“那我再找找合适的人选。”
何阚决定稍微调整今天的工作计划，在做每日工作总结前筛选候选人名单。
“不用找了，就他了。”
“……”
“孙市你再说一遍，我可能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周兆祥纳入新区区长候选人名单。”
孙坚肯定地说道。
“孙市，虽然有些僭越，但你这样的决定不合理。”
“我知道。”
“知道的话还这么做？这样的人要是掌握那样大的权力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你会比我清楚。”
“时砂市会出现严重的财富不平衡，严重的还有贪腐问题。他太过重视精英阶层和先进者，财富必然会向他们靠拢。”
“孙市，你不是很清楚这样的吗？”
听了他的话之后，何阚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虽然他明确表示无条件地支持孙坚的决定，但这样明显是错误的决定他可不想让他执行。
新区区长这个位置可不一般。
权力、人脉、金钱，更多的事物都集中在这一个岗位上，可以说区长所做的一个决定就能够影响到无数人民的生活。
这样的位置让那样一个人坐上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是可以遇见。
“阿阚，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标是什么吗？”
孙坚忽然这么问道。
这对老友从政多年，实际上一直怀有着一个想法，并贯彻至今。
他们想要让这座城市富裕起来，人们的生活好起来。
出生在这座城市，经历过这座城市最为动荡与贫困时代他们有这样单纯，但却崇高的目的。
直到他们手掌权力，他们也没有忘记初衷，一直在为这座城市奉献自己。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让新区发展起来，创造财富，汇聚财富。那样的位置，那样的发展需要这样一匹“狼”。”
“……”
“只有那样的人才有那样强烈的开拓进取精神，只有他才能带领着大家把“蛋糕”做大。”
“……”
“阿阚，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孙坚轻轻拍了拍何阚的肩膀。
而何阚则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用自己的行动贯彻了支持孙坚任何决定的话语。
就这样，一个决定整个时砂市的未来的决定出现了。
而也正是这个决定形成了时砂市现在的局面。
九年前。
“阿阚……状况太糟糕了。”
孙坚看着窗外，此时大量的民众聚集在市政府门口。他们高举着旗帜，虽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依然群情激奋。尽管有着大量的警力维持秩序防止失控，但这些群众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够引爆。
而这样的民意被引爆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是难以想象的。
无论是造成什么样的动荡，都不是这个城市所能承受的。
“孙市……你被反噬了。”
何阚面色严峻地说出了本质原因。
上星期时砂市新区发生了大楼坍塌事件。
起因是时砂市经历了一场四级强度的地震。
这次地震强度并不大，持续的时间也不强，但人们能感受到明显的震感。
虽然对于东部沿海城市来说，这样的地震比较少见，但也不基本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总是会有意外情况的。
意外情况使得整个时砂市都动荡了起来。
时砂市新区的一栋大楼在地震中倒塌了。
？？
这是真的吗？
这样的地震居然能够震塌一栋大楼？
是真的。
尽管听着相当的魔幻，但那就是事实。
在大白天，那样一座大楼倒塌了。里面大量的工作人员因此死伤惨重。这是一起重大事件，各方的应急预案都启动，为的是第一时间调查清楚原因，并妥善处理事件。
而最先交出调查报告的是新区的特别调查小组。
仅仅用了两天，他们就叫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调查报告，矛头直指时砂市的安南建筑公司。这是一家经常性承包市政工程的建筑公司，在时砂市风评还算不错。
但在报告中，有着极为确凿的证据证明公司在新建大楼的时候偷工减料，粗制滥造，大楼本身就存在着一定的安全隐患。就算没有这次地震，大楼也会在这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出问题。
只是很巧合，有这么一场地震罢了。
或者说…
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
既然是这样一支带有半官方的建筑团队，那市政府这边自然就迎来了巨大的压力。
无数的投诉信件如同雪花般涌入市长信箱，甚至是更高一级的单位。
这样的事态不可谓不严重。
现在，各个地方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市政办公室。
还有更为巨大的压力来自于内部。
因为这样一支工程队，承包了市政府的建设。既然那边出了问题，那这里是否也？
这样的想法快速地传播，并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很快，市政府内人人自危。
这样就造成了更大的压力。
而这些压力，最终落到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而这也就是现在的孙坚所面临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