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健的追问下，狄戎决定讲讲狄奈儿。
“我这个女儿……她从小就很聪明。”
嗯。
这是标准的父母讲述孩子的惯用开场白呢。
聪明这个词可以换成其他词语呢，开局就能够给孩子定个性，然后方便后面的解说。
不过狄戎毕竟是狄戎，他的话通常都是比较耿直的。
而狄奈儿也确实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呢。
“奈儿她从小就很聪明，而且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小聪明。她的聪明是大智慧的，那双眼睛能够透过事物的现象看透本质。”
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能力。
越是在这样的现代社会，事物上的伪装就越多。
“你所见的，和你所听的，未必是真实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玄幻，也有些装x的意味，但这却是有道理的。
所以一双能够“看穿”本质的双眼是多么的珍稀，更何况那还是天生的。
这或许就是狄奈儿的天赋了。
正是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狄奈儿才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
有着这样的天赋，狄奈儿自然能够轻易地看穿事物的表象，然后把握其中的规律。
而这也是她能够在学习上取得那样傲人成绩的根本原因，“才女”之名的由来。
“所以我从小就希望她能够走上科研这条路，科研最需要的就是她这样的人才。”
“我们这些学者，做的也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事情。我们只是在一次次的探索中，发现世界真理。我们只不过是发现者，但作为一个发现者，就需要有一双好的“眼睛”。”
狄戎的说法相当的谦虚，同时也相当的抽象。
但顾健却能懂。这不是因为他有着相同或近似的经历，只不过是以前有某个人和他唠叨过。
“理之境？”
对于里昂口中蹦出来的这个词汇，顾健感觉有些震惊，同时又有些疑惑。
类似的名词他其实有听过呢。在东洲古籍里，常有出现“理”这一字眼。
这字眼在古籍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通常都是处于中心地位。
至于“理”是什么，那有着多种的解释，或者说它可以是任何事物。
“理”存在于任何事物之中，它是事物的本质。
说是这么说，顾健也隐约懂一些相关的知识，但他却用略显奇怪的眼神看向了里昂。
“你一个外国人还懂这些？”
“靠！我在东洲长大的好吗，能过东洲的一级语言水平测试的啊！”
“哦。”
“反应怎么这么平淡？算了，这不重要。”
“总而言之啊，理之境是玄幻的，但又确实存在的呢。”
“里昂，你有达到那样的境界吗？”
“当然没有，我要是踏入了那样的境界，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对的。”
“你这回答，有些欠艹啊！好像不觉得我能晋升那样的境界。”
“不，我相信，一直都相信。”
“……”
“这还差不多。”
“怎么到达那样的境界？”
“这我现在还不知道。理论上任何人，任何行业都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东洲近现代的立国的那个伟人，他就是洞穿了东洲与外国侵略者的本质，所以他才能够终结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然后建立一个新的东洲。”
“我当然是没有他那样的实力，但我详细我也能找到自己的“理”。”
“加油。”
“嗯。”
那个时候的里昂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光辉，他对未来是充满期待。
然而之后的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到达那样的未来。
当想起这个的时候，顾健的心里都有了一丝刺痛。
不过他现在却把悲伤给压了下去，因为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而且他也做好了约定，好好地活下去，不再被过去，被悲伤所困。
“事实证明奈儿确实这方面的人才。她在物理学上的探索的姿态虽然还很稚嫩，但已经有了一个“型”。更重要的是，她还很年轻”。
对，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年轻，也就意味着有极强的可塑性与成长性，她的未来是不可估量的。
“唉…不过这孩子却走上所谓的文学之路呢。那孩子的天赋或许并不在文学上，所以我一直不想看着那样一颗科研之星浪费自己的天赋。”
这实际上就是两父女关系一直很差的根本原因。
他们在价值观上有着冲突，狄戎想要的，狄戎所希望的，或许不是狄奈儿想要的，狄奈儿所希望的。再加上这两父女性格都是那样的顽固，那他们会因为这点而产生各种争执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才会发生交集，才会缔结上现在的缘分。
这或许是巧合，又可以说是他们两人的命运从平行线变成了相交线。
“但或许……孩子自己的路该怎么走，选择权应该在他们的自己手上。为人父母，最多是起到领路人和指标的作用。”
说到这的时候，狄戎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狄戎样貌虽然普通，但带着一股强烈的严肃感。
那样的严肃感使得他整张脸都板了起来，而这样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脸庞会给人带来较大的压力。这点在狄戎的几个学生里是能够达成一致意见的，他们几个心里都比较怕他们这严肃的老师。
然而此时那样的严肃却从狄戎的脸庞上消散。
看来孩子确实是最能够改变父母的因素。
狄戎也在改变。
在之前事件里，两父女发生了心灵上的碰撞，而在碰撞中他们了解对方的心。
所以狄奈儿也算是正式地踏出了自己文学路的第一步呢。
至少，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写了。
不过……
顾健用余光打量了狄戎。
显然这位父亲并没有就此死心，现在还会想些“小妙招”呢。
这点的话，顾健认为有时候可以帮帮狄奈儿。
“咳咳！”
“扯远了扯远了！”
“你要说起送礼物的话，以前我送过一次生日礼物给奈儿呢。”
“真的？！”
顾健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一个不得了的情报。
虽然说人的喜好会随着时间，会因为经历而发生变化的，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依旧会有一个共通点。而掌握了那个共通点，则通常能够掌握变化的规律。
“额……”
顾健很是期待狄戎的答案，然而狄戎的表情却十分的尴尬。
看起来他似乎不愿意提起那段经历呢。
难道说那段经历让他感到难堪？
现场就这样僵持住了。
直男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缺点展露无遗了，并不是就此打圆场，只能让现场变得更为尴尬。
“他呀！这老头子当时买了套科学实验套装给奈儿。当然是玩具，但却是完成度和精度相当高的呢！”
而在此时，狄戎的妻子万菡嫦则用托盘捧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她恰如其分地插入了对话中，并且顺利接过了话头。
“益智类的玩具？问题应该不大。”
“呵呵。不大？怎么可能不大呢。收礼物的那个女孩子如果才8岁呢？”
“……”
“问题可能会比较大。”
停顿了一会后，顾健也做出了相当的评论。
这是理所当然的。
女孩子就应该喜欢娃娃、裙子这类可爱的事物。
这样的说法是带有偏见的，是以偏概全的。
但不可否认的，这就是常识性的判断，因为其是经过时间验证的。
虽然说狄奈儿比较特别，但她怎么说都是女孩子。
尤其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八岁，心智尚未成熟。
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收到那样礼物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那……是……”
“先别说话！把这杯给喝了！”
狄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万菡嫦强势地打断了。
于是乎他无奈地喝下了递给他的那杯饮料。
“咕咚咕咚！”
狄戎仰头很快就将其喝完，喝的姿势相当的豪爽。
“啊……这是啥子饮料？”
“苹果香蕉，少量空运来的蜜瓜，当然还有牛奶。”
“嗯呢。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呢。”
“待会还有，是专门做给你的。你在外面肯定少吃水果了吧？或者说连饭都没有好好的吃。”
“啊哈哈……有时候太忙了，会在现场连轴转，能随便吃上点东西都不错了！”
“所以回来的时候要调理好身体，晚饭后是苦瓜汁。”
“好的。”
看着这样的他们，顾健的嘴角微微地笑了，他那如雕塑的脸庞变得柔和了少许。
眼前狄氏夫妇的互动是那样的平凡，但却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令人暖心。
夫妻之间最和谐的生活或许就应该如此。
“咕咚。”
顾健也抿了一口饮料。
入口即是果肉的清香，随后是牛奶的香浓，而果糖的甜则是点缀。
这确实好喝。
“阿健，阿姨觉得你或许可以做些好看的手工饰品给奈儿。”
“首饰？奈儿……她不像是喜欢那种事物的女孩。”
“这你就不懂了，大部分的女孩对首饰的抵抗和戒备程度都不会太高。是阿姨我的经验之谈。”
“唔……”
“我觉得这不太对。”
狄戎忽然出声了。
他新一轮的建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