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讨论的领域放在了死者的公司上。

根据乔医生的初步调查,董浜的公司规模过千人,这样的公司放在哪里都不算是小。那么这样的公司会在利益方面与多方产生纠葛都是正常的。

一个企业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和发展,那它需要关注的事情可就不只有自己内部的经营,也是需要处理一些来自外部的事情。

有些事情在这里不能够说的那么明白。这个社会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非黑即白,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变通的。

这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都难以坚持本心,从而腐坏了。

那么董浜是否也是如此?

这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那么你现在有查出什么吗?】

这桌子的高度可不低,但黑月依然是轻松地一次跳跃了上来。与此同时,“她”的动作还是那般的优雅,以至于我都看呆了。

【这…】

我有些难以启齿,因为我之前上来这桌子的时候可十分的艰辛啊。甚至途中还有一次…咳咳!有些东西不需要进一步展开的。

【…】

黑月上桌后便侧着头看了下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各式各样的表格,报表,还有账目。

这些数字混杂在一起,黑月很快便看花了眼,“她”对这些数字并不敏感。正常,女生一般都对数字好感度缺乏。

不过不要紧,我能够看的懂就好了对吧。

所以黑月便略带希冀地看着我,想要从我口中得到解答。

【这是他公司财务报表。】

我果不其然地提供了解释。

作为公司的最高领导人,尤其是这样生产型公司,其中一个必备的技能那就是能够看得懂各项报表。生产型的公司对于这样的数据变化是相当敏感的。优秀的领导人是能够从这些报表中读出各项的信息,例如生产的成本是否能够优化,产品的销售前景如何。这些信息都相当的重要,重要到能够决定一个企业的生存与发展。

董浜是从底层的普通技术人员起来的,所以他对这些数据是相当敏感的,所以他的电脑中才会有着这样多的报表。

这些报表就相当于企业的体检报告,任何的风吹草动,蛛丝马迹都能够从其中找出来。

当然。

这是要有一个前提的。

那就是这些报告的数据都是完全真实的。

不正确的数据,只会得出错误的结论。

【你是说……这些数据有问题?】

【应该没有。】

我摇头表示了否定。这些数据是在董浜书房的电脑中,作假的概率极低。

而如果是从这些数据中进行分析的话,我或许找到了与他死亡相关的原因了。

公司的经营我不懂,但数据我却是会看,会分析的。若是没有这样的分析数据,那我自然也不可能对电脑有着这样的操控能力。

董浜这间公司经营状况并不良好。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每况愈下,如果将报告上的数据做成折线图的话,便能够发现折线是笔直下降的。折线的中途虽然有所上升,但在一段时间之后就又会忘下掉,并且下滑的底限是一次又一次地下探。

上升应该对应的是董浜尝试着对公司的挽回。而下降则对应着公司整体的下降,如同命数,不可逆。

这样的情况对于时沙市,应该说是对于整个制造业而言都是常态。

董浜的公司不小,但那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像这样的生产型企业很容易受到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冲击。那对于世界浪潮而言不过是一次小小浪花,但对于这样的企业而言却是惊天的巨浪。企业往往会在那样的巨浪中被吞没。

【啊!来了!】

就在这时,我背着的背包中出来了一阵强烈的振动。那是我带过来的手机响了。

我连忙掏出了手机,然后看向了屏幕。

联系这手机的人是乔医生。

没错,我又拜托他进行调查了,尽管他的人没有出现,但他却在很多地方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白牙,你要我查的我已经查到了。”

在话语后面是长段的报告。虽然很长,但却很精炼。这报告充分地揭示了董浜企业的生存状态。果不其然是岌岌可危的状态,资金链濒临断裂了。

【…】

当看到这样的信息后,黑月便缓缓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靠近我借以观看信息。

详细的数据“她”看不懂,但纯文字的分析“她”还是可以的。

而正当我们想详细看看报告的时候,异变突生!

“嗒”“嗒”

带着略微拖动感的声音不止从何处传了出来。

声音并不大,显然声音的来源有意识地减少了声音的分贝。但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黑夜,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这是脚步声!

特有的拖沓和沙沙声,说明了这应该是拖鞋!

在这样地方还能够穿着拖鞋到处跑的人,其身份呼之欲出!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脚步声是笔直地朝着这间书房而来!

这还得了?!

我和黑月顿时就慌了,这要是让来人发现我们两个,那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没有进来的机会了!

快溜!

我们两个的第一反应是相同的,连忙查看周边可能逃跑的路径。

房间只有一道门,那就是正门口。从那里跑路是首先进行考虑的。

但是很遗憾,pass。

来人正是从正门口过来的,从那里开溜不是和她撞个正着?

黑月还好说,那浑身黑色的皮毛在这样的夜色中有着极高的行动加成。尽管不太想承认,但问题确实是我。我这一身白色的毛皮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是那样的扎眼,黑夜只会进一步地凸显出我的白,这不是要命吗?!

排除掉正门口的话,那就应该是窗户了。

以我们两个的体型和移动效率从窗户开溜那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但是很遗憾,窗户被锁上了。从内锁上的,锁不复杂很容易打开,但我们现在并没有那个时间。

这就很尴尬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跑路的路线了。

那么在这种时候我们就只能选择个地方藏起来不跑了!那么藏哪里呢?

我连忙合上了电脑,一把拉着黑月躲到了桌子底下。

这桌子这个大小,藏我们两只小型的动物是轻轻松松的。

而当我们勉强藏好之后,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那面容与体态毫无疑问是这单元的女主人吴女士。

吴女士推开房门后,看到的是平常那个书房。

其中的一切陈设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只是本应该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看到这样熟悉但又陌生景象的时候,吴女士脸上明显地透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听到了这里面有响声,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

吴女士轻声地说道。

尽管没有明说,但她所指的对象却相当的明确。

人总是会这样,总会保有着名为希望,或者说是奢望的事物。

这点在亲人离世的时候尤其明显。

很多人类都不愿意相信与接受亲人的死亡,总会幻想他们还活着。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而又冰冷的。他们这样的行为,或许就是一种逃避。

吴女士无疑是其中的一员。

听到书房中存在着些许动静,便满怀希望地过来打开房门,期待着能够看到丈夫坐在桌子上办公的场景。

但她的丈夫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如果真的是在这个点数办公,他怎么会不开灯呢?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吴女士在警局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遗体的照片,认领了遗体。

都能够拍出那样的照片来,董浜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悲哀的幻想罢了。

吴女士很快明白了这点,于是乎眼泪盈满着她的眼眶,使得她黑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伸出右手,轻轻地在黑色的桌面上滑动着。她的指尖上反馈着桌面的光滑与冰冷,但这样特别的感觉依旧没有冲淡她心中的悲伤。

于是乎她便久久地站在此处不动,在心中与那样的情感进行着抗争。

【靠!怎么还不走?(小小声)】

而相较于感伤的她,我和黑月可就是难受了。

此时的我们很难受,非常的难受,各种意义上的难受。

吴女士的行为无疑是一种突袭。

在仓促之间,我们怎么来的及寻找一个好位置躲藏呢。

我们两个只能够就近躲藏在桌子的底下。

原本这张大桌子塞下我们两个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谁规定了吴女士只能够待在原地不动呢。

自从丈夫出事之后,她便没有进过这间房。

而现在进入之后,她心中所积攒的情绪便一起过爆发了出来。

于是乎她便在房间内四处走动着,尤其是来到了椅子前,来到了电脑前。

她似乎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感受董浜仅存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电脑的话还好是高端的笔记本电脑,在合上之后便陷入了休眠的状态,并没有让吴女士察觉到它是开启的。

但问题却在于我和黑月。

我们遇到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