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森林内虫鸣的声音穿过杂货间厚厚的墙壁传到我的耳中,幽灵少女离开后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简直可以让我发疯。

我暂时关掉手机的亮光,打开了播放器,轻声地播放着音乐,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10分钟过去了......

自从幽灵少女下去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传来过任何的音讯。只是把身体装到提琴盒里,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吧,难道她遇到意外了?不可能,她不是说过自己可是幽灵什么的,怎么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但如果底下的地下室中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危险存在的话......

就算她之前那么说,但想到这里的我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我立刻关掉音乐,重新打亮了手机的手电筒,接着我把光亮对准了地下室的入口。

“喂,你没事吧?”我对着地下室入口说道。

我站在入口处等了一小会儿,但是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喂,不会吧,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一边照亮着脚下的路,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地下室的阶梯往下走。

“稍微的回答一下我啊!”我大声说道。

没有任何的回应。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禁开始感到烦躁。

长长的阶梯终于走到了尽头,我来到了阴凉的地下室里,那个被我带来的黑色提琴盒正位于中央的地面上,远处靠墙边的那一排整齐的白骨和之前几乎一样,但中间的位置出现了奇怪的空缺,而最右边的那个还带有肉色,那个是薛永。

我只看了几眼便立刻转眼了视线,我感到十分的恐慌,已经快要吐出来了。

我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里了,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唯一奇怪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在地上的黑色提琴盒。

我试着拎了一下提琴盒,入手沉甸甸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里面似乎有东西。我把它重新放回了地面,接着我想要扣下盒子的按钮的时候。

“不要打开!”盒子里面传来了大叫声。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反应来了。

“你在这里面吗?”我对着提琴盒说道。

“是的,但现在我似乎变成无法从盒子里出来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原理,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变成以提琴盒为容器了,这样的话我应该就可以把她带出洋馆了。

“既然你已经在里面了,那我就准备出发了?”

“嗯!”

得到回答后我便背上了提琴盒,离开了地下室。

在出了杂物间后,我一边举着手机照亮着漆黑的走廊,一边准备经过大厅到达洋馆的大门。当我走到走廊与大厅的交界处时,我看见了一道奇怪的刺眼光束,就在大厅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的就把手机灯光对准了那个方位,然而那道光束后面的存在似乎也发现了我,同时也把光线照向了我。

两道光线同时笔直地射出,在大厅的中央交织到一起。借助着灯光的帮助下,我首先看到了光束后面那张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的脸,脏白色衬衫,握着手电筒的右手,以及拿着屠宰刀的左手。

那个男人的嘴唇微张着,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本就知道他的存在的我立刻就采取了行动,我握紧手机迅速地绕过了还在发呆着的他,然后死命地朝左侧的玄关跑去。

客厅与玄关并没有多少的距离,我的眼前就是敞开着的大门,“还差一点!”我紧咬着牙,持续保持着冲刺一般的速度,全身上下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抖动个不停。

“呜呜啊啊......你在干什么啊?”我背后的提琴盒里传来幽灵少女不满的声音。

但是我并没有余地能理会她,大门在我眼前的距离不断被缩小,我一边奔跑着一边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森林了,就差最后三四步了。就在我开始庆幸的时候,我突然感觉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脸朝地面倒了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脚。

视野前的空间急速撕裂着,我用手护住了头部,紧接着全身上下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握在手上的手机也因为冲击而甩了出去。

“呜呜......你在干些什么啊!”幽灵少女的不满持续发酵着。

“唔啊......”我一边呻吟着一边快速撑起上身,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强忍着疼痛又重新站了起来,接着一口气冲出了大门。

我没敢回头去查看情况,只一股脑地往前跑,直到进入了密林里又跑了一大段距离,我才停下来喘气。

我用手撑着酸痛的双腿,回头察看情况。他似乎没有追过来的样子,我稍稍地送了一口气。

“我说,我可是很纤细的,能不能温柔一点!”幽灵少女从提琴盒里大喊道。虽然跑出洋馆的时候来不及确认,不过看来她已经成功地被我带离了洋馆,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接着我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抱歉啦。不过,我终于能离开了那里了呢,谢谢~!”

“是啊,真是太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在一个粗大的树根上坐下和幽灵少女庆祝着成功的喜悦。

我揉捏着因为摔倒而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腿,我的后背因为沾满了汗液与树林中的露水而湿湿的,接着过了一会儿。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幽灵少女问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枝丫间露出的天空的斑斑点点,可以看见深蓝色的云层碎片,而在最远处有着淡淡金色光束的残片,太阳似乎要升起来了。

“已经是凌晨了。”

“这样啊,那我可以睡一会儿吗,一直熬夜到现在,我非常的困。”

“幽灵也需要睡觉吗......啊,不不你睡吧!”在听到她发出不满之前的鼻音的时候,我立刻改口道。

“那我就睡啦,所以等会儿就不要再像之前一样粗暴了。”

“我知道了......”

稍事休息之后,我便起身开始下山。

我本来想用手机照明,但似乎刚刚因为摔跤的缘故落在洋馆里了,现在返回去拿的话不定又会撞见那个杀人狂,羊入虎口。不过幸好天已经开始变亮了,我勉强能看清四周的情形,只要注意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迷路。

虽然在路上各种磕磕碰碰,但我还是成功的下了山,走到了山入口处的那个岔道上。眼前狭小的道路上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是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了,因为那是警察。

在多看几眼一定会被怀疑的,只要淡定的走过去就好了,我内心如此安慰自己道。但因为最近才做了某件事的我,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感,双肩颤抖个不停。

我一边保持着步调,一边拼命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绝对不能让警察发现我有异常,我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正常,而我后背则背了更加不正常的东西,一旦被拦下来就完了,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的东西全部都会消失。

明明就差一点了,怎么能在这里失败。

我强行让脸部挤出无所谓的表情,然后想强装淡定地经过警察身边。

“喂,你等一下。”骑在摩托车上的警察叫住了我。

“请......问.....是怎么了吗”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完全变形了。

“你这个时间在这里是做什么?”警察一股正气地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不禁把头低了下去。

“那个......我在练习大提琴。”我嗫嚅着,向他展示了一下我后背的那个提琴盒。

“这个时间,特意来这种荒郊野外?”警察的视线步步紧逼。

“那个......”我说不话来。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这个袋子里有什么吗?”警察“客气”地说道。

该怎么办,那里面装着幽灵少女的身体,被他看到就完了。那么我现在立刻转身逃跑吗?不对,我怎么可能跑的过摩托车。

我双手紧握着,呼吸十分急促,我感觉自己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警察的视线也变的越来越锐利,我只好缓缓地把背上的提琴盒放下,拿到自己的面前。

“打开!”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以现在的情况,我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完了,已经全完了,我做了这么多,没想到会在最后的时刻失败,我有一种非常想笑的感觉。

我以机械般地动作开始扣下按钮,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你等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对讲机,接着便和什么人在说着话。

听到他的话,我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发现目标了......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就过来。”接着警察放下了对讲机,视线重新来到了我的身上。

“算了,没你事了,以后别这么早就在外面乱逛。”

“知道了......”我赶紧点了点头,接着他便骑上摩托车上山了。

“呼......”我吐出了一口气,心蹦蹦跳个不停,不过终于没事了,现在就只差到家里而已了。

清晨小镇的街上走着零零散散准备去晨练的老人或者准备去工作的年轻人,我压低自己的脑袋快速地绕过他们,笔直朝家里前进。

“诶,这不是郑然吗?这么大清早,背着这个大东西是去干什么的?”突然出现的女声叫住了我,我只好停下了脚步。

丁雅正牵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好奇地看着我。

“练......练习大提琴。”

“原来如此,你对这种感兴趣啊,真是意外”,丁雅爽朗的笑着,接着她的表情突然变严肃了,她把脸微微地凑近了我,“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薛永好像失踪了,他的家人正在找他的样子。”

“是......吗,竟然有这种事。”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听说他最后被人看到的时候,是准备上山呢,果然我们镇外的那座山上有什么闹鬼的地方吧?”她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说道。

刚刚的警察是来寻找薛永的吗?不可能,他说了发现目标什么的,应该是活人才对。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我之后还要赶着......”

“等一下,你可以给我看一下那个大家伙吗?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提琴呢。”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拜......拜拜!”说完,我立刻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喂,等一下啊!”丁雅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接着我一路快速地跑回了家,我先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确定双亲已经去上班了之后,我便放心的走进了家门。

幽灵少女还在睡觉的样子,所以我把提琴盒放在客厅里的地板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她。双亲走的时候似乎忘记关电视了,眼前的大屁股电视正大声播放着广告,我在电视前坐下,但心思并不在电视上。

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成功地带着幽灵少女离开了洋馆,她再也不用忍受着那边的黑暗,我也可以一直看着她可爱的笑容了,只要能继续这样下的话......

我激动得各种激素一起飙升,简直快要手舞足蹈。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习惯性的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但伸进口袋里的右手什么都摸不到,我这才想起手机掉在洋馆里了。

反正那边没有人会发现,之后找个机会再去拿就好了。这么想着的我,开始随意地看着电视剧,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电视开始播放新闻。

那个新闻之所以会吸引我,是因为它的报道背景就是镇外的那座大山。屏幕上的男性播报员正毫无感情地以专业语调讲述着事件。

今天清晨,警方在山上捕获了一名可疑的男子,与此同时另一边待命的行动组在他家中发现了被肢解的野猪的肢体,以及各种捕猎工具。据悉,该男子是偷猎惯犯,警方已经将他锁定很久了,终于于今天清晨将其抓获,之后警方表示将继续对他作为临时据点的奇怪洋馆进行搜查......

之后播报员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只是偷猎的?不可能是这样,那么洋馆中的那些尸体到底是谁杀的,杀人狂吗?说到底杀人狂真的存在的吗?我似乎一直无意识中排除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因为我不想相信而已......

我因为感到冰冷而颤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