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空气陈旧而浑浊,我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我将自己尽量贴着背后冰冷的墙壁,一动都不敢动,静静等候着杀人狂。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以及拖行重物时发出的摩擦声,但是这些声音才持续了几秒便立刻停了下来。

那个人应该发现了走廊里的异常,所以才会停下来。他会因此发现我的存在吗?不可能,他应该无法确定门具体被打开的时间,也就是说他无法得知打开门的那个人是否还在洋馆内。但就算如此,这也会提高他的警惕,要是他为了保险起见立刻把洋馆搜查一遍怎么办。

这又不是恐怖游戏,躲在柜子里并算不上有多么隐蔽,尤其是在他主动搜查的情况下,柜子肯定会成为他的重点目标。只要他采取行动,我大概率会被发现。之后我该怎么办?跟他拼了吗?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专业的杀人狂,说不定他还有武器。

我不由得想到自己被击晕后被绑在厨房里长木桌上的样子,他拿着那把挂在墙上的屠宰刀狠狠地切在了我的四肢上......

一种幻想中的疼痛感袭击了我的全身,以至于我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痛啊,我不想这么死,我到底该怎么办,就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了吗?

在我思考的同时,沉寂了一会儿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一步一步缓慢的,越来越清晰,似乎正朝着这里前进。

我的心跳随着他不断接近的脚步声而越来越来快。我的内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喊着,我一定会被他发现,然后被杀掉的!另一个声音则在喊,怎么可能会这样,冷静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显示着他已经进入了这个房间,我死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同时用手紧捂住了嘴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

接着柜门外传来重物砸上木板的声音,我猜测是他把那个巨大的麻袋里的东西倒在了长木桌上,那个沉重的又会流着鲜红液体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悄悄将柜门推开一条缝,从那条如同细线一般的缝里探查着外面的情况。首先入眼的是那个男人穿着脏衬衫和破旧牛仔裤的背影,占据了我的大部分视野,剩下的则是长木桌的一角,因为我所处的位置较低,所以我只能看见长木桌的边缘。渲染着鲜红的麻袋则被扔在在了一旁的地上。

那个男人的左手撑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右手则前后大幅地来回移动着,似乎十分好费力气的样子,某种鲜红的液体顺着木桌边缘缓慢地滴落在地上,绽开。

难道是在分......

“啊——”,差一点我就喊出了声,我迅速掐了一下自己,让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被放在木桌上的难道是新的受害者吗?眼前的情景除了让我相信是这样的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了,现在的情形对我来说十分的不妙。

在思考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动作没有一丝的停歇,再看下去我感觉自己会支撑不住,于是我转变了观测角度,看向了右侧。啊,是幽灵少女,但她却似乎没有发现我在看她的样子。

她正站在那个男人的对立面,看着桌上那我无法看到的一切,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吗?这实在是不妙,习惯这种东西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还是强迫被习惯的,这是一种多大的伤害,我一定会让她离开这种鬼地方!

那个男人的注意力持续在手中的“作业上”,这样看来他似乎并没有起疑的样子,等他完成“作业”后,应该就会自行离开了吧。

我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放松了下身体,将持续弯着而酸痛不已的后背稍稍挺立了一下。“哐当——!”一声巨响,在我挺腰的同时,我的右侧突然传来那一堆陶瓷碗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诶?”听到这个声音后,我瞬间呆滞住了,过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在全身体温快速上升的同时,我立刻重新从那条缝看向了外面。

千万不要注意到,千万不要注意到,我在内心中不停祈求着。然而事以愿违。眼前的他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很快地放下了拿在右手上的屠宰刀,紧接着就把中等体型的身躯转了过来。透过细缝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结实的肚子,而且在我的视野中开始越变越大,他正在靠近!

为什么那叠陶瓷碗会摔倒!是我碰到了吗?不可能,这里这么宽敞,而且我也没有相应撞到东西时的触感。那难道是昏迷中的薛永,但他不是被捆住了吗......可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被他发现了!

我将身体紧紧贴在柜门上,背后满是汗液。

他正继续接近中,一步,两步,距离正在不断缩短。而站在木桌对面的幽灵少女突然有了动作。

她想干些什么?就算危险在靠近,我还是不禁暂时的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只见她拿起了男人刚刚放在桌上的东西,她把那把刀刃上还沾着鲜红液体的屠宰刀握在了右手上。

喂!等一下,别这样!

我在内心规劝着,但男人已经站在了柜门前,我现在只能看到他穿着牛仔裤的腿。我不禁全身快速向后退去,直到重重地撞到了背面的墙上。

我要完蛋了吗?慌乱之中我的手不停的乱抓着,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破碎的陶瓷碗的碎片,头上似乎很尖锐,我的手指心感到了一阵刺痛,我把它握在了手中。

细缝中的色彩快速变换着,他正在蹲下,我紧握着碎片也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然而就在这时,“嘟.....”,接着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音乐,似乎是手机响了,当然不是我的。

我死死地贴着柜门,观察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声音响起后,那个正准备蹲下的男人又重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长木桌前,用沾着些许鲜红的右手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手机。

我送了一口气,将准备推开柜门的手缩了回来。接着我看向了长木桌对面的幽灵少女,她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站立在那边的样子,两手空空,似乎已经把刀放回去了。

嗯,这样就好了。

那个男人似乎是在和朋友通话的样子,语气间十分亲昵。

“突然打电话来,怎么了......”沉重的男音,听上去他似乎已经到了中年。

片刻后......

“什么......警察已经发现了吗......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离开。”

他很快的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塞到了牛仔裤的口袋里。接着他又开始了移动,我本来以为他想继续来到柜门边而做好了准备,但他却只是捡起了地上的麻袋,然后直接就重新返回了长木桌边,之后我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背部,以及快速运动着的手臂,似乎非常匆忙的样子。

完成一切后,他便拖着麻袋离开了房间,四周瞬间寂静了下来,就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一滴一滴从长木桌边缘上滴下的鲜红液体依旧。

似乎安全了,但我却迟迟不敢从柜子里出来,直到幽灵少女前来敲门。

“已经没事了哦!”她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