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不论是谁,你先把刀放下好吧!”

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冲到客厅的门后面,将眼睛对到了猫眼上。

门外是一帮子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帽子上都有一个徽章。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如同钢铁一般僵硬,之间的气氛也严肃无比。

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前面的那个人。他浑身的线条都如同长枪一般笔挺,阴沉冷峻的脸庞一看就知道是老江湖了。

“啧……”

我小声地咂嘴,然后制止了正打算偷袭门外客的颜玉。

“是谁?”颜玉在我身后低声问道。

“警察。别出声!”

“……所以说警察就是捕快咯?”

“嗯……对。”

警察一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应该是暴露了,而且暴露的不是颜玉,而是我。

因为我在现场留下了血迹!血液里有DNA!

之前一直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其实在我割伤了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法洗脱罪名了,现在这一刻的到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怎么办……当初真应该自首的,现在我反而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了。

门铃在不停地被摁动,而且越来越急,完美地表达出了门外人的心理活动。如果我不在一分钟之内开门的话,可能我的门就要被他们强行打破了。

要不要投降?反正犯人就在身边,让她出去认罪不就好了!啧,完美!

的确有点不道德,但事实就是这样的!颜玉你有罪就要接受惩罚!去吧,去道清所有的事实供认所有的罪状,然后在监狱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吧!

至于我就呆在家里庆祝咯……

坏了,我是不是藏了犯人?窝藏犯人好像也是犯法的吧!

不,我就说我不知道她是犯人!颜玉肯定也会同意的吧!她可是诚实的好孩子,所以绝对不会瞎说的吧?

保险起见,我还是先提醒一下。

“颜玉,我是你的谁?”我回头直视她的双眼。

“啊……夫……夫君……”

看她的反应我就知道要坏事了。希望到时候她不要在警察面前红着脸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说“林狄……是吾的夫君……”这种话啊。

当然,这对于一个智商不够的姑娘而言还是太困难了。

“你去藏起来,带着你的狗一起。”

“没问题!这对于一个修仙者而言着实是一件易事。还有二黑是麒麟!麒麟啊!”

吱嘎——

“好好好是麒麟……慢着它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快滚回去啊!!!”

我目送二位大神不慌不忙地踱回卧室,心中自然是十分难过的。

妈的我究竟造了什么孽?我不就是好奇心旺盛了一些吗?不就是去看了看犯罪现场吗?就当是作家取材嘛!我还被你们害得不小心划伤了手啊!你们现在来抓我是不是对我太残酷了一些?!

慢着。

划伤手?

可能真没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我充满自信地打开了门。

“警察。”门外领头的人对我亮了亮证件,然后将它收回外套里。

“林狄,17岁,独居?”

“是啊,你好。”我装作随意地对他招招手,然后懒洋洋地依靠在门边。

“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嗯?”

那人看着我的手,在原地呆住了。他身后的人们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开始在他们之间窃窃私语。

“怎么没伤口?”

“不知道……”

“要搜查吗?”

“可能没嫌疑,搜查先放一放。”

他和身后的人嘀咕了一会,然后回身,从后腰上掏出一副手铐。

“不要反抗,你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原来电影里警察们的台词不是胡编乱造的吗……那我就陪他们演一下。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你们要抓我?”我说话的同时微皱眉头并稍稍伸脖子,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杀人嫌疑,或是私闯封锁线。”

那个警察说出这四个字时语气略显迟疑,看来他已经不大认为我有罪了。

那我是该继续装不爽呢,还是乖乖就范呢?如果装不爽的话可能会直接把他们赶走,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范……危险性还是很大。

静观其变。

“可是我没有杀人啊!”

“再说一次,不要反抗。”

OK,这就是没得谈咯。

我乖乖地听令,随他摆弄我的双手。冰凉的手铐扣在了我的双手上,让我的心为之剧烈跳动了一下。

(安心,安心!他们拿不了我怎么样的!)

我在心里对紧张的自己小声告诫。

情况的确不算悲观,要想靠血液DNA检测来证明我的罪状的话,那起码得在我的身上找到可以流出血液的伤口才行吧?可他们即便是搜遍我的全身,也找不出一个正在恢复的伤疤,就连针眼也是。

因为我手上的伤口早就在二黑的口水下痊愈了。我相信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一个人可以在一天时间内恢复手上的伤口的。就连普通的擦伤也要一段时间来结痂不是吗?

“家里还有人吗?”

为首的警察在问话的同时还揪了揪我的手心,大概是想确认有没有带人皮手套。可笑,修仙者的世界岂是你这种人可以理解的?虽然我也不大理解吧。

“没了。”我装作老实地回答。那位警察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看来他们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是吗?走吧。”

我在手铐的束缚下穿上鞋子,回身关上了身后的房门,然后在一帮大汉的簇拥下从电梯下了楼,坐上了早已候在楼下的警车。

没想到取材顺利地进入了第二步:“亲身体验一次当嫌疑人的感觉”。不愧是我,简直是甘愿为小说付出声誉的好作家啊!

可我怎么就是出不了名呢?反正绝对不是剧情和文笔的问题,绝对是现代的人们无法了解我的前瞻性!

坐在警车的柔软座椅上,我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中。好吧,细节什么的看不清楚,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去做,以忘记电脑忘关的事实。

希望颜玉可以举手之劳一下。

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之后,我到达了离家最近的警察局。

我还记得初到这个城市时我还在这里换过身份证的来着,当时走入这里时我在想些什么呢?反正肯定没现在想的这么复杂。

“走这边。”

身边的警察略显粗鲁地拉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向了一道铁门后面。铁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光照条件十分充足,但在我看来这种地方还是晦暗一点比较有气氛。

没错,审讯室就得像是东厂大牢那样嘛!可走廊尽头的审讯室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阴暗,除了吊灯之外还有一个放在桌子上的台灯正发着亮光。

“坐。”

我被他们摁在椅子上。在我被安置好后,身边的警察们走了大半,只剩下了为首的那个。

“先等着,一会就会来人。”

那个警察甩下这句话,便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闭目养神。我知道他可能在偷偷看我的反应,所以我依旧不敢停止演戏,在椅子上慌慌张张地用眼睛四处乱瞟,并装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对了,审讯的过程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我有为写这种桥段而研究过好一阵子。

……对了。大概就是套话吧?反正我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而且态度需要很诚恳,可以在合理的情况下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

挺困难的。现在就开始复习一下吧……

在我思考了约摸两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走入室内的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性。她的相貌不能说很漂亮,但她的脸部线条却会散发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柔和感,像是学校里通情达理的女老师一样。

引人注目的是她手机上的那个吊坠。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个吊坠大概是“魔法少女小芳”粉头发主角的公仔。

“你好。”她坐在了我的对面,对我轻声招呼。她的声音也十分顺滑,估计听久了会有催眠的效果。

尽管是很日常的打招呼,但我明白真正的审讯此时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即便是普通的打招呼也要认真应对。

那么首先确定我的人设。我的个人信息他们肯定是知道了,那么再结合刚才和那帮警察的对话……

“哦,你好。”我僵硬地对她笑了笑,然后晃了晃被铐住的手。

“嗯……别害怕,就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女人在嘴角挂上温柔的曲线,然后把手放到了她带来的纸张上。

“那么……名字?”

“林狄。”

“年龄?”

“……你们在抓我之前不会先了解一下吗?”

“不,例行公事,希望你能理解。”她对我笑笑,然后再次问:

“年龄?”

“17。”我乖乖地回答。

“好的……那么职业是学生?”

“对。”

“父母双亡,家里有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大姨小姨大伯大伯母,对么?”

“对。怎么?”

“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韵,那位是林傲天警官。”

“林……傲天???”

“是的。”她看着我的反应,开心地捂住了嘴。长椅上的那个警察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稍稍点点头。

他的父母肯定没有想到这个名字要是换个字的话会在今天大放异彩。我还记得好像有人叫做支付宝的来着……可惜他叫这个名字都没有发财啊。

“好,玩笑结束。林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我也很纳闷。”我皱着眉头对她摊摊手,“好像是……什么杀人未遂来着?”

“不是未遂,是嫌疑,还有擅闯封锁线。”

“……什么意思?”

“前天竹林园街的案子你听说过吗?”

“哦……你们不会以为我就是作案的那个吧?”

“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只知道你在昨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时出现在竹林园街,而且私自闯入了封锁线。”

“我没有闯啊!我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那为什么现场留下了属于你的血迹?”女人说着拿出了另一张纸,然后将它推到我的面前。

是DNA监测单,上面还挂着我的照片和信息呢。这帮人动作还真是快,不愧是国家机器。

应对方法早已想好,那就是“不知道”。我只需要回答不知道就好,因为他们也绝对不知道我的血迹为何会出现在现场的。

“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搞错了?”我对她用力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搞错呢?当时血迹还很新鲜,化验出错的概率也很小。而且当时那条街上有一个清洁工,他说他是见到过你的。”

“我只是在现场外面看了一眼,没有进去!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受过伤,怎么可以说这血是我流的呢?”

“傲天,是这样么?”胡韵回头对林傲天问道。

“……是的。按照那帮家伙的话说嫌疑人应该是伤了手的,但他的手上没有伤口。不过他的体格倒是符合描述……”

林傲天回答后便继续闭目养神。胡韵挑了挑眉毛,然后转头继续面对我。

“那为什么你的血迹会留在现场呢?”

“谁知道。也许是有人故意涂的吧?”

“……你为什么会去案发现场呢?”

“因为好奇啊。我有在写侦探小说,所以我一直希望可以找个机会观察一次案发现场,就当是取材嘛。”

“是吗……一个写侦探小说的人会把杀人未遂和杀人嫌疑搞混吗?”

胡韵突然向我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坏了!好像我的话里有漏洞?!

我刚刚说杀人未遂时只是为了假装自己完全不明白事情,而现在胡韵提到的这一点我完全没有想到啊!万一她看出我是装的该怎么办?

……不,不用慌。这不是重点不是吗?这和案件没有太大关系!而且我也可以蒙混过去啊。

虽然胡韵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刚刚我的情绪产生的较大波动,所以我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一定已经被胡韵捕捉到了。

于是我继续维持脸上紧张的表情,然后低声说:

“你在怀疑我的知识水平?觉得我不配写推理小说?”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奇怪。”

但是你脸上的表情就是那个意思啊!怎么连警察也要怀疑我的水准?

这个世界果然对我相当残酷。

“总之……那个先放一放,我们继续。”

好的,看来她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了。那我就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尝试反将一军咯?

“在继续前可以先听我的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尽管问。”

“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杀人犯呢?”

“因为以前有杀人犯再次前往犯罪现场的案例,我觉得你可能也会如此。”

“你觉得?有证据表明我前天晚上在犯罪现场吗?比如监控记录什么的?”

“没有,但那条街比较特殊……那条街没有摄像头。”

“那证据又是从哪里来的?比如我可能是飞到犯罪现场的?”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任何人都有嫌疑,你明白么?”胡韵轻轻敲了敲桌子,将上身逼了过来,“那条街上没有任何摄像头,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精准证明罪犯身份的证据。而你的嫌疑是最大的——受过锻炼的身体,还有你的血液样本。”

“简而言之就是废话一堆,对吧。血液样本来源不明,无法证明任何事情。虽然那条街没有摄像头,但其他地方总得有吧?比如那条街的附近?我不信你们没有查过那些摄像头。”

“……查过。”

“那结果不必明说,因为我前天晚上根本没去过那里。”

那么,接下来就是反击的时候了。这可是他们自己有钓鱼执法的嫌疑啊,可不能怪我!

“承认吧——”

我慢慢地站起身,然后面对无人的角落。

他们没有阻止我随意起身。妈的,原来就是想要试探我一下吗?

那就接着和他们扯犊子吧。

“其实你们完全找不出杀人犯是吧?没有相关证据,也没有相关的证人。不过各位手眼通天,也用不着找我吧?你们不明白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梨花图案这一个疑点而已。”

“你听说了吗……是那个清洁工告诉你的?”

“对。”我依旧面对墙壁,“不过无论是谁告诉我的,你们的执法黑点也无法清除了。随便给人扣帽子很好玩吗?”

“……”

“行了,没时间再继续和你们浪费下去了。要做什么快点,我还有小说没写呢。”

“……好的。”

于是我写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笔录,还有一个小时的重复口供。虽然口供这方面可能会出现漏洞,但这帮人貌似也懒得继续浪费时间了,所以只是粗略的问了两遍,我之前准备的反侦查技巧都没有派上用场。

当然也是幸亏没有派上用场。我可没有自信拿自己从网上搜的半吊子技巧来应对这帮天天做审问的人。

“喂,颜玉!”

踏入家门,我小声地对空荡荡的客厅问道。

“汝回来了?”

“对啊。”看到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的颜玉,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把房门关紧。

“过来,听着。”

我一把抓住颜玉的手,将她拉到我的身边。

“汝……汝要干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走出这个家一步。”

“为何?”

“他们可能会继续盯梢。还有,今后缩衣减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家里有其他人。你平时在家也不准发出任何声响,防止邻居多嘴,明白?”

“哦……汝为何这么熟练?”

“职业病。那条破狗你也管好了,不要让它瞎叫唤!再叫的话就把它扔出去!”

吱嘎——

“都你说别叫了!很像装修噪音诶!!!”

“不,二黑只是想告诉你它知道了而已!”

“你的禽兽语满分啊!考过托福吗?它要是再叫一声,你晚饭就自己想办法吧!”

“汝这畜生要是再敢聒噪,吾就让汝堕入无边黄泉或是去见一次阎王老儿——”

这两个结果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应该是我的神秘学点数不够,所以听不出有什么区别吧。

听到这句话的二黑这回倒是没有继续叫唤了,只是不断上下点着它的那三颗狼头。

OK,那二黑这边也解决了。水费单他们肯定也要查,不过水再怎么过度使用也可以解释为“喜欢洗澡”。这可是炎热的南方,一天洗三次澡也不为过。

“那么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你就按照平常那样子生活吧。食物我会下楼买,平常家里有人来你就藏到卧室里,不要乱开门。”

“吾明白了。其实汝也知道,二黑是会飞的……”

看她那支支吾吾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会飞不代表会隐形,给人看到可就难解释了。先忍忍,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出去玩,到时候我带你。哦,费用自理,我可不会帮你垫钱买东西。”

“汝真小气。”

颜玉嘟着小嘴,然后像是普通女孩子泄愤一般将拳头慢慢地砸在了我的胸口上。

收回前言,这力量绝对不是普通女孩子的那种。

“唔呵噗?!”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

超痛……

“汝怎么了?怎么倒下去了???”

“你……你暗害我……是想夺取我的财产吗……”

“别……吾扶你去床上!”

“离我远点……我要工作……”

折腾了好一会。

等痛觉完全消失后,我才艰难地从地上缓缓爬起,然后扶着长沙发走向书房。

还是得继续写书啊。果然之前决定存稿是正确的,要是再来几次这种事情我可吃不消。

钱钱钱,一切都是为了钱。没有钱人就活不下去,没有钱人就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赚钱去做的事情是什么呢?不知道。可正是因为不知道,现在才需要更加努力不是吗?要是以后突然知道却没有钱去达成理想可不就糟糕透顶了?

我稍显生疏地点开桌面上早已存好的小说投稿网站,再次登入作者页面。

这次刷新出来的页面稍显不同——顶端个滚动条上多出了一个页面。

“作品选……切。”

是一年一度的作品比赛。作家们需要在三个月内上交一部完结作品,然后网站就会选出最优秀的十部作品进行奖励,获得前三名的作家可以获得一个奖杯与两万块钱。后面的名次奖励就会递减很多,但即便是第十名也有五百块的奖励,虽然没有前三名的奖杯就是了。

总没有人会拒绝钱和奖杯的吧?能拿的话肯定会争取去拿的。

只是拿的拿不到吧……是一个问题。

“……去年就不应该参加。”

不知道这句话是跟谁说的,不过我没有继续深究或是在嘴里咀嚼这股恨意。

要说嫉妒的话肯定是有的,我不是神仙或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谁能指望一个凡人完全抛弃负面情绪呢?

于是我直接关闭了网页,继续用Word对文章进行排版与修改。新剧情暂时想不出来,修一修也就够了,晚上发文就好。

嘟嘟。

QQ突然响了。谁会找我聊天?明明没什么朋友……

“哦!”

我看到了发信者的名称,立刻重整心情正襟危坐,以像是正在渡劫一般谨慎的态度点开QQ页面。

                 联系人: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在?

森森森森森森森:编辑小姐有事吗?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今年比赛参加吗?快截止了哦。

森森森森森森森:不打算。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为什么?我觉得你写喜剧还行啊!

森森森森森森森:申明三件事。

1.我没写过喜剧。

2.我去年就告诉过你我以后不会继续参加比赛了。我看到我们上一条聊天记录就是关于这个的,你那边可能已经清除了。

3.我记得你一直都没有肯定过我的文笔吧?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哪里!文笔虽然很烂,但剧情真的很好笑啊!你要是去参加的话起码可以拿个奖吧?

森森森森森森森:聊天记录上表明你去年也同样说过这种话。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可这次呢?不打算一下吗?一年的停笔时间总该有点沉淀了吧?

森森森森森森森:抱歉,注定让你失望了。

可爱美丽大方的编辑大人:那你自己看咯,我只是来提醒一下的。

森森森森森森森:……

“……”

如同发出的那一串串的点,现实中的我也陷入了沉默的状态。

也不能怪她吧,因为我的小说对于凡人而言的确很难懂。

“……吾也想写小说,也想被编辑烦。”

颜玉像孩子一样咬着大拇指,盯着屏幕的眼睛里满是憧憬。

“你怎么又进来了……写小说?”

“对,教吾写小说!”

颜玉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我感受着手心手背的温软,老脸不禁一红。

别脸红啊!我现在的任务应该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劝导无知少女远离迷途,而不是在这里支支吾吾!

于是我尝试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以丹田之力激发出声音。

“嗯……写小说可不好玩,而且一点也不帅。”

“怎么可能。吾曾经听爹爹说修仙很有前途,但之后才发现只是一串不谙世事之人的蠢话。”

“这么说自己的爹真的好吗?还有你是在骂我吧!”

“吾从不包庇任何人,这只是吾的实感而已。修仙属于体制外的工作,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五险一金。”

“为什么要说三次?而且写小说同样没有五险一金。”

“虽然任务价码不错,但哪来那么多任务可做?吾的名声也算是纵横四海,可即便如此一年到头来也不够花销。最令我讶异的是如果我在阵亡时没有人发现,那连两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也不会发。”

“……你父亲的眼光看来的确有点问题。”

“这么说汝的岳父真的好吗?”

“不,明明是你开的头吧?还有都说我们……算了,请把刀放下,那是我的岳父,我错了。”

颜玉像是在听家人讲道理的叛逆少女一样扭开了头,嘴里不知道在不满地念叨着什么。

啧……难办了。按照我与我表妹谈话的经验,她此时应该已经陷入了连神仙的话都不会听的状态。这就是青春期的倔强吧,像是死不悔改的囚徒一般憧憬着自己梦想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最终依旧困在那个叫做梦想的牢笼里。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青春期独有的。年轻人们也喜欢换工作,原因一般都是觉得老板太凶或是工作不适合自己之类的。但实际上哪种工作都有困难,梦想中的那些事情也真的就只是梦想而已。

所有美好的背后都有黑暗的一面,而这黑暗的一面是不会光是靠憧憬就能得知的。

……有主意了。

就当是帮她上一课吧。

“要想写的话……其实也可以。”

“是吗?谢谢夫君!”听到这句话,颜玉的脸色迅速由阴转晴。

虽然外貌的确像是十五六岁(身材除外),但我还是觉得她的心里年纪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即便她叫我夫君,我也觉得那只是家家酒而已。

“行……来,颜玉,现在就开始写吧。你看啊,现在有一个征文比赛不是吗?”

“比赛?吾肯定是第一啦!”

“行,蛮有自信的嘛……”

我随口回答,然后退出了自己的账号,打开了账号注册页面。

“你打算叫什么笔名?”

“就叫颜玉!”

“颜玉……不,不用真名是底线吧!连笔名都懒得想的话还怎么写书?”

“那……汝是怎么取笔名的?”

“我的笔名虽然也算是我的名字,但我起码还是用了相似字和谐音。你要不也试试这种?”

“是吗……”

颜玉做闭目沉思状。过了一会,她突然激动地睁眼大喊:

“笔名就叫做千粟!!!”

“千粟,千粟……哦,有点作弊啊,虽然我没有权利说你就是了。”

颜玉的名字本身取自“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刚好是这句话的前部分。

颜玉,颜如玉。千粟,千钟粟。

着实不错。名字取五谷的话会给人踏实有趣的感觉,千字就当做是“纤”的变形了。

“汝说吾的那个‘千’要不要改成纤瘦的纤?”

“别改吧,稍微朦胧一些比较好。还有就是纤粟听上去像是减肥药,千粟就已经挺有女人味和文艺气息了。”

起码比我的“森七”要有营养一些吧。当初为什么要起这个笔名呢?大概是为了偷懒。

我貌似也没什么权利去说她。

“女人味……女人味……诶嘿……”

颜玉嘴里不停地重复“女人味”三个字,还傻乎乎地笑出了声。难道她不觉得一个女人为这三个字感到开心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虽然她的身材的确丢人到家了。

“汝貌似在想一些对我极为无礼的事情。”颜玉的眼底突然精光一闪,貌似是要爆气开大了?

“没啊没啊你别瞎想!”

“可汝的表情就是含有如此意味。”

“真没!哎,你要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唔……嗯……”

多亏我转移话题相当及时,才勉强能留下一条狗命。

我在等待颜玉回答的空隙内用另一部老人机帮颜玉注册了账号。当颜玉思考完毕并意料之中地回答“玄幻”时,我已经帮她打开了作品栏。

“玄幻是吧?喏,自己来。”

我将椅子让给颜玉,让她自己输入作品信息。创建作品可是一件仪式感很浓烈的任务,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动手为好。

“作品名……汝有推荐的吗?”

“自己想啊自己想!怎么老是问我这些事情?”

“吾觉得汝比较有经验嘛……”

颜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委屈。这种像是抢了幼儿园小朋友的糖的负罪感迫使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或者说溺爱。

总算知道那些家长们为什么会由着孩子胡作非为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忍心去继续为难啊!

“行,告诉你告诉你。按照这个网站的取名风格,玄幻的话一般都会加上‘极品’啊‘狂’啊‘逆天’啊之类的字眼,你自己选几个拼凑起来就算是一个不错的名称了。”

“……听上去有点尴尬。”

“可这是流行诶!要是名字没点噱头的话就很有可能没人看哦?”

“要是吾的书挂上这种名称,吾会三天三夜就不了寝的。”

“我也会啊!但有些时候我们也是要向世人妥协的嘛!要想赚钱,就要抛弃那些无谓的坚持,比如‘啊我就是一个正经作家绝对不写黄段子’这种!你难道不会为了钱妥协吗?”

“不会。”颜玉回答的很坚决。

“睁眼说瞎话……”

我突然产生了想要训斥她的冲动,不过后来还是抑制住了。

人各有志,而且我也懒得去用言语教她这些东西。书名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她在这次比赛中明白“写作死路一条”这条对大部分作家管用的定理而已。

我静静地站在颜玉的身后,想要看着她完成了书籍信息上传的全过程。然而颜玉在输入书名时想了想,居然站起身把屏幕挡住了。

“书名要叫什么啊?”

“不告诉汝。”

“为什么?”

“谁叫汝不给吾看汝的书的?吾也不会给汝看。”

来这一套?

“报复我?”

“正解。而且在吾写书时汝不能踏入这个房间,除非吾同意!”

“行行行……”

(反正也没多好奇。)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将好奇心抛往九天之外。

“你之后每天都可以在我写完一天的量之后来这里写你的书。哦,当然打扫卫生也不能忘了。”

“了解。”

颜玉头也不转地痛快答应。

她面对屏幕发呆了一会后,自信回头:

“汝就看着吾获得头奖吧!”

还拿右手指着我的鼻尖。

一个站着的男孩和一个坐着的女孩构成了一副按理来说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家里发生的奇妙光景。

“噗呵……”

有点忍不住。

“怎么?汝不信任吾?”

“不是……哈哈……”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声。今天笑的格外多啊,可能是今天的天气比较阴沉,所以情绪方面触底反弹了?

“加油加油,哦。”我怜悯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回头。

“我去睡一会,你先写着。大纲什么的不用我教你吧?”

“当然,吾写作不需要大纲那种东西。”

“巧了,我也是。”

我对她摆摆手,然后回身走出书房。

虽然刚才去警局的回忆还在刺激着我的脑袋,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我在这几个月内好好做人,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证睡眠。

晚上还得接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