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断点」
「今年的雪下的有一点儿多啊」男子从围巾下面吐出一口暖气然后搓了搓手然后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戴着围巾的少女，她满头黑发，双眼放光「据说有雪女的存在，千老师你相信吗？」
女孩儿收起眼神使劲点点头「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儿，拥有召唤风雪的能力，但据说在雪地里面的迷路人会被雪女带走，他们消失在风雪里面然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女孩儿饶有趣味地背起两只小手露出微笑「真希望有一天能见到真正的雪女啊，虽然老师也知道那不太可能吧,impossible 」
带着倦意的少年盯着脚下的脚印默不作声，他呼吸着围巾里面传来的热气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在远方，被雪层反射的阳光明亮刺眼地让人挣不开眼睛，于是，望月只好将脑袋放下继续数着已经走过的脚步直到一旁的黑发再次叫了声他的名字。
「林间同学」
望月缓慢的瞅了过去等待着，接着，千尸移开眼神抱了抱怀里的书本「林间同学和九禾同学在」
「唰」
话语之际，一旁马路上经过的巨大货车声音便淹没她的音量，于是不明所以的男孩儿便奇怪的反问一句「千老师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啊，nothing 」
女孩儿低下头来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抬起头来「对啊，我可是林间同学的老师」
「是吧」少年挤出一丝笑容，那种沧桑还有毫无光彩的笑容拉扯起他眼角的皱纹让望月显得十分疲劳，因为这种精神状态已经持续了数天，数天积累的压力和疲惫更让自己看起来犹如游离在死亡边缘的路人。
而他消瘦的身骨在冰天雪地里面显得更加突兀，也可以说是和这个雪花飘落的世界格格不入，佝偻着腰，驼着背，额前的发丝也没有修理过，乍一看，林间望月像是换了个人，换成了失去灵魂的机器。
「林间同学」
「怎么了」
黑发将脸颊的发丝屈指绕在耳后露出侧颜还有白皙的背颈，她看着脚下平静的问道「林间同学你会害怕我吗？」
「……不会」男孩儿搓了搓揣在大衣兜里的刻盘然后耸了耸肩「千老师，你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老师怎么会讨厌林间同学你？」
望月半眯起眼睛在围巾下面呼了口气，他想起过去的国中时光，那时候的生活好像没有红绿之分，在自己眼里，貌似所有人都是带着有色眼光看待自己，啊对，他们总是在人群中偷偷赞美自己「林间望月那个人啊，就是个死宅而且心理有缺陷」「那种人啊，也太难相处了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怪癖」「听说他天天都在看恋爱小说，有谁会喜欢上那种心理自闭的人啊，哈哈」
「哼-」男孩儿不禁轻笑一声「说不定千老师你知道我的过去以后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是很难和我相处吧）
「老师倒觉得，林间望月是一个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人啊」
听着她自然的应答，望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老师经常看到林间同学和班级里的其他女孩子聊天，我记得还有一个叫做真尤同学吧，还有书葉同学」望月看着她明亮的眸子，让自己不忍心反驳她，但男孩儿自己心里十分明白，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刻盘的原因（如果没有刻盘的能力，那些人是不会愿意和我说话的吧，大概，虽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实在无法想象我这种人会受欢迎，没错，我林间望月就是这种人，在那样无所谓的国中里面，天天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装作无所事事的旁观这个世界，却不知道更想融入进去的竟是自己罢了）
「千老师，你有邮箱地址吗？我们交换邮箱地址吧，不然这周日的时候没有办法联系」
女孩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师没有手机呢」
「没有手机？这个年代，老师你是原始人吗？」望月不禁吐槽道才想起来原因，因为千尸根本没有一个朋友，也好像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手机这种东西对于她也没什么用吧，不过接下来这美人说的话却引起了望月的注意力。
她带着回忆的口吻冲着自己回忆道「说起来，最近有一个女同学也来要过老师的邮箱地址呢！我们还聊了很多，不过老师没有手机，有点尴尬了」
（？）男孩儿皱起眉头急忙问道「那个女生是谁？叫什么名字？」
「名字的话她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是哪个不怕死的？）望月回过头来盯向脚下，他脑袋里面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么几个零星的人，一是燐美，二是真尤，而其他人自己从来没有向她们提起过千尸这个人。但是自己此前也已经告诉过她们两个人不要接近千尸，虽然真尤有点迟钝，但是那个家伙还是很听话没错，而至于燐美，上次她亲口答应自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所以望月觉得红发也并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
（那么，到底是谁？一个我不认识人，或者是路人甲？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找上千老师，而且让人感到麻烦的是千老师自己根本不知道祈福物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和她关系好的人会被恶鬼诅咒，如果当面告诉她这些，肯定会被当做灵异故事来调侃）
（真是麻烦）
望月看了一眼还在暗自开心能够交到朋友的千尸时不禁虚心的叹了口气（本人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没有一点儿数，为什么每次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子，当初的燐美也是，哀歌也是，还有那个傲慢无礼的大小姐，最后也是让人头疼）
（但是）
他的眼光再次停驻在女孩儿温柔可人的侧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喜欢她撩发绕耳的动作，因为千尸的手指纤细白净，而且耳边的发丝总是感觉充满灵气的随风轻轻飘起，特别是在这个寒冷刺骨的雪天里面，她的脸蛋红彤彤的十分可爱，尤为那双带有长长睫毛的眼睛，总是戴着雪花的高光看起来意外的让人手痒。
（算了，这种无偿救助也不是第一次了）
稍微释然的男孩儿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光线，然后一旁的少女便好奇的跑到他跟前挺直腰板「林间同学，我们来比较一下身高吧，我记得林间同学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和我一样高，现在都比老师高出一大截了呢！」
男孩儿低头看了看眼下的脑袋顶，他才发现千老师的身高原来不是很高，所以他便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下一秒女孩儿便不满的踮起脚尖将脑袋漫过他的下巴，接着望月又使力将她按了下去
「好过分啊，林间同学!我可是你的老师」
「抱歉，下意识的就就想把手放上去了」
「将来老师一定会长的和你一样高的，wait a minute !到时候我也要让林间同学仰视我」
男孩儿垂着眼睛笑了笑看着她向着另一个方向迈开步子「记得要回去好好复习哦，Fight !」黑发少女捏紧两个拳头做出特有的打气姿势然后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便转身离开了。
仍然在原地停留的少年等待着脚底下的白雪融化，头顶上的暖阳也开始显得疲累的落山了。随后，他独自挪动脚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踏上天桥接着穿过马路，在茫茫人海之中，望月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了周围的轻声耳语，他只管两眼放空的在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里走出自己的步履，即使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带血的光脚，他也无视着径直穿过这个幽灵，而后而后，心脏变得麻木，精神变得迷离……
不知道这种虚无的精神状态持续了多久，待走到家门口时，他才知道眼前的建筑是不是格外的熟悉，接着，男孩儿慢慢从大衣的兜里摸出钥匙，脑海里面却突然蹦出了一段不想回忆的画面
在那个同样是冬天的雪地之中，几个人朝着自己扔雪球然后在嘴里唾骂着「怪胎」，随后，满身是雪水的自己却还要假装不在意的鄙视他们「这群无聊的人类」
（原来还有这种记忆）少年木了一会儿打开家门走了进去，空荡荡的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儿人气，德尔几乎很少在家，而有剑也为了调查神社天使的事情出门了，所以又像昨天的夜晚一样，自己可以享受这种宁和的黑暗和落寞。
我想，世界上没有比一个人独自享受空房和黑夜更为安静的事情，因为一个人懒散的开灯，也不愿意做饭，更不想在空白的房间里面来回踱步，而每到这种时候，望月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坐在书桌旁看书，但文字之间却又总是泛滥起那些不愿意看到的过往，因为，这大概就是好感度达到九点的恐惧程度了。
它擅长于钻进人类的思想空隙之中，然后在这个空隙之中注满苦水，这些苦水翻滚着那些记忆深处最为哀伤和痛苦的时光，而这些不愿想起的时光它又总是能够直击一个人最为脆弱的心灵，就像望月一样，在经历了最为可怖的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涌出来的灰白回忆就像雪上加霜一样让他沉沦无法脱身。
他记得
在那个雪天里面，有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写了一封情书，那情书里面表达了许久的暗恋和倾心，但愚蠢天真的望月却以为，他迎来了生命中唯一的春天，当自己应约来到操场的角落时，那转头回眸的少女居然是自己所熟知的海下，但是当海下欲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嘲笑声和调侃声便蜂拥而至，那些恶鬼带着丑恶的嘴脸将望月看做一个小丑，对的，这样一个庸俗平凡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美少女的芳心？
「你看看他刚才期待的眼神」
「你看那家伙搞笑的表情，他还真的以为结依同学喜欢他呢」
「喂喂，拍照了吗？」
在言语和取乐中，面无表情的望月却慢慢眯起眼睛露出微笑，他冲着海下露出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可是足够成为饭后的笑点了吧。
「海下」但随后，少年温柔的说道「你开心吗？」
「对，那个时候你，开心吗？」
伏案露出笑容的男人摆出一副畸形的嘴脸，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国中生活又何尝不是与鬼同行，所以自打那个时候开始望月就明白「这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真正喜欢自己的女孩儿」但是，直到她的出现，自己又真切的开始感到迷茫了，没错，那个蓝色头发的女孩儿，他拯救了自己的人生，也拯救了自己迷失的灵魂。亜矢她让自己明白，这世界上也有那样的少女存在，她们值得自己倾其所有去拯救。
「那就是十二少女」
望月低下头来回答着自己「但是现在，其实是十三个人了吧」
男孩儿侧头看向雪夜的月光，湛蓝的光斑打在对方门户的墙壁上，雪还在下，光线也还在倾撒，只有自己，迷失在这里。
听着指针滴答旋转的声音，少年随后吃了两颗安眠药接着将剩下的扔进垃圾桶里，因为他知道，睡不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迷茫的灵魂（要挺过去……鬼屋的约会之后，就只能在那天赌一赌了，如果那个时候过去还不能达到十二点的位置，就只能使好感度归零然后重新开始思考整个计划了）
男孩儿想着趴下身去，接着将耳机戴上把音量调成最大以此来淹没那些希嗦灵异的鬼叫声，最终，他就这样半睁着眼回忆了一晚上的国中生活。
翌日
阳光像往常一样打进望月所在的卧室之中，今天是周六，而明天就是和千老师所约定的时间了，也是为了能够在自己还能保持理智时完成此次的目的，所以这次的鬼屋之行对于望月来说十分重要，它决定今后线路的走向。
「明天就必须孤注一掷了」他看着手里紧紧握着的关键性道具，那是羁绊着两人相遇的恐怖书签，也是整个恐怖故事中贯穿前后的重要quick点。
「不过，昨晚上德尔那个家伙居然没有回来」
走出房门后，望月在走廊上来会看了一眼，今天早上好像并没有听到德尔神经质般的鬼哭狼嚎声，而且有剑在昨晚也没有回来，这还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接着，少年独自走下楼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牛奶热了热，然后走进洗漱间开始洗漱。在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双眼布满血丝头发遮挡双眼的男人倒影在镜中，不知道这幅恐怖的模样保持了多久，在望月的印象之中，他好像感觉自己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吓人。
「是要去修理一下头发了」
男孩儿用手摸着脸颊上突兀出来的骨头调侃着「原来我已经这么瘦了吗？」
接着，面容憔悴的少年用水洗了一下脸，但是也无法改善发黄的肌肤，他无奈的轻笑两声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消瘦的如同筷子一般令人胆寒，另外，当望月脱下外套的衬衣时，两排清楚可见的肋骨不禁让他联想到了恐怖片里面的精神病人，他们留着光头骨瘦如柴，然后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面咆哮着，痛哭着。
「你是真的鬼了吧，林间望月」男孩儿慢慢穿上衣服然后戴上眼镜，才发现牙膏已经快要用完了「等下看来要去一趟便利店了」
但是这一等便到了下午暮阳的时分，这还是望月从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爬起身时才发现的，所以他便迅速的整理好着装系上围巾出门了。
奇怪的是，邻近的超市和便利店大多都已经关门了，而距离自己家比较近的地方应该就是中心广场了吧，那里的大型超市应该还在开着，这也是距离学院比较近的地方，也是望月上学时的必经之路。
在慢悠悠的穿过人群之后，他无声无息的来到中心广场的超市门口，然后来到应有的货架旁再顺便买一些其他用品准备结账，就在这时，熟悉的人影恰逢时机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千老师？）
望月刚想要走过去向女孩儿打一个招呼，在视线之中又出现了一个自己无法想到的人，那个双马尾的背影正是海下，她好像同千尸的关系很好的样子，毕竟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走出了超市。
随后，满脸阴郁的望月便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海下那个笨蛋，她怎么认识千老师？到底怎么回事？）突然，望月猛的一惊，他貌似想起来了那天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册子，那上面详细的记录着关于千尸的信息。
（难道，那个家伙!）
不安的预感袭上心头，男孩儿便逐渐加快脚步尾随其后（那个笨蛋到底在想什么，该死!）他在心里推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程度，根据目前自己所看到的，千尸身上的祈福物数值应该还没有达到四点的位置，也就是说祈福物的能力目前还没有在海下身上显现出来，不过这也是望月所担心的，因为他无法观测第三人的数值关系。
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跟随面前的两个女孩儿走了一段路以后，望月便看着千尸走上了回家的方向，随后，他便气愤的咬了咬牙跟在了海下的身后。
当少女毫不知觉的打开自家家门后，男孩儿就顺势一大步闯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望月？」少女好像被吓的转过身来，当看见自己熟悉的脸庞时便安下心来问道「你吓到我了，笨蛋望月!」
少年慢慢放下沾满雪水的连衣帽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副猩红的目光透过发丝看向女孩儿，随后，少女身子一震稍稍退后两步在胸前握起小手「望月，你怎么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结依海下」男孩儿阴沉的吐出一行字放下双手，他盯着面前胆怯的少女再次低声问道「你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我」
「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手帐」男人打断她的语句逼近两步接着再次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少女的瞳孔「海下，你为什么要擅自偷看我的手帐」
「因为望月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那个叫做千尸的女孩子吗!」
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少女喉咙里喊了出来，她握着两个拳头看着望月一脸疲惫的神态，他现在的样子哪还是自己认识的林间望月，这被抽空灵魂的模样不就是为了那个陌生的少女，不就是为了那个毫不相识的少女？
「望月你不就是为了她吗!笨蛋，笨蛋!」
「你懂什么」望月低声嘶哑的念道「海下，你懂什么，我是为了你好」
「才不是!」
面前的少女一口回绝着怒吼道，她握起拳头开始捶打这个丧失理智的男人接着破口大骂「笨蛋望月，总是，总是这样，望月做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带着哭腔的音调传进自己心里，方才让望月慢慢眯起眼睛，但海下这幅模样是不是在已经逝去的国中生活见过，啊对，没错，还真是见过
在那个暖阳的午后，自己被当做替罪羊从而成为打碎海下杯子的人，那群恶鬼也这样说着
「算了，海下，不要哭了」
「真是糟糕的人」
「果然和这样的人一起长大很麻烦吧」
但本以为了解自己的女孩儿应该会帮自己澄清说出「不，望月不是那样推卸责任的人」这样的话，但她却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所以
「我一直」
片段涌入的零碎回忆让望月头痛欲裂，他开始扶着脑袋咬紧牙关「一直，都是海下你的玩偶，嘲笑我的事情也是，告白的事情也是，一直，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国中的时候，站在那群人里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在那种雨天里面，看着我打着被你划破的雨伞，那些事情，那些事情海下你在哪里!」
他抓住女孩儿的两个肩膀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丢掉我的便当，为什么你要划破我的雨伞，为什么，为什么站在人群里和他们一样嘲笑我，为什么!」
男孩儿一把将她推在墙壁上直起身子，一瞬间，那些悲伤肮脏的回忆便像魔鬼一样挤入心里，他开始哽咽着瞪着因为害怕而开始发抖的女孩儿「我曾经也希望，如果海下你能够帮我，你能够帮我的话……我会那样让人欺凌吗!我会吗!」
「看着因为被耍的样子，写出那种告白信，然后让所有人看着这个愚蠢的林间望月，那样的场景，那样的场景」
望月哭出声来「我也要向海下你露出微笑，因为那一秒钟，我就知道，我林间望月就知道，永远，永远没有人会喜欢上我」
他痛哭着捂住脸蛋弓下腰来，在这一瞬间少年才明白，真正需要拯救的并不是千尸，而是自己，而那些被人嘲弄的岁月，那些被人取笑的岁月，那个被永远破灭的告白，这些魔障厚重的压在自己的灵魂之上。
「我需要海下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为什么海下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了你那些珍贵的朋友，为了不让别人说你和我关系好，就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和那些人嘲笑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海下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男孩儿握起拳头面露凶光，他盯着近在咫尺流着眼泪的少女咬出几个字「结依海下，从小到大，我都是你的玩偶，没错，你开心的时候想起我，不开心的时候取乐我，在所有人面前，那种告白，那种告白，到底是为什么……我林间望月曾经在那一瞬间以为你喜欢我，可是，可是海下你……看着我愚蠢的样子肯定很开心吧，看着我愚蠢的样子，你的那些好朋友很开心吧」
「如果那个时候」望月难受的无法开口，他一再挥之不去的梦魇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无数人的嘲笑声中，面前的女孩儿也不得不陪笑起来，而自己就是看着她，看着海下在她的朋友堆里开心的笑着「我也要，我也要向海下你笑，可我哭的时候，海下你在哪里!」
他锤向女孩儿一旁的墙壁破口喊道「海下，你在哪里!」
「考取高中的时候也是，为什么海下你要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说我是一个麻烦的人，总是缠着你，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说话，你说话啊!」
少女惊恐的睁着眼睛，眼泪便顺势倾泄了脸庞「望月……不是，不是这」
「结依海下!那样的国中生活，我就是一个人走了过来……那样与鬼同行的国中生活，海下你为什么不帮我……海下，我难受着，那样不被人看见的生活，只是需要唯一认识的海下你……帮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男孩儿哀伤的垂下眸子捂嘴哭泣，他无力的抓着墙壁跪坐下身「我一直，一直都是为了别人，那个时候，我只认识海下你，我只认识海下你，可是海下你……却装作不认识我」
「我」
望月听见她的声音便抬头看去，女孩儿正阴沉着脸开口说道「望月你不也是一直这样对我吗，从小到大，望月你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我，国中的时候也是，无论我做什么，做的多么好，望月你也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
少女握起两个拳头用泪眼看向身下的男孩儿「我明明，明明从国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着望月，但是望月你却瞒着我更改了志愿，为什么，为什么!」
海下咬着嘴唇哭了起来「我做的多么好，望月你都不会看我一眼，那么，我只有这样，我只有做这些事情让能吸引望月你的注意力，我明明那么喜欢望月，那么喜欢你」
「可是，望月你的眼里现在都是别人，都是那个叫做千尸的人，都是那个叫做哀歌的人，都是那个叫做燐美的人，我什么也不是，我明明是喜欢望月最久的人，明明只是想让望月你多看我一眼」
女孩儿用手背抹掉眼泪遮掩住哭红的双眼，这种卑微的爱情貌似得不到一点儿怜悯，因为比起那些身为十二少女的女孩子们，自己只是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对象罢了，她不会引起望月的半点注意，也不会因为命运不公而被拯救，所以，这种天真的恋爱只存在于理想之中，但不甘于理想的海下决定采用更为极端的方式引起望月的注意，恶作剧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她并没有想到，命运轮回，造化弄人，本就无法恋爱的望月即使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望月，告白的事情是真的，那并不是我的恶作剧……」
顺着少女默然的语句，望月垂下头来，他渐渐弓下腰感到头痛的抱紧脑袋接着颤抖起身体「我，不能接受海下」
「……」
面无表情的女孩儿缓缓停止了抽泣盯着男孩儿然后阴沉着低下脑袋垂下发丝，她无声的退后一步问道「我有什么不好吗……我有什么比不上她们吗……为什么，为什么望月你不选我，为什么」女孩儿将一只手伸进兜里像是准备取出什么东西，而后，弓腰的望月却没有半点回应，因为她不知道，面前这个迷失的人再不久之后就会消失于她的脑海里。
「我……我的时间……不」少年握紧拳头止住了想要表达的话语，他果然还是无法将这个结果告诉一直陪伴长大的少女，因为对于自己而言，海下终究还是那个海下，她即使做错了什么，估计不久之后自己也会模仿着喜剧表演来哄她开心。
但是
在自己面前站立的少女却拿出一张门票来
「海下你」望月看着她手上的唯一一张鬼屋门票瞬间就明白了她偷了自己东西，接着，他又看着少女将那张门票撕成了碎片，那碎片伴随着落幕的太阳缓缓落在他的眼前
随后，少女又说道
「我得不到望月你，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