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十二月的白雪冷的直达心里,它确实像我的心脏一样冰冷,冰冷的绝情,冰冷的没有一丁点儿温度,就像是昨晚发生的一切一样,我抓住那个柔弱女孩儿的衣领把她拎起来,然后在冲着她咆哮道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没错,我正冲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继而,我把另一个林间望月锁进了刻盘之中,锁进了刻盘中央微弱的希望里面……

最后,另一个表皮之下虚伪阴暗的自己走出心灵踏上了和往常一样的道路,他默默戴着耳麦循环着手机中一首十分嘈杂的电音,因为妮莉雅的歌曲全部被望月从音乐列表里面删除了,按照他目前的想法,那就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和刻盘有关系的少女。

但走入教室之中,还是能够看到坐在第二排的书葉同学,她像以往一样冲着少年打了个招呼,但是望月却面无表情的将目光在她的脸蛋上停留了半秒钟。

「望月,早上好呀!」提前从望月家出来的蓝毛好像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露出一副笑容「望月,早上好呀」少女再次重复一遍然后尴尬的挠了挠脸蛋失落的垂下眸子,她看了一眼男孩儿暗淡的目光走到座位上坐下,或许失恋的感觉亦是如此,总之,就是让自己心脏感到疼痛和不安。

这时,一头红发映入眼帘

「望月,早上好」

燐美尚不知情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男孩儿打了个招呼,他好像一大早来到教室就开始睡觉了,所以少女也奇怪的盯着他坐下身来

「望月,怎么早上一来就开始睡觉了?」

少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静止不动,红发便无奈的扭过头去。顷刻,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她便前倾过身看向男孩儿低声道「望月,上课了」

他丝毫不为所动的移动一下头部。然后燐美便轻声细语的凑过去「望月,马上要上课了」她很自然伸出小手去揪住他的衣摆,那一瞬间,面前的男子忽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他一把挥开女孩的小手破口吼道「别碰我!」

震耳欲聋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面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凝视过来看着满脸怒气的男孩子,他用着一双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眼神看着眼前无辜的女孩儿,稍后,望月便坐下身来

「望……月……」红发愣了一下慢慢放下小手,接着,她一下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站起身来「望月,你刚才说什么?」

少年一脸麻木的垂着脑袋低头不语,少女便握了握拳头颤抖着音调问道「望月,你怎么了?」

「好了好了,大家,上课了」

「望月,你怎么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合起来,在讲台上的教师便奇怪的看着这个女孩儿「九禾同学,请坐下来,上课了哦」

但少女却还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儿,他阴沉着眸子失去了一双本有的温柔目光,这幅样子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林间望月「望月,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你想动手吗?」忽然,发丝下一只黑色的瞳孔看向少女,他语气冰冷的回答着女孩儿吐出几个字「你想打我吗?九禾燐美」

被突然直呼其名,红发一时心塞的难以组织语句,她咬了咬嘴唇忍住眼泪摇了摇头「望月,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年再次低下头去,他颓废的像是一个久病未愈的老年人,佝偻的后背和长长的发丝掩盖脸颊,两眼空洞盯着面前白色的纸张,任凭其他人的话语戳破耳膜,自己也不想多和燐美说一句废话。

于是,伤心的少女也不管教师的语句问着他「望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望月?」女孩儿走上一步松开两只小手「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滚开」简单的语句瞬间就让自己泪奔了,女孩儿咬着嘴巴哽咽起来,她两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男孩儿便退回去坐下身来,紧接着,眼泪便喷涌而出打湿了课桌。

在这白色的季节里,一个埋头不语的少年和一个低头哭泣的少女上完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课程,任凭耳畔颤抖的哭噎声不断,自己也是沉默不语的看着眼前空白的一切,毕竟

「林间同学真是一个糟糕的人」

「真是恶心的人」

「都说了,九禾同学为什么还要和这种人说话」

诸如此类的冷嘲热讽已经此起彼伏,但对于少年来说,这可是字字珠玑,因为无人的高中岁月里,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是不该拥有什么美妙的回忆的,比起被别人遗忘,可能被别人憎恨更加适合孤独的自己吧。就像是一年前的现在,那段没有初吻的记忆里,自己还不知道即将死去的岁月里,一个人生活的是多么轻松。

「你这家伙,真是个混蛋!」放课后,龙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后便离开了教室。

随后,这个口中的混蛋起身收拾好书包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刮进来的微风,它凛冽的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划破自己的心脏,直到血肉模糊,失去了对于悲伤的痛苦,失去了对于喜悦的快乐,但是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安。

「可能,人类就是这么矛盾」

望月抿嘴无奈的一笑,自己信誓旦旦的勇敢,说了无数次的看向希望,如今到了自己身上还真是沉重的无法让人呼吸。

是吧,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孤身一人的沉寂还有无法摆脱的命运,那终究的一切的结局竟然如此黑暗。

「是吧」少年黯然神伤的垂下眸子将手指划过燐美的课桌角,望月知道,这个自己的初恋已经成为过去式,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和害羞的转身就在迎着白雪徐徐的落下。终于,过了一年之后,她再也不会和自己有交谈了。

余温残留在她泪滴浸湿的桌面上,无比美丽的回忆就像落在地表上的雪花一样,随着时间渐渐融化……

最后,这个男人带着绝望走出教室楼,他稍稍将双脚停驻在门口看着满天纷飞的大雪,那雪花的身姿在他黑色的瞳孔里显得如此凄凉,在这洁白的世界之中,安静无声,没有人群的脚步,也没有人声的嘈杂,有的只是他一个人,没错,望月的世界只有望月一个人。

可是,当男孩儿睁开双眼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踱步到了学院门口,而在不远处歪头可爱微笑的少女正在向着他漫步过来。

少年面无表情的盯着哀歌的脸庞,没有微笑没有期待,待到女孩儿走近他时,他才嘶哑着干渴的喉咙低语道「我们不要再见了」

【?】

少年再次重复一遍「我们不要再见了,永夜哀歌」

一阵雪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伴随着雪花落地,女孩儿手中的手提书包也掉落到了地上【望月君,你再说什么呢?】黑发佯装淡定的露出眯眼微笑,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向前一步,他却像是恐慌的刻意退后一步。

因为,在望月的眼中,他看到了无法更改的未来-

在那恢复所有记忆的一天,黑色头发的少女流着激动的眼泪握起双拳【我喜欢的人,是月】她深情的说道摇了摇小脑袋【我最喜欢的月,他一定会出现的】

「是吗?」面前戴着眼镜的少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我会为你加油的,所以,好好活下去吧」随后,男孩子便看着少女转身离去,消失在无垠的雪地里面。

当最后一缕晨光照耀着这个雪地里面的少年时,他只剩一副失去灵魂的躯壳,没有感情,没有人还记得他,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还会认识这样的林间望月,因为,他的命运就是如此,卑微而且单调,没有恋爱,没有一个真正喜欢过他的人,对,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女孩子。

这历历在目的幻想场景仿佛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待到几分钟过后,两行热泪滑过男子的脸颊,随后,他表情僵硬的颤抖着双肩笑了起来

「我,哈哈,我」男孩儿痴狂的发出笑声环顾四周,正有越来越多的少女向着自己道歉

「抱歉,望月,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月」

「林间同学,对不起」

「大叔,谢谢你一直以来看着我」

「平民,本小姐怎么会喜欢你?」

【望月君,谢谢你,但是我最喜欢的人果然还是】

他抱着脑袋捂住耳朵惊慌的佝偻起身子,然后眼前便出现了几双小脚,男孩儿慢慢抬起头来,他麻木的在行人街道上表演着奇怪的小丑舞蹈,在路过的行人眼里,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一样说着听不懂的话,做着看不懂的事。

【望月君】

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将他的脑袋揽进身子中,紧接着,哀歌低头看向怀里惊慌失措的望月,他害怕的睁大着瞳孔盯着自己空白的双手

【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月,我和望月君也并不是朋友】

如是耳边的幻听让少年猛的抬起头来,他使劲将眼前的女孩儿推倒在地踉跄的退后几步「我知道,我知道」男孩儿摇着头解释道然后不知所措的捂着双眼「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他,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我知道,我会一个人去死掉的,我知道」

少年无助的垂下双手露出哭腔,他揪着自己的胸口看向哀歌,女孩儿正一脸悲伤的看向他,但那双眼里,那双瞳孔中却是另一个男孩子「我只是」

望月张开双手接住涌出来的眼泪和雪花,那滚烫的泪滴瞬间便融化了白色的落雪,冰凉和温暖夹杂着无比无奈的心脏跳动着,然后他才跪下身来「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男孩儿无奈的哭泣道将额头磕向地面「我只是,希望……在死的时候,能够看着你们每个人而已……」

「我只是,想要,喜欢上一个人而已……只是」

「只是」

心酸的声音让远处的真尤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望月,她满脸泪痕的咬着嘴唇看着被众人围观的少年,他狼狈的像是一条流浪几世的野狗,在祈求同情的时候又不得不服从命运的安排,然而就是这样的男孩儿用尽了一生拯救了所有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少女。

【望月君……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我们」伏身苦苦哀求道的男孩儿打着手语,他用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拼凑出最后一行字【哀歌,求求你,不要再来,再来找我了,求求你】

【望月君……】

少女摇着脑袋站起身来,她默默捡起书包然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男孩儿走出人群。

而雪还在下,它落在少年的头顶上直到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身反向走出人群,落寞的背影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面,消失在冬天的世界里。

几天过后,天气稍微有了一丝好转,但是温度依旧很低,一阵阵凉意沁人心脾。虽然雪不在下了,但是在自己眼里,它却像是下了一整个冬季。

踏开一步的少年扶了扶眼镜走在以往熟悉的道路上,今天就是期末测验了,对于即将升学的所有人来说,这次的期末测验显得格外重要,但是对于失去希望和目标的望月来说,躺在棺材里的少女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旁的红发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关系,因此,劳神费力的测验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一定要取得一个好成绩啊!拜托了」

「毕竟这次考试的成绩会影响升学考试没错」

「嗯,大家一起加油吧」

落座在冷板凳上的男孩儿听着四周的议论声闷头不语,他沉默着埋下脑袋两眼空洞的盯着大腿,这种精神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也是,燐美和自己没有说话也有好几天了吧,但是这家伙根本不在乎一旁少女的一举一动。

「那么,大家安静下来,第一门课程的测验开始了哦」教室门拉开,教师便走上讲台提及此事,她环视了四下的学生然后开始分发试卷,于是,沉默寂静的上午便来临了。

只是,这个坐在座位上形同虚设的男人却拿着笔一动不动,十分钟过后,二十分钟过后他也不落笔写出一个字。

在一旁的燐美看着他的模样着急的握了握小手,她想要和望月说些什么,但是那天的事情却痛苦的让她无法开口,而且,这种场合自己又能和男孩儿说些什么话呢,她只能满脸心疼的时不时看他一眼,再看一眼他笔下的试卷是否增添了文字,但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少年还是保持着一贯麻木的姿势。

「我也考取国立大学吧」

这是当初望月承诺自己的话语,然而如今他却根本不想答题,更不用谈什么大学梦了。

终于,这梦还是碎了满地,它伴随着终结铃声的响起,燐美也知道,望月他交了一张白卷。

「望月!」下课的一瞬间,少女忍不住冲着他哭喊出声来「你为什么不答题!」在众人的眼光中,她再次冲着少年大喝一声「望月你为什么不答题!」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孩儿擦着眼泪跑出教室去,他才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签字笔。

机械般的将它放到桌子上以后,少年又开始一动不动的垂着脑袋。

而坐在最后面的真尤盯着他的背影,像是消瘦了很多,至少眼前的发丝因为不修剪的缘故几乎遮住了眼睛,这幅样子也根本不是林间望月,倒像是一个吸食烟毒的瘾君子。

(没有人可以帮望月了,只有我)

少女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拿出手机向着教室外面走去。一直以来的事情必须要向所有人说明,一直以来的初吻也要在此刻向所有人坦白才行,她相信,只有望月所拯救的人才能够拯救他,至少,在命运这条长河中,能够陪伴望月的人所剩无几了,因此,那该死的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吧,这不就是自己和亜矢的约定吗?

所以,在落雪纷飞的这个季节里,女孩儿迎着最后一缕夕阳来回奔跑,她穿梭于城市的红色纽带之间,她相信真正喜欢望月的人肯定会帮助自己,她也相信望月口中的月并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孩子,因为前世的真尤已经不复存在,而今生的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叫做林间望月的男生。

因此,那些真正爱着望月的人,即使拥有了所有记忆,她们依然会深深爱着望月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真尤会把所有人叫到这里然后用尽一切言语说明刻盘的事情,从巫女,神社,再到初吻,直至最后的月的来历和望月的死亡。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望月,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喜欢他,所以,所以请大家帮帮我,我知道大家的记忆都还没有恢复,也知道大家可能在恢复记忆后就不会对望月有好感了,但是,望月他真的很努力,他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手段来骗取大家的初吻,他总是一个人使劲扛起所有,即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要尽全力拯救大家的命运」

少女落下眼泪弓下腰来「初吻的事情,一直以来欺骗了大家这么久真的十分抱歉,但是请大家不要责怪望月,他一直都很认真对待着大家的感情,从来没有用初吻的事情来欺骗大家的感情」

真尤看向燐美哭着说道「九禾同学,望月他对九禾同学的感情是认真的,他想要让九禾同学不在有压力能够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而不是背负家庭的压力」

「哀歌同学,望月他为了你死了很多次,但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

「书葉同学,望月从来没有因为书葉同学身上的怪毛病而放弃过让你能够交到更多朋友」

「爱瑟薇同学,望月他即使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以后也没有放弃过你,他知道你的世界很孤独,也知道爱瑟薇同学你的无助,即使你遭遇了什么严重的危险,望月他为了你也会用身体挡住它」

少女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个人,她应该是这里最不明白恋爱是何物的女孩子了,但是即使如此,真尤也想把所有关于望月的事情倾诉给她听。这个叫做花山圆咲熏的少女。

「直到遇到了望月,花山圆同学才有了和父亲再次亲近的机会吧,所以,望月他也是很努力的在帮花山圆同学你完成心愿」

真尤从桌子上收起目光,她打破了当初和亜矢的约定,提前将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再坐的少女们,可能有的人不会相信她口中的天方夜谭,但是每一个从自己嘴里吐出的字句都如实的镶嵌着对于望月的喜爱之情,没有半点杂志和多余的话语也是自己现在最想表达的。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喜欢着望月,或者是喜欢过望月,也可能只是把望月当做一个朋友,但是,望月他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靠我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他」

蓝毛将双手抱在胸口露出一副哀求的眼光,自己明明是所有女孩之中最为无力的,既不是十二少女之一,也没有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讨人喜欢,但是即使是这样,自己却认为真尤就是世界上最喜欢望月的人。

【我不同意】突然,眯眼微笑的哀歌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行字,少女便也无奈的垂下脑袋。

「大家,不想帮助望月的人,可以离开了……」真尤哀伤的低语一句,紧接着四下便沉默了起来。

这些美少女各自低头不语,只有哀歌还在摇头表示不愿意参加

而这漫长的沉默也让少女心头一凉,或许感情就是如此,这里的每一个女孩子都不值得望月去珍惜,他明明为了所有人倾其所有,甚至是付出了几生几世的生命,但当他沦落到失去灵魂的时候,眼前的每一个女孩子却还犹豫着一切。

「我知道了……」随后,真尤失落的放下小手,她明白,喜欢望月的人才是最应该离开的,所以,在人群的目光下,少女带着跌落悬崖的心脏拿起书包,她恭敬的朝着女孩子们低下头来「一直以来,望月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没有回音,也没有阻止,冷淡的空气凝固了每一个人本来炽热的心,一股莫名的愤怒袭上少女的心头,她抬起头来使劲擦掉眼泪环视着眼前每一个女孩子,她们如今充满希望的人生都是望月用生命换来的。

「你们不配」

她咬出几个字颤抖着肩膀挎上书包「不配让望月珍惜你们」

话语毕落,少女便跑出咖啡厅去,这个夜晚终于也下起雪来,没有了前几天的磅礴气势,也没有了这几天的期期艾艾,它就是下的如此绵软柔长,温度很低,空气潮湿,路面很滑,人心很冷。在这样的夜空下,真尤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这几天因为锁链的缘故一直寄宿在望月的家里,但是望月却把她当做空气一样视而不见。

不知道雪地上的脚印踏出了几步,当少女满脸泪痕的走到望月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所以蓝毛便急忙擦了擦眼泪整理一下自己红肿的眼睛走上前去,但是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头顶上沙沙作响,她奇怪的退后几步向着房顶看去,望月正坐在屋顶眼神涣散的飘向远方。

(自杀!)这是真尤第一个想到的字眼,她急忙推开房门,但奇怪的是,整个屋子黑暗的出奇,既没有月的声音也没有克琉儿的声音「望月!」女孩儿大喊着不顾一切的跑上楼去,她来到望月的房间然后踏进阳台倾其前身向着屋顶看过去

「望月,你干嘛呀!太危险了,你快下来啊」

撕喊声并不是传不到男孩儿的耳朵里,而是他根本不想理会真尤,在自己茫然而且没有边际的视野里,分明的只有满天的繁星还有渐渐飘落的雪花,在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它们被一一刺穿通体散发出美妙的光芒,所以,望月便凝神看着这些即将死掉的雪花。

「望月,你快下来啊,望月!」女孩儿焦急的哭出声来,她看着望月的侧脸还有那副被世人遗忘的表情难受的握起小手,谁又会知道,自己拯救的十二少女到头来却抛弃了自己,大概也没有比这个更加令人伤感的事情了吧。

「望月,望月……望月,不要动,我马上就上来」

少女坚强的擦拭掉眼泪然后跑到走廊,她推开仓库的门然后放下梯子爬上去,然后打开天窗探出脑袋,瞬间,一阵寒冷的雪风划过她的脸颊

「望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少女爬起身踏上屋顶然后害怕的蹲下身来,她抱紧双手看着男孩儿的背影,在城市喧嚣的背景下,他却显得格格不入,满天繁星为他铺路,像是一条无尽湛蓝的桥梁一般出现在少年眼前,继而,望月慢慢的站起身来,脚下的雪堆便顺势从屋顶上跌落到了地上。

「望月,不要!」女孩儿瘫软在脚下在哭喊道「望月,不要!」

随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月和克琉儿不在家里的原因,因为望月他并不想让自己挚爱的家人看到自己死亡的样子吧。

「望月,求求你,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逐渐飘向远方的声音再次传进少年的耳朵里,他缓缓在风雪中侧过半张脸看向身后的少女。

「呐,真尤」男孩儿轻声道「我还剩下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便看向远方「既然要死了,不如早点死吧」

「本来以为我所看到的八年后是假的,我还抱有一丝侥幸,但」

他回忆着自己在刻盘里面所见到另外几个人,他们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是在二十岁死去的,这也就是说明,这该死的命运根本无法抗争吧。

「呐,真尤,我还剩下一年的时光了」

少年微微闭上眼睛平静的说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累了,我想要早点去下一个二十年」他安静的说完然后再次偏过头冲着身后的女孩儿露出一丝微笑,那像是平时望月所露出的温柔笑容「刚才,我看到了,谢谢你,真尤」

「刚才……」少女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和众人在咖啡店讨论的一切都被恰好路过的望月看见了,从头到尾,从她的言辞到所有少女的淡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感到一阵欣慰,欣慰于她们离开了,欣慰自己也可以离开她们了。

所以,自己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真尤,你是个好女孩儿」

男孩儿整理好自己的领带然后整理好学院服,他在此前还专门去修理了一下发丝,毕竟,这种庄严的时刻还是要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

嗯对,一个尽量让别人感觉很亲切的印象。

「望月,不要,求求你,不要」真尤哭喊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但脚下一滑又摔倒在地上,她满脸雪渍的看向星光下的男孩儿,他正冲着自己微笑着,那温暖无比的笑容正是自己起初看到的望月,这个男孩儿穿着干干净净的黑色学院服,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戴着一副半框的眼镜显得一脸自信,而如今,他又变回了原来的男孩儿,那个一年前的林间望月。

随后,这个男孩儿非常正式的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口,他一定要给所有人留下一个非常完美的形象,最后,望月擦了擦眼镜又戴了上去,他看着充满希望的樱蒲市露出微笑,当满天飞舞的白雪落在他的肩头上,星光也反衬着无比美丽的荧光。

「望月,不要……不要……」几乎颤抖着全身的少女嘴里含着白雪和灰尘,她忘记了眨眼看着挚爱之人走到房屋边沿,而在那下面的是望月事先削好的木刺。

男孩儿计算好木刺刺入心脏的位置停下脚步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充满着希望的城市,而在女孩儿眼里,他正温柔的看着不知道远方的远方,最后,男士张开双臂从她眼前缓缓跌落下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