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金属与人造大理石地板碰撞所发出的尖锐响声,从这间生物实验室里传出,短促而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遍布了她的全身。
惨白色的月光照进了这间生物实验室的地板上,上面堆积了一滩深色但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从倒在地板上的某物的身下渗了出来,白色的地板立马被这些液体所覆盖。顺着液体流出的方向,一具男性的尸体躺在那里。
借着十分暗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具像被破坏了的工艺品一样的尸体,他的身上已受了多处的刀伤,那是非常深的,需要用力用刀插进去才能造成的伤口。可以说,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那些伤口的断裂处有的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或是一些断掉的肌肉经络。
尸体脸上没有表情,可能是因为两只眼球被挖掉的关系,所以不能看出他死时的神情。
她用惊恐的眼神呆呆注视着那具尸体,像是中了什么法术似的定在那里。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用双手把嘴巴捂住。
胃里不停地翻滚着晚饭所吃的食物,她有种马上想要呕吐的感觉。可是她吐不出来——取而代之的,巨大的恐惧感转化成了泪水,从她的眼眶里一直流下,与她脸上沾染的深色液体交融着、顺着她同样沾染着深色液体的手流下。
少女不停地抽搐着,眼前的场景使她不能停止颤抖。原本干净的白色校服也沾染到了深色液体,那深蓝色的过膝褶皱裙则更是沾染上了一大片深色。
过了一会,少女平静了下来,但身体还是在微微地颤抖着。她神情恍惚地走向窗边,向墨蓝色的天空望去,一轮玉盘似的满月挂在天上。月亮静静注视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知它的表情是平静的无表情还是狰狞的笑容。
她的身体侧靠着窗沿,银色的月光正好倾泻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带有血迹和泪痕的脸。澄彻的浅绿色瞳孔像两颗宝石一般,眼神充满了哀伤和对月亮的无限思念之情,前额长长的散乱刘海中的一些发丝耷在她眼睛前面。
如果没有血迹和泪痕,那应该是一张白净的美丽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渐渐被一层层黑压压的乌云所覆盖,刚刚还很晴朗的夜空,现在已被大片大片的乌云所覆盖。天一声不响地,开始滴落雨滴。
一滴雨点敲打在了玻璃窗上,“啪”地一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恢复了神志,马上用手将脸上的血迹和泪痕抹去,带着怯怯的笑走向尸体,弯下了腰,将尸体旁边的解剖动物用的银色手术刀捡了起来,在实验台上用的水龙头下冲洗干净了,将它放回原处。然后又从挂着抹布的门背后拿下一张抹布来,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最后,她走向了尸体,一边小声地谰语着,一边将手伸进那具男性尸体的腋下,两只手臂夹着那中年男子的肩,向后慢慢拖着。
突然,她颤抖了一下,一股酸味直涌进她的喉咙,她马上抽出一只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稍微平静了一下,她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没关系,这又不是第一次……没问题……对,没问题…….只要照着以前那样做就可以了……”
手离开了青紫色的嘴唇,她继续拖着尸体,拖向一个巨大的柜子。这个柜子的上半部分是上着锁的玻璃柜门,里面摆满了实验的器具。而下面的两个横着的小柜子,则没有上锁。她将其中的一个柜子的柜门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化学药品的容器;而另一个柜子里,则没有装东西。
她将尸体挪入了那个足够容下一个蜷着身体的成年人的空间,可因为尸体的长度超过了柜子足够容纳的长度,她只得费劲儿地将已经开始变得僵硬的尸体硬塞进去,然后关上了柜门,又将尸体拖过的一些血迹处理干净,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生物实验室。
静谧的夜,只听得细细的雨声,在这个静得如异界似的校园中“啪嗒、啪嗒”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