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剑,从后向前,同时穿过了黄衣之王和原初湮灭者的胸口。

剑锋大概的位置,是从黄衣之王背部的中间进入,从前胸左边伸出,割伤深入的左腕,然后扎进原初湮灭者的一侧双峰,再从背后穿出。

而握着剑的,则是一名人类。

一名穿戴着整套内殿骑士铠甲的人类。

那个人类——就是我。

全部都是算计好的。

根据某物所提供的资料,所谓的黄衣之王——封印的对象、熟悉的故人——一般来说能够维持不超过10分钟。

而这个时间根据使用者的意志,意志坚定则变长,否则减少,而以现在状态的那位...估计堪堪半数吧。

圣铠奎克发出沉闷的哭声,原本制造的目的即是让凡人也足以在近距离直面毁灭威能的铠甲,也无法在距离化身不到一米之内维持自己的完整,表面的镀膜已经开始以微分的级别解体,而整套铠甲由外到内被侵蚀干净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此啊,你们赶紧给我从他们的身上滚蛋吧,不属于世界的妖孽们。”我把剑锋从两人的创口中拔出,无色的动力场上鲜血已经清除干净,而剑身的苍蓝铭文则向着赤红色转变,这是过载的先兆。

但还不够,我把圣剑直接捅入了那个男人的脸,剑身从后头部穿过的时候,我旋转了剑刃,立刻整个人头变成了一团浆糊。

“虽说是当年流传而下的宝物,但面对这种怪物也是不堪一用,啧。”

手中带着些许温度的圣剑被我随便丢到地上。如果这个时候身边是那些虔诚的教徒,怕是要用身体来保护它的周全吧,但对我而言这些所谓的遗物——不过都是些单纯的道具罢了。

为了打倒目标的道具。

为了让所有人都回去——回到我们应有的时代,回到我们应有的生活。

“呐,你可是被唤醒的第一个人,”小恶魔般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五十多个冬眠仓内所紧锁着的五十多个熟悉的面庞,“他们能不能回去,就看你了。”

“是啊——为了五十多个人,牺牲三个人,这就是我所做出的决定。”我喃喃自语着,“毕竟永远都是少数服从多数,不是么?”

黄衣之王的身形和原初湮灭者的形体都已经在破碎的边缘,受到诅咒的力量正在消散——而诅咒之下那两个千年前曾经一同欢笑的面庞,也以互相偎依的姿态双膝下跪,鲜血正从二人的贯穿伤中缓缓流出,只不过女性的那一侧是红色的,而男性的那一侧是黑色的。

两种血液流到了一起,混合成了猩红的产物,在饱受虐待的地面上渐渐散开。

“教皇死了。教皇派的三名内殿骑士也都死了。教皇所训练的哑骑士团的大部也死了。是时候掀起反叛旗帜了——以两个勇者的名号。”眼角微微瞥向远处,我事先部署的那些尸块——量产的女武神们,将在战斗中丧失大部力量的海德拉压制在地,而另外一个则是不足为提的威胁。

【你的时间并不多,尽管你的身体被施加了强化,但也只够带走一个。你把那个邪神化身带走吧,她——它对我还有点用处,另外一个就自生自灭吧,大概你也带不走,因为大批的蔷薇骑士正在森林当中集结,而另一条龙也在快速地朝着这个方向突进,两方正在进行小规模的战斗,不过局面是一边倒的屠杀...双方都在为这个烫手山芋争斗,而你应该选择有利的那个。】

“阿尔法瑞思,安静。你不过是个顾问,一个人造的怪物,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向着头骨内部的植入耳机另一面的家伙咆哮,“带走哪个我决定好了,就是你所威胁的那个。你说的并不对,我明白带走他的利害,也知道这个定时炸弹的危险程度。”

【你要掀起对几方的反叛?如果说对圣女的反叛还在计划之内,那么对主人之女的反叛则是为何?】

“放心,我一定会达到约好的那份的。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爽约。我也先不会回去的,麻烦给那家伙报备一下。顺便,理论上,最快明晚,就能看到教皇厅里燃起大火而圣女像被推翻在地的场景了。”

【...那我不再发言了,就静看你的所作所为吧。】

冰冷而机械的合成女声从耳畔消失,我也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计划。

表面破坏的圣铠奎克被我脱下,而我自身穿戴的圣铠乌诺斯则是还在身上。圣铠的大小本就会随着其使用者的身材而变化,所以一个人同时穿戴两套圣铠也不成问题,当然也是绝佳的拘束具和保护罩。

“唉,真是的,战争就要开打了,我竟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虽然基本上一切都准备好了,无论是败北还是败北都在预料之中,只要同学的大家都能回去,那么这个世界死掉多少人也无所谓的。”一边为男性的身体扣上圣铠奎克的拉环和带子,一边小声念出我的信条。

单手提起降温的圣剑并以剑锋划破手腕,另一只手将那套穿着圣铠奎克这最为昂贵的棺材的身体扛在背上。双手扛着身体,手腕上的鲜血染红了圣铠的甲面,而表面自修复的镀层已经损坏所以无力处理。

正如计划。

我激活腰间的电子马哨,我之前所骑着的栗色马和哈罗德的白马远远地跑过来。把身体丢上白马,我带好准备好的披风和头盔,慢慢向着山脚骑行。

在进入还未完全遭到破坏的密林的边缘时,我预想的第一个阻挡者,来到了。

灰白色的披风和罩袍将整个人的轮廓模糊了,但单手拿起的那过于宽大的、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铁块的巨剑几乎证明了身份。

“慢着。给我停下。”

冷冽的男声从兜帽之下传来,与之而来的则是闪烁着寒光的巨剑。

“您,您要干什么?这,这是要做什么?”

我把披风拨开,露出脸部以示敬意,也放松对方的警戒,同时佯装不知。

“马上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巨剑的寒芒迫近一步,隐约露出的银色长发在黑暗中散发着粼粼的光。

“他,他是内殿骑士哈罗德大人!他被宵小所杀,头都被打烂了。”

我把圣铠奎克的面罩打开,一团不忍直视的东西向下滴着血液,而头盔的边缘也有着大量的血迹。

“嗯...这个区域有着那家伙的气味,这里也有,但是和尸体的味道混在一起了...可能是我多疑了。既然那家伙身为骑士,好歹给他带回去吧,留个全尸。”

巨剑的寒芒收敛了,发言者从怀里掏出一包钱币,我从空中用双手捧着接住,手臂不住地颤抖着。

“这些是纯粹的钱币,既然伤口在脸上,那也想必是和怪物经历了一场恶战吧,用这些去把他安葬了。”

“大人,大人,这些我不能、不能...”

但随着他的话语结束,灰白色的身影便已经消失无踪,只有手中的钱袋那沉甸甸的重量告诉我这场遭遇并不虚假。

直到这时,我才能够确认,第一关过了。

双腿因为恐惧而颤抖,身体由于压力而冒着冷汗,和七罪之龙的任何一位打交道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还有一关。

“女武神们,听我调遣——在前方的森林中,为我打开通路,直到我与达瑞尔欧拉斯家族的骑士们汇合为止。”

尽管我对量产的尸块们非常鄙夷,但作为工具而言还算是非常好用的。

尤其是和蔷薇骑士能够面对面战斗,这点是普通人类所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因此为我拖延时间可谓是最好的安排,反正这种量产的劣等货,要多少有多少。

“嗯...还有39体,全部丢出去吧,应该够缠斗一段时间。”我双腿的马刺冲击马腹,身下的栗色马加快了步伐,而白色的牵引马匹也随之加快。

“大概,如果我今后的脚步能被历史所铭记的话,可能是某个时代的终焉、亦或是某场战争的开端吧——前提是,还有人类能够活着记录下这些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