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对面,两名女性——其实我只能判定一名是女性,因为另一名是戴着巨大头盔双手持巨斧身披全黑重甲的超重战士,所以姑且按照一般惯例称作女性好了——对我展露防御的姿态。

在我身后,则是破空之声,大概是两个人冲锋的声音,按照一般常理可能会推测是一个人,因为两人的身体起落和脚步完全同步。

好的,非常不利,那就上吧。

大概同时有四把剑,向我的四肢斩来,看来她们的第一目的是瘫痪我而非直接致死。

“因此,那就可以牺牲部位来招架。”我向前一步,将没有防御的左腿暴露在她们的攻击范围内,而右手则是掩藏在左手的烈焰之下,“只能赌上我自己的恢复能力了。”

果然,迅速被砍成多段的左腿使得我的身体失去了一个支点从而向后倾倒,但她们通过一次攻击而使我彻底丧失战斗能力的想法失算了。

“而且”,我在倒下的时候迅速挥动左手的锋刃,“现在对我来说,你们的背部真是空门大开。”

燃烧的火焰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她们背部的推进器,那样的话她们的速度和机动性就被消减不少。

远处原本正对我的两名女性,在她们战友被击中的同时,将身上的某些部件打开了。重装的持斧战士那不似常人的巨型肩甲的外层装甲平行向上滑动,多枚飞弹在我的面前直接爆炸——但我却没有遭受到太多伤害,反而因为飞弹当中的箔条和烟雾而短暂失去视觉,原来那位与我缠斗良久的双剑女性在一片闪光中快速突进。

“然而过于直线的攻击,也很容易看穿。”我用剩余的一条腿跪着,右手平举将手指并拢化为刀刃的左手,指向箔条的左侧,“你没有时间来减速规避了。”

嘶。

装甲被火焰迅速融化成飞溅的碎片,隐约还能闻到肉被烤焦的香气。

但她的攻击却不是用双剑,而是用腿。

沉重有力的左腿,直接踢中了我的腹部,又是一大口血从我的口中喷溅。

“嘶啊,就是这样,”我带着痛到歪斜的面部笑着,“这样的话,就解决一个了。”

她踢中我腹部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顺势抱住她的腿。

仿佛火焰般的左手刀刃,向着大腿根部的装甲劈砍而去。

嘶。

先是最外层的装甲好像豌豆荚一样受热变红软化爆开,然后是中间的血肉被烧焦切断烤出香气,最后是白森森的骨头被锋利的刀刃一切两段。

她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而是拿最后的武器,也就是嘴部,向我撞去。

我轻而易举地闪过了她扑面而来的牙齿,用左手洞穿了她的胸部,留下了一个喷洒血液的大洞——现在她的双手已经被我烧断,一条腿被我从大腿根部斩断,她全面缺乏能够与我战斗的武器,当然还有右腿,但已经连保持平衡都难以做到了。她拖着被烧去一半的双手,我的右手顺手拿走了她左臂悬挂的一把短剑。

我的左腿,被切断的左腿,此刻也伴随着黑色的液体再塑成型。

“好的,一对四变成了一对三,还多了一把武器,虽然以我常人的尺寸有些偏大了。”我用右手挥挥那把剑,为了那种身高和力量都远大于常人的家伙设计的短剑在我手中也是长剑尺寸,刚开始有些偏重,但现在已经完美适合了,于是抖了一个剑花,“来吧,继续啊。可不要踌躇不前。”

那三名战士——刚才被破坏背部推进器的两名双剑女性果真和我猜的一样,她们的脸和我刚刚杀死的双剑女性战士一模一样,身上所有的铠甲和装备也都完全相同,果然是【量产】的【克隆人】呢。

那名带有全身板甲的重战士率先冲过来,她背部的推进器喷洒出蓝色的光焰,双手将大斧平举至身体右侧,如同犀牛一般歪着头突进,那样的话随便躲开只会被从腰部斩成两段。就算是我,也不敢冒着这样的风险。

我向下回避,整个上半身向后仰,而下巴便被钟摆一样快速掠过的斧刃削下一层。

“咕!”向后跃,没有还击的余地。重战士手中的双手大斧舞动的虎虎生风,尽管敏捷程度不如双剑的女性战士,但绝对的力量和防御却弥补了小处不够灵活的缺陷。我的左手只能在保持全身不被当场打碎的情况下被动还击,右手的剑更是直接被一不小心挨上了斧刃,只剩下半截的折断剑柄了。

很不幸,我的还击只是对重甲无甚意义的挠痒痒,尽管黑色甲胄上被烤焦的碎片不断剥落,但我很清楚所有的攻击没有任何一次穿透甲胄而伤到对方本体。就算是好不容易用手指刺进的腹部,也只造成了铠甲的部分剥落,反而令她对身体的守备更加严密,不可能再一次得到这样的攻击机会了。

快速地躲避那在空中划出恐怖弧线的大斧,我陷入不妙境地。流利而迅速,精密而准确,能够确实体会到她华丽而不失威力的劈砍,我一边暗自佩服,一边悲惨地被压制着。尽管反击的思路已经构建完成,但还差那么一点点机会。

巨大的斧刃在她手中宛若惊龙,而我不过是龙口中戏弄的珠子罢了。

所以,一个趔趄,我将左手送了上去。

斧刃和手背甲碰撞,大斧轻易地打碎了龙鳞,而陷入了血肉当中,眼看左臂就要被切断,但我明白,现在就是反攻之时。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伪装,就是现在的释放所必须承受的荆棘。

【燃烧吧,以‘贪婪’为名的恐怖烈焰,求死之三途川上无谓多增一人】‘贪婪’的咆哮在脑海内席卷而来,【融化吧,破碎吧,将一切纳入掌中是谓贪婪之名】

斧头的表面绽放出红莲般盘旋的花纹,就连斧柄上也渐渐有赤色的裂痕盘旋。对方立刻放弃了斧头,机械开启声响起——但这时,我的右手拿着断剑,捅进了她全身唯一没有过多铠甲保护的地方、我之前好不容易用手指切碎铠甲的地方,她的腹部。

捅进去,手腕旋转一圈,感觉到有搅碎内脏和骨头(有可能也是电路?)的实感,拔出来,再捅进去,再搅一圈。为防止伤口可能的自愈,手上热能剑始终是开启的,就算是被打碎一半剩下的断剑也能正常使用,于是焦糊色的血液和肉片凝结在剑上被烧成黑色,时不时还出现电流声响和蓝色的转瞬即逝的火花。

她明显并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而是向前一步,双手直接掐住我的喉咙——然后扑空了。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落地,头部空门大开,于是直接补上一脚。

镶嵌在左臂上的双刃巨斧已经化掉了一侧斧刃,但另外一侧还是完好。右手扔掉断剑,面对着在地板上从面甲里吐出鲜血的重战士,一斧枭首。

藏在盔甲里的长银发,在空中静静飘散。

然后才是两侧分别喷出大量血液的声音,和空中弥漫的香甜的血气。

她的脊椎骨上明显镶嵌着金属和电线,金属部分补强了整个身体,这样才能承受铠甲的重量吧。

“现在,还剩两个。”一方面说给自己听,一方面说给盘踞脑海中的‘贪婪’听,一方面说给面前的两名双剑的女性战士听。

我双手握紧只剩单边的大斧。火焰这次不会再次融化斧头了,而是宛若游蛇缠绕在斧头上,暗红色的火焰也似乎有了灵魂,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那两名双剑的女性战士,一动不动。

忽然,周围传来落地的声响。

有轻,有重。无论轻重,声音的总数都超过了二十个。

压倒性的不利,压倒性的绝望,要是正常情况下说不定就投降了吧。

但与其投降这些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机械改造人,我还不如继续混在那可疑的四人队伍里慢慢享受人生。

“陷入包围了?”我苦笑着,“这下——看来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右脚使劲蹬地,原本在连续的打斗之下已经摇摇欲坠的楼道,现在彻底在这一击下崩溃。

面前的两名战士立刻和我一样,从三楼的高空下坠,失去重力对她们来说可能稀松平常,毕竟身上有推进器可以进行姿势制御;但对在空中用手臂挂在二楼窗边上翻入二楼空间的我来说,则是取巧的逃脱手法。

至少在有限空间中,可以限制敌人的数量吧。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登上二楼的栏杆,再次跳到一楼。

后面没有敌人追过来呢。

那就只要防备教堂前门进来的敌人了。

但就在这时,我听见——从四面八方听见了机械的响声。

紧接着,教堂的外壁就被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