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對是一顆隕石,毋庸置疑。

其實每一天都會有無數的隕石造訪地球,只不過它們幾乎都全軍覆沒在了大氣層的試煉之中。

然而就在半個月前的某個晚上,一個什麼東西擊碎了我家卧室的窗戶,直接豁開了我的額頭。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我至今甚至連“兇手”是誰都沒有找到。

但我堅信那是一塊隕石,因為就在那晚之後,我的生活就發生了一些怪異的變化。

我無法解釋也無法理解,所以我把這一切都賴到了隕石的頭上。

所以那絕對是一顆隕石,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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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半,距離那個難忘的晚上已經過去了四十四天,我從床底下的地板上醒來,後腦劇痛。

我沒有什麼裸睡之類的癖好,而且我也很確定在七個小時前,我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被窩裡入睡的。

我不去想,翻身準備爬出來,這時肚皮上的涼意讓我意識到,我這一次又是全身赤裸。

這就是我所遇到的怪事之一,我已經無數次從床底下,渾身赤裸的醒過來了。

我今天必須去搞清楚我的身體怎麼了,看來“拖”這個治療方案根本沒辦法讓我痊癒。

儘管我承認這是絕大多數中國人都堅持過的一種非常常見的治療方案。

穿好衣服,我忽然感覺背有些疼,就在頸椎下方側面一點點,伸手摸過去有一些微微的凸起,硬硬的。

但願別是什麼腫瘤,我才二十七歲,我不想這麼早就去到另一個世界。

出去鎖好了門,我看見走廊盡頭的隔壁大爺拎着一袋油條正在開門,我喊了一嗓子大爺早,可他沒理我。

我發現自從我被隕石砸進醫院之後,大家對我的態度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變化。

有時候他們居然完全不理會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這讓我的心裡非常不舒服。

可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又都和平常一樣友好,這種怪異的忽冷忽熱我完全無法理解。

出了小區我來到了門口的公交車站,天氣不錯,我看了一眼手機,才六點五十,還沒到壯觀的早高峰。

我不想和大家擠在一起,主要是我害怕被人蹭到我後背皮膚下面的那個小硬塊。

我擔心這是一個腫瘤,雖然我的生活一直都像蠟一樣無味,但我還不想死的這麼早。

胡思亂想了幾分鐘公交車來了,身邊的人湧向前門,而我則躲在了他們的後面等着上車。

車裡幾乎是空的,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即使我最後一個上車也不會淪落到硬站十一站的地步。

輪到我了,我剛剛伸腳踏上公交車,司機師傅就關了門,我被夾住了,只有一條大腿上了車。

我並沒有慌張,因為通常來說司機會立刻開門,我認為能考出駕照來的再怎麼也不可是個瞎子。

可兩秒鐘后,車居然緩緩的起步,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看過類似新聞,被夾住的人通常非死即傷。

我剛準備拍車門,忽然有個大娘叫了起來:“誒!師傅前門夾到人了!”

話音還未落,司機直接就是一腳急剎車,我的大腿根給慣性掰的生疼。

車門打開了,司機用一種詫異到靈魂深處的眼神看着我,那感覺就像是讓看到自己早已過世了八年老父親。

“對不起啊我沒看到你,有沒有傷到哪兒啊?”司機的語氣很關切,眼神卻依舊像是那樣驚詫。

我勉強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搖了搖頭,我相信他說的,這段時間來,好多人都這樣。

搖搖晃晃四十分鐘,我來到了醫院門口,下車的時候司機依舊從後視鏡里盯着我,好像生怕又夾到我一樣。

走進了醫院,裡面的人真的很多,醫院永遠都是高峰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全世界只有我看病要交錢?

來到挂號長龍的後面,我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掛一個腫瘤科,我覺得用腫瘤來給我後背的那個硬塊歸類才是最貼切的。

上了二樓等了十幾分鐘的叫號,我也足足聽了隔壁老太十幾分鐘的嘮叨。聽到我的名字后我如蒙大赦,趕緊拿着號走向了診室。

那個老太還不忘扯着嗓子叮囑我要多吃芹菜,她說她遠房表妹就是吃芹菜治好癌症的。

進了診室,專家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這頭白髮讓我非常有安全感,甚至比他身後牆上貼着的十幾張榮譽還要讓我安心。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老專家翻了翻我空白的病例問了一句。

“我後背長了一個瘤子,麻煩您給看看。”

老專家眉毛一挑:“多久了?你轉過來我看看。”

我趕緊轉過去脫掉了衣服,我感覺到一隻手輕輕的按了按,然後就是“咦”的一聲。

“醫生,這個瘤子是早上長出來的。”

他拍了拍我讓我轉回來:“早上?一夜之間就出來了?”

“對!我保證昨晚上睡覺前還沒有!”

老專家瀟洒的草書了一番,把票據遞給我:“交錢拍個片子看看,你這個有些奇怪啊,這瘤子是方的。”

他這句話讓我和瘤子一樣方,我趕緊連走帶跑去交錢,我一定得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可是當天下午四點半我就到家了,原來那不是腫瘤,在那之後一個簡單的手術就為我解決了這件事兒。

我看着手上的東西,我敢打賭我現在的表情絕對和早上那個司機看我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因為在我手裡的,是一顆小小的骰子。

一大早,我赤身裸體從床底下醒來,然後醫生從我的皮膚下面拿出了一個骰子,還有什麼能比我這一天的經歷還要奇幻呢?

前兩天我和一朋友在卧室喝酒,兩人聊到深夜,我記得當時我不小心把一枚骰子給滾到了床下,而且因為懶就一直沒撿。

這骰子怎麼會進入我的皮膚裡面呢?

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我得琢磨出這些事的真相,我不想讓我的生活再繼續奇幻下去了。

首先,我要排除有人夜裡偷偷潛伏進我家把我給扒光了搬到床下的這種可能性。

因為這太變態了也太不合邏輯了,我門窗都關的好好的,也從沒發現任何有人入侵的痕迹。

一個能輕易破解和設置密室犯罪的高智商變態,不留痕迹的持續潛入進來一個多月,僅僅是為了把我扒光扔床底下?

排除第一個假設,那麼就是我自己脫光了爬下去的,因為總不能是我穿過了床墊被子和衣服自己掉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