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这是普鲁特各地的夜场酒馆打烊的信号。

在结束了彻夜的狂欢后,无论是陆续离开了酒馆的醉醺醺的客人们,还是忙活了一整晚的老板,都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至于那些经营着日场酒馆的人们,这阳光反倒是告诉他们该开门营业了。

普鲁特的酒馆从营业时间上分为三种,分别是只在白天营业,以日落为打烊信号的日场酒馆;只在夜间营业,以日出为打烊信号的夜场酒馆;全天营业,除有事外绝不关门的全天制酒馆。值得一提的是,全天制酒馆是最近几十年才出现的,而它的出现还有个小故事:有两个人想要开酒馆,但他们又没有足够的钱租下一块地,在一番商讨后,他们决定合资租地,并让其中一人在白天营业,另一人在夜间营业。这样的酒馆逐渐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生意也慢慢的火爆了起来,而两人也逐渐变成了朋友。这之后,也许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也许是为了省下一块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他们,开起了全天制酒馆。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日场酒馆和夜场酒馆通常只会离的很近或很远。这是因为有些地方认为酒馆打烊后可能还有没有尽兴的人,应该让他们换一个酒馆继续沉醉在酒与故事之中;而有些地方认为不应让人们整天泡在酒馆里,况且喝得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为此,一些地方还特意下令让日场酒馆只许开在某些范围内,而让夜场酒馆开在其他范围内。也正因此,这些地方大都不存在全天制酒馆——他们更愿意为想开全天制酒馆的人分两块地。

格兰缓缓回过了神来。刚刚它所见到的金钱、名誉与人的躯体统统消失不见,而它也必须继续面对现实。

身为猫的格兰无论睡觉还是起床都不需要换衣服,这对它来说倒是方便不少。虽然相对的它也没法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

诺蕾雅和伊诺还没有起床。至少咖啡店还是昨天格兰睡觉之前的模样——除了它面前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和桌上的几盘菜肴。

这就算是第二天了。虽然还不是非常有头绪,但至少那东西是必须要达成的事……如果今天晚上去酒馆的话,那白天又该做什么呢?

格兰从窝里跳了出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倒也不是因为格兰不想去日场酒馆。从客流量上看,日场酒馆通常比较均衡,如果要收集情报的话可能得在那里待一整天。而夜场酒馆的客流量只有很少和极多,毕竟前来喝酒的人们大都更喜欢热闹的地方。那些冷清的、没几个人的夜场酒馆反而不是太受欢迎。当然,这也不是那些酒馆的错,说不定明天就爆满了呢?

考虑到白天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而猫形态的自己又找不到什么用来消遣的事,格兰稍微有了一股想揭露身份的冲动。不管是去冲点咖啡还是打扫一下屋子,反正它都会做。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格兰打消了。

不太合适。我觉得可能我直到最后都不一定会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还是算了,继续考虑今天白天应该做些什么吧。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个时间我大概还在睡觉,要么就是在做些什么零零碎碎的事情。出去逛的话,漫无目的的也不知道去哪……日场酒馆又不想去,毕竟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人跑去那种地方讲故事。要不……啊烦死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于是,这么想着,格兰又回到了自己的窝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咖啡店已经稍微有些热闹了。

虽然现在依然还属于清晨的范畴,但也还是有些需要忙碌一整天的人前来购买一杯咖啡用于提神。这对诺蕾雅来说也算是日常的一部分,早上的客人并不是非常多,所以这对诺蕾雅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非常麻烦的事,虽然伊诺还在呼呼大睡。

“最近的魔物狂暴事件你知道吗?”

“只是听说过,怎么了?”

“为了镇压狂暴化的魔物,附近的几个城镇都下了令,不管是参与镇压行动还是提供与狂暴事件相关的线索,都能凭借证明书去委托协会换取一笔钱。”

“有点意思。”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允许有委托猎人证的人去参与镇压。但那些家伙大都有着自己的队伍,也不怎么欢迎其他人的突然加入。”

“这么说你是委托猎人了。”

“当然。有兴趣来帮忙吗?”

“我还没拿到委托猎人证呢。”

“没事,我去开个队伍证明就是。反正他们也不会查你的证,就算查了,也就是一袋金币的事。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到时候奖金我们三七分成,我拿大头。”

“四六。”

“也行。”

“打扰一下,您的咖啡好了。”诺蕾雅说着将一个不大的、封了盖的纸杯递给了这名委托猎人,而他也将早就握在手里的几枚钱币放在了吧台上。

“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

其实,在格兰睡下不久后,诺蕾雅就起了床。和平常一样,洗漱更衣后的她会先煮一大锅的浓咖啡。这算是诺蕾雅的一种创新。因为早上来的客人比较多,且大都只是为了喝一杯热乎乎的浓咖啡提神,所以诺蕾雅干脆就提前准备好了,如果有人需要的话,就直接从大锅里倒一杯出来。久而久之,住在诺蕾雅咖啡店附近的人都会在早上优先选择她的咖啡店,毕竟基本上不用排多久的队。而这也为诺蕾雅带来了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

格兰就这么趴在窝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度过了一个清晨。

虽然它也想在早上喝上一杯咖啡,但这副猫的躯体并不允许它这么做。此外,还有一件让格兰开心不起来的事——它并不知道在自己变成人形后还会不会依然像现在一样不能喝咖啡。

喝咖啡的习惯正是格兰还是伊诺的时候在咖啡店养成的。为了让自己能更快的学会冲咖啡,在诺蕾雅不在的时候替代她的位置,伊诺经常自己学着冲咖啡。虽然有时候加的料会多些或少些,喝起来也可能会有些怪味,但他还是一直坚持着。虽然有些时候也会误打误撞的调出些什么特殊的咖啡,比如被诺蕾雅叫做“甜甜圈”的一种,就是伊诺在调“布兰”的时候将砂糖当成了布兰果的粉末,从而莫名其妙的让这杯咖啡尝起来有股麦香味和甜味。在分析完当时下发给点了“甜甜圈”的客人们的调查问卷后,诺蕾雅自信满满的将它加进了菜单里。

直到晚上之前都没有什么安排,而格兰也想不到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在一番思考后格兰决定就这么糊弄过去,等到了晚上再去做自己的事。

伊诺不知何时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番洗漱后开始打扫卫生。

上午,对诺蕾雅的咖啡店来说是一个比较闲的时段,诺蕾雅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统计这段时间的收支。

二人的分工非常明确。诺蕾雅负责冲咖啡以及算账之类的脑力劳动,而伊诺则负责进货、打杂等这些体力劳动。伊诺也曾经建议过诺蕾雅再招募些人手,但诺蕾雅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容易破坏氛围,况且咖啡店暂时也还没到缺人手的时候。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被两人一猫磨到了下午。从上午到暂时关门吃午饭,咖啡店没有来一个客人。

毕竟大家都有事做嘛。

午饭后不久,布纳和艾蒙如约而至,各自点了咖啡后坐在书架旁的座位上聊了起来。

格兰对这两个人并不怎么感兴趣。况且他们两人一个是学者,一个是商人,格兰认为从他们两人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它需要的情报。但考虑到自己又没有什么事做,干脆就这么听着。

另一边,伊诺将诺蕾雅冲调好的两杯咖啡端给了布纳二人。

“两杯招牌咖啡,请慢用。”

“艾蒙兄,昨天分别后我去图书馆翻了翻有关于斯卡迪亚的历史,似乎有些文章里提到她是个‘魔女’?”

“都是些歪曲事实的说法罢了。”艾蒙回答道,“毕竟有那么些人就是喜欢用历史来抹黑别人。”

“那她又是为什么会被叫做魔女而不是其他一些名字呢?她是魔法师吗?”

“这我没法回答,编写历史的那些人们对她是否是魔法师各有说辞。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通过某种方法将企图攻占她所在城市的军团转移去了数千米外。”

“说不定她实际上是芙格纳?”

芙格纳是普鲁特对一些能力者的称呼,全称“芙拉玛诺格纳(Flamanogna)”,直译的话就是“将幻想变为现实的人”。在普鲁特,有极少数人会在14岁左右时觉醒这种能力,而因为他们的能力来自于他们对自己的幻想,所以这也导致芙格纳们的能力多种多样。

伊诺也是一名芙格纳,觉醒能力后的他因为可以自由融合与驱动所有元素,故被人们称作“调和术师”。通常情况下,有称号的芙格纳比没有称号的芙格纳更受人欢迎,而这些称号大多来自于人们起的所谓“外号”,当然也有自己给自己起称号的,但这种人通常都需要得到人们的认可才行。

“说不准,那种时候还没有关于芙格纳的说法。根据历史记载,第一位芙格纳是在989年被发现并承认的。不过就那些学者对大魔术师的研究看来,虽然还没有充足的依据,但同时也没法否认大魔术师也是芙格纳。”

“说到这个,我听说最近也有人目睹了那个‘炼金女巫’。”

“唉……”艾蒙叹了口气,“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他们非要对这个连前去讨伐她的士兵都不愿伤害的女人这样,也不知道她这个‘魔女’的名号又是谁给挂上的。”

“炼金女巫是芙格纳吗?”

“不是,那只是人们给她的一个称呼而已。”

听到这里,格兰有些坐不住了——布纳口中的炼金女巫,正是它一直在寻找着的人,“魔女”弗拉修,格兰的母亲。

“据说,在有人认出她之后,她就立刻跑掉了,具体去了哪那人也没说清楚。”布纳说着喝了一口咖啡,“我晚上去酒馆问问吧,说不定能了解到些情报。”

“那就拜托你了。”艾蒙回答,“不过,虽然有些好奇她住在哪里,但毕竟一旦这个消息传开,离那些人组织队伍去讨伐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什么?也就是说如果我还必须在那些人去讨伐妈妈之前找到她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啊,这方面的消息妈妈可是一点都没跟我讲过……等等,也就是说妈妈一直都是在骗我了?为了不让我担心她?我……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但至少我可以想办法去帮帮妈妈了。这人好像说他晚上要去酒馆问问,正好我可以跟着他。

格兰放弃了继续听二人闲聊,在确定被诺蕾雅注意到后走进了厨房。

“格兰?”诺蕾雅并不知道格兰进厨房要做什么,索性跟了上去。

“喵。”格兰故意跳上了操作台,试图去碰放在炉灶上的锅——虽然锅是空的。

“原来你饿了啊。”诺蕾雅笑了笑,打开橱柜将里面一个还有一半的面包递向了格兰,“吃这个吗?”

“喵。”格兰将面包叼了起来,随后又离开厨房返回了自己的小窝。

现在可不是吃这东西的时候,如果要跟着他去酒馆的话那肯定我还得先陪他回家,所以这半个面包就当做是晚饭了,但愿能吃饱。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诺蕾雅的注意,格兰还是稍微咬了几口面包,随后就将面包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小窝里,开始继续听二人闲聊。

而两人这一聊,就又是一个下午。

眼看天空已经有些泛黄,布纳提出改日再聚。格兰发现机会来了,便将面包又叼了起来,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

“格兰,记得回来吃晚饭喔。”诺蕾雅象征性的冲着格兰喊了一句,虽然她也知道它听不懂——虽然格兰还真听得懂。

晚饭是吃不了了,今天晚上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不用担心我啦。

 

 

 

 

【大魔术师】

大魔术师是人们对玛格妮·林克斯的称呼,也是所有历史文献中对她的唯一称呼。虽然历史学家们对她还是了解甚微,不仅无法证明她是否是芙格纳,连她是否存在过都难以下定论。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她是否存在过,她所在的那个时代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历史文献中,魔法正好也是出现于玛格妮所在的那个时代,且又提到玛格妮是一名魔法师,所以也有人认为是玛格妮发现了魔法并将其大众化。也正因此,无论事实与否,全普鲁特最顶尖的魔法学院还是将“玛格妮”作为自己的名字,并在学院的喷泉广场建立了玛格妮的雕像。有趣的是,因为没人知道玛格妮的具体样貌,所以雕刻家们将玛格妮刻画成了一个戴着面罩、身披巫师斗篷的“神秘人”角色。